对方是个高大的男子，身高腿长，手臂肌肉紧实又粗壮，堪比何姐的大腿。


    何姐被撞得后脑勺着地，发出“砰”地一声，清脆无比，可惜这条巷子现在黑透了，没有一丝光透进来，更没有行人经过。


    那双大手掐在她的脖颈处，腿脚也被他的死死压住，何姐根本不能动弹。


    在巨大的体力差距下，她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的，呜咽几声后便陷入一阵空茫和恐惧中，脑中闪过无数记忆的碎片，有些熟悉的人影在晃动，可是怎么办，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生理性的眼泪从眼角溢出。


    这时候，她却想的只是为什么没有听甄小姐的话，早一点去见电视上那个人。


    也许他就是她的丈夫呢？


    她还有个那么可爱的小女儿，她想见到他们。


    这么胡思乱想之下，最后的一分一秒过的更加难受，她窒息地厉害，长睫轻颤，淌着眼泪的大眼就要闭上。


    凶手见她这幅即将断气的样子，手下松了有些劲道。


    他冷冷哼了声，这么个女人有什么难办的，不过就是几秒钟的事，叔叔还说这事太难办。


    可惜事不如人愿。


    原本缩在暗处的黑影忽然蹿起身，那影子消瘦颀长，活像是一头敏捷的黑豹对着猎物撕咬起来。


    出乎意外之外，纵然是凶手这么庞大体格的凶狠男人，在面对这么意外的攻击也难以招架，他只能松开了身下的女人，在慌乱之际，他才发现对方不是一般人，消瘦的手臂力道非常大，在瞬间就把他制服在地。


    事情棘手，凶手情急之下摸出匕首朝上面的人刺去。


    那人反应很快，避开他的刀，凶手趁着这个空隙，给了对方一脚，迅速起身逃往黝黑的巷道。


    他正要追，身后突然发出一声剧烈的咳嗽，还有女人极其凄惨的喘息。


    救人要紧。


    他紧急回身，跑到何姐身边，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躺着的身影，分不清面容。


    男人打开打火机，跳动火苗照出何姐苍白的面容。


    他惊呼：“怎么是你？”


    何姐再度被送回医院。


    警官在病房外面，于Sir先询问阿豪：“你说你救了何姐，那你看到了凶手吗？”


    阿豪停顿了两秒，“我没看清他的脸，天太黑了，而且时间很短。”


    “你和他交过手？”


    “是，他被我打跑的。”


    “他大概多高，身上有没有明显的特征？”


    “和我差不多高，很壮，有功夫，寸头，蒙脸，看不到长什么样子。”他想了想又说，“那个人好像左手比较厉害，比右手力量大。”


    “天那么黑，你怎么看清他是寸头？”


    “摸到的，他脸上和头上都蒙了东西，我本来想扯开那黑罩子，只摸到他的寸头。”


    于Sir抬眸审视阿豪：“这个时间，你为什么会在那里？”


    阿豪猝然顿住，支支吾吾地说：“我……路过。”


    阿Sir们互相对视，默契地认为这人没说实话，于Sir正要追根问底，迎面刮过来一阵风，人影都快跑残了。


    “怎么回事？何姐怎么样？”她先问于Sir,眼中有难得的慌乱。


    阿豪垂着头，不敢看她，像做错事的小孩自动躲到一边，于Sir和她说完情况，安慰她：“应该会没事，医生检查过，等她醒过来吧。”


    甄真这时才发现阿豪龟缩的影子，一言难尽，匆匆瞥他一眼，先进病房。


    何姐脸色苍白，脖子处有刺目的痕迹，手臂上也有几道红色痕迹，都是挣扎时留下的。


    于Sir早就让法医验过伤口，默默把验伤报告给她看，甄真仔细看完，无言地坐了一会，想起何姐最后离开的背影。


    茕茕孑立，单薄身姿如同一片浮萍。


    她那时慌乱的心跳不知是不是在预示什么。


    乍然又想到原书的剧情，何姐只是一个没有姓名，死于一场意外的清洁工。


    剧情因为她的出现而改变，何姐的身上似乎也藏着新剧情。


    或许应该早一天让她和李德凯见面。


    “咳咳……”


    病床上突然的咳嗽打断了她的思绪。


    大家都围上前去，护士也过来查看。在剧烈的几声咳嗽后，何姐缓缓地睁开眼，茫然地看着一切，在触到甄真时，她眼中才现出大恸的情绪，豆大的泪珠即刻滚了出来。


    甄真伸手拭去她滚烫的几滴，没想到泪珠断不了线，如同决堤的江水。


    大家为之动容。


    许久之后，劫后余生的人才止住恸哭，断断续续地讲述今夜的遇险经过。


    没有具体的指向，和阿豪所陈述的没有出入，她确定那人是要来杀自己，下手非常狠。


    她说完后异常迷茫地喃喃自语：“我和人无冤无仇，怎么会有人要杀我？”


    甄真蓦然怔住，何姐的话有道理，凶手有什么目的呢？


    警官们录完口供准备离开，甄真送他们出去，于Sir问起她和何姐的关系，她说起在青年中心遇见的经历，问他：“你觉得这个凶手的目的是什么？”


    “难说，凶手看起来更像是激情犯罪，可是何姐年纪这么大，脸上又有伤疤，到底什么吸引了凶手？”


    “是激情犯罪，我怎么觉得是有蓄谋？”


    “何以这么觉得？”


    “直觉。”甄真耸耸肩。


    于Sir对她心绪复杂，克制地说：“查到最新消息，我会通知你。”


    送完人，甄真折返回去，在门口撞见还没走的阿豪。


    她停下，阿豪这才缓缓站起来。


    看在他救了何姐的份上，她随口问道：“你去哪里了？”


    阿豪躲躲闪闪：“出去办点事。”


    她冷呵：“怎么不和家里人说清楚？你知道你妈，你小妹多担心？”


    阿豪脸红到脖子根，不敢回嘴，最后在她冷淡的视线中频频点头：“是我不对。”


    “赶紧滚回去。”


    阿豪依言立刻滚，可是滚了两步，又听到喝止的声音。


    “你回来，和我说说怎么救何姐的。”她想问问清楚,亲耳听到。


    阿豪肃起脸来，重新回忆经过：“我当时……在墙根下眯着眼，看见有个女人走过来，后面跟着个男人，没怎么在意，然后看到她被那人扑倒，她叫出声，还以为是在打野战。”


    “凶手一直跟在她身后？”


    “不知，我看到的时候，身影很接近。”他继续说，“那个人不像是城寨的人。”


    “你怎么知道？”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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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更多细节：“感觉吧，他穿的衣服款式有点特别，像是那些老人家穿的太极服，我摸到那种盘扣。”


    “刚刚怎么不说？”


    “没想起来。”


    甄真问完让他滚，自己进去问何姐。


    何姐还处在惊慌中，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说那个人很壮，手臂有她大腿粗。


    她不忍再问，让她休息，何姐却拉着她想说话。


    “想起什么了？”


    她的泪珠颗颗往下掉，情难自禁地捂住自己的嘴，不让哭声溢出，久久才控制住情绪，“甄小姐，你说带我去见那个人，能快一点吗？”


    如果不快一点，她怕再遇到危险，就没机会了。


    甄真顿了顿，因为红姨的事，她把这事都忘了。


    她答应下来，等她出院就去见李德凯。


    宋绍廷是第二天早上赶到医院的。


    甄真才从沙发床上坐起来，眼神迷瞪地瞧着白衬衣男人，“你怎么来了？”


    “不是让你有事告诉我吗？”他看着她的黑眼圈，心中不快，“阿妈都住院几天了，你一个人怎么能这么辛苦。”


    “你发什么脾气，告诉你有用？你能天天陪在这里？”


    他被噎，心中更不爽，“多找两个护工，你晚上不准在这里睡。”


    甄真被气笑了：“到底是大明星，财大气粗啊，多找护工，也要看红姨喜不喜欢。”


    宋绍廷颓了，他的本意不是这样，只是不想她辛苦。


    冷白的脸色绯红，他软下声道歉：“对不住，阿嫂，我不是这个意思。”


    甄真没想和他计较：“等会你陪陪她，我今天是找了两个新护工来，早晚各一个。”


    “如果她能出院，我们家最好是搬了吧。”


    “搬到环境好的地方，家里大一点，能请护工回去照顾，行吗？”


    宋绍廷心中软的一塌糊涂，为了她说的“我们家”，重重地点头。


    金牙炳随后进来，手上提着果篮，说是兄弟们买的。


    红姨很快醒来，甄真把空间让他们母子说话，和金牙炳到外面聊天。


    “阿炳，剧本给王导看了吗？”


    金牙炳笑得憨厚：“给是给了，他看没看，我就不知道了。”


    “慢慢来，在剧组多学。”她鼓励，转而眯眼问起宋绍廷的事，“廷仔的戏拍的怎么样？”


    “挺顺利，你都知了，他那么聪明，学什么都快。”


    她心里应道，那是，连沟女都那么无师自通。


    “不过，我觉得那个经纪人是个麻烦。”金牙炳哪能看不出那个女人的意图，“雷扬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利用女人控制旗下的演员，他这种人对谁都不相信的，虽然是在洗白，做的那一套还是社团那个样。”甄真冷笑，心中隐隐担忧却只想到这么多，“你看紧点，他年纪小，别让他有事，行吗？”


    金牙炳点头：“放心，大嫂，我记得大威的话。”


    提起大威，两人沉默了一瞬，半响，甄真突然问：“胡黛平时进他房间吗？”


    “？”他反应了一会才明白是什么意思，挠挠头，想到什么说什么，“进的，她经常进去。”


    “就昨天，半夜进去的。”


    甄真眸色渐冷，向他伸手：“有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