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应该是打起来了，兮兮能听到狼在怒吼，还能听到脚爪拍地的声音，以及撕咬、扭打的声音。


    不过，等兮兮调动四肢努力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她根本找不到打架的两个家伙在哪儿。这里看着像片荒地，附近惟一保持静止的就是正在冒烟的汽车废墟，风吹过，草、树，还有头顶的月亮好像都在动，还有黑影。


    空气里除了难闻的烟味以外，还有烧焦的糊味，以及混在其中的淡淡的血腥味。


    “系统，”兮兮在心里提问，随手擦了擦脸上的血，结果没擦掉，因为血已经干了，还混合了黏糊糊的口水，“发生什么了？我出车祸了？”


    【系统：是的，但您现在没事了。】


    “我怎么会没事呢？”兮兮又问，虽然她还挺确定的：是狼人的口水治愈了她身上那些致命伤。


    系统没有回答这个简单的问题，没用的废物。


    兮兮左看右看，谁也没找到，车里似乎也没人了，只剩闷烧的废铁和皮革。头顶，一轮圆月相当明亮，看着就像是狼人最喜欢的那种月亮。


    “所以辛鸿是狼人，那邵茂弥是什么？”兮兮又问系统，鉴于现在这地方似乎就只剩了她一个，兮兮也就只有不离不弃但又屁用没有的系统可以骚扰了。


    【系统：狼人的形容并不准确，辛鸿只是拥有狼的血统，正如邵茂弥拥有狞猫的血统。】


    “你没学过物种隔离吗？骡子已经是生物学的极限了，你想让人和狼杂交出混血恐怕有点儿难度啊。”兮兮吐槽，“还有狞猫，那是什么？”


    【系统：狞猫是一种食肉目的小型猫科动物。】


    “行吧，”兮兮在系统开始背诵百度百科之前打断了对方，“我就当这是本世界的特殊设定好了，但问题是，你想让我干什么？我的任务，降低擦边值，到底是什么鬼？”


    【系统：当前擦边值45%，您仍需努力。】


    “努力个屁！”兮兮骂道，“当时辛鸿不用口水给我洗澡，我就死翘翘了，你凭什么白白把这算成我的工作量？你又想让我怎么降低这玩意儿？我打得过狼人吗？而且我为什么要打狼人？人家跟我井水不犯河水的。你们是怎么把一个降低擦边值的任务跟兽人大战搅和到一起？”


    【系统：请勿将暴力作为解决问题的方法，顺应故事线发展，您应该发挥主观能动性，通过不同的手段来降低擦边值，完成任务！为了降本增效，多条故事线并行的政策正在试运行中，如有不良体验，请及时反馈！】


    “你以为我刚才在干什么？”兮兮累得又原地坐下了，在脑海里扯着嗓子叫骂也挺费体力的，“你们因为这些节省成本的损招给我造成了季度不良的体验，我要投诉你！”


    系统沉默了一两秒，然后慌了。


    【系统：很抱歉给您带来不良体验！现给您提供5个积分的补偿，当前积分15.5，请再接再厉！】


    兮兮：“你打发叫花子呢？我要投诉！”


    【系统：现给您提供10个积分作为补偿，当前积分25.5，请再接再厉！】


    这年头，连系统都怕投诉，真是个可怕的世界。


    兮兮决定见好就收，她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搜寻人影。但不管是辛鸿还是邵茂弥都不见踪影，倒是那个司机小哥一瘸一拐从远处慢吞吞挪了过来，他一手捂着脸，另一手捂着大腿，看了看兮兮，又看了看四周：汽车残骸、烧焦的草丛、血迹。


    “你还活着。”司机小哥狐疑地看着浑身是血但又能站起来的兮兮，“狼人竟然给你治伤了吗？”


    嗯，是个比系统聪明许多的小哥。就是不知道他又是什么动物混血。兮兮打量着小哥，没看到毛毛或者爪子，除了……他的鼻子变样了，两侧还长出了胡须，正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


    “真少见，”司机小哥继续说道，“辛鸿和他的族群很少在意人类的死活。”


    “我是他的未婚妻。”兮兮哼了一声。


    “他跳到车顶上害我们冲下公路的时候，看起来可不像是在乎你这个未婚妻。”司机小哥也哼哼了一声，他放下捂着脸的手，看了看掌心的血，叹了口气，“老大应该把人引开了，我们得赶紧走，不然辛鸿的族群追上来，铁定把我们碎尸万段。”


    兮兮点了点头，迈开脚步跟上了朝她招手的司机小哥，又问：“你叫什么？”


    “萨嘉一。”小哥回答，带着兮兮小心翼翼地向草坡更下方走去，两人时不时因为坡度陡峭而小跑一段，不过都有惊无险。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兮兮仍能感到针刺般的疼痛在四肢百骸窜来窜去。她跟着萨嘉一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然后来到了另一条公路上，只不过这一条路更破、更窄。


    【系统：您已靠近地图边缘，请注意。如离开边界，我将不能继续为您服务。】


    兮兮皱了皱眉，跟萨嘉一等在路边的时候仔细看了看附近，没觉得自己身边有空气墙这种东西。


    “我们出城了吗？”她问小哥。


    “是啊，毕竟城里严格说来全是辛鸿的地盘。”萨嘉一点了点头，“想要保证安全，我们必须出城。不过别担心，老大带着我们在城外建立了好多据点，我已经打了电话，最近的地方会派人来接我们的。”


    “辛鸿是狼人，你们是……猫人？”兮兮觉得自己还得消化一段时间才能接受这种设定。


    萨嘉一似乎看了出来，有些不屑地撇撇嘴，“像你这样的纯血人类才是少数民族呢。”他说，“虽然大部分人都不会像我们这样能够变形、战斗，但他们多多少少都混了点儿这样、那样的血统。我们才是佼佼者，比如老大，”说完他又不太情愿的补充了一句，“还有辛鸿。”


    “我以前都不知道。”兮兮叹了口气，由衷希望这个世界不要变得更疯狂了。


    “因为我们很低调。”萨嘉一严肃地说，“辛鸿的族群更是有严格的规定，不允许表露身份，尤其是向不知情的人。”


    远处有车辆驶来，萨嘉一把兮兮挡在了身后，手搭在眼镜上方朝车子眺望，然后开心地说了一声：“是我们的车。”


    “你们让狼给咬了吗？”车停下之后，驾驶座的人摇下车窗朝萨嘉一呲牙笑笑，“看着真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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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路边吹冷风才惨。接个人，花了你够久的老吴。”萨嘉一说着给兮兮拉开后车门，两人先后钻进车里。


    新司机问：“这大闺女是谁家的？老大呢？”


    “她是老大的女朋友，”萨嘉一摊在副驾驶上，然后又开始不加掩饰地舔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边舔边回答第二个问题，“老大把辛鸿引开了。你是没见到，老吴，他们两个全都变形了，这次敌人的咒语真的很厉害。”


    “恶心死了，你能别舔自己了吗？”新司机老吴一边开车，一边把手伸到座位下面拿出一瓶急救喷雾扔给了萨嘉一，又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兮兮，“你呢，闺女，你还撑得住吗？”


    萨嘉一替兮兮回答：“狼人替她舔过了。”


    “好家伙。”老吴一脸吃惊，“那些狼人什么时候开始救死扶伤了？现在不怕暴露身份了？”


    “她也是辛鸿的未婚妻。”萨嘉一继续解释。


    老吴望向兮兮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钦佩。


    对此兮兮没有什么可辩解的，她靠在车后座上休息，尽量无视萨嘉一舔舐伤口的声音。等车停下的时候，她几乎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不过萨嘉一叫醒了她，一行人在一栋小木屋前下了车。


    昏黄但却温暖的灯光从木屋的窗户里隔着窗帘透出来，木质门廊上的吊灯跟着锥形铁罩一起轻轻摇晃，投下变幻多端的光影。


    “你最好先睡一觉。”老吴走上台阶，把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回头冲兮兮说道，“虽然有狼人的唾液帮忙，但没什么能比睡眠的治疗效果更佳。”


    兮兮点了点头，她的脑袋很沉，简直比四肢还沉。不过跟在两人身后走进木屋的时候，兮兮保持了情形，甚至还在心里呼唤了几次系统。


    没有回应，大概她已经出界了，而系统被拦在了空气墙的另一头。


    木屋的门虽然上了锁，不过里面有人留守，甚至还有一个女孩子。老吴把兮兮带到了这个看着比兮兮还年轻的女孩儿面前，让她找个地方给兮兮睡觉。


    “你就是老大的女朋友？”女孩儿扫了兮兮一眼，她的头发是非常漂亮的白色，如果是人工漂的，那漂的可是相当优秀。她的头发很短，带点儿卷，配着黑色的发带，让兮兮想起奶牛猫。


    “找个地方让她睡觉，哪那么多问题。”老吴转身走之前撂下这句话。


    女孩儿翻了个白眼，不过朝兮兮勾了勾手指，带她上了二楼。


    兮兮很想问：“你也能变成猫咪吗？”但不管是在哪个世界，哪怕是这个疯狂的世界，恐怕也没有能礼貌问出这种问题的方式。


    她默默地跟奶牛猫女孩儿走进了一个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卧室，“这里是客房。”女孩儿告诉兮兮，“你睡前想吃东西吗？”


    “嗯。”兮兮这才觉得自己饿坏了，“有的话来一点，谢谢。”


    “我不是餐厅服务员，厨房在楼下。”女孩儿坏脾气的回答，又在离开前说：“算了，还是我给你送上来吧。看在你受伤的份上，只此一次！”


    兮兮讷讷地点头。


    在兮兮吃完东西睡觉之前，邵茂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