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水大仙在上，求您保佑今年别再发那样的大水了！小人那件临江的铺子，上次发水差点就塌了！”


    “神女，我希望这次贩的十车丝绸运输顺利。”


    “大仙慈悲，我儿一直发烧咳嗽，吃了郎中的药也不见好，求您开恩驱除病邪吧！”


    “神女，能不能让我娘亲的咳疾好起来。”


    “丰水仙人，听说您神通广大、能避水祸，请保佑我在豫州的父母平安。”


    “神女，希望我的妻儿平安回到家乡。”


    “神女，我想求得一份好姻缘。”


    “神女，我的孩儿即将远行，望他能一举夺魁光耀门楣。”


    “神女，我想成为一个修士，惩恶扬善！”


    “神女，我要打造出城里最好的剑！”


    “神女，神女，神女！”


    “明姑娘？”


    明盈恍惚了一下，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萧景泽皱着眉头观察她的表情：“你……”


    明盈扬起笑脸：“各地陆续发生水祸，这位又叫丰水仙人，约莫有什么关联。”


    萧景泽若有所思地注视了她一会，才回答道：“新州、柳州和豫州，这些地方想必也有丰水庙。”


    明盈撑着下巴：“这个的话，有一个人应该很清楚。”


    她没说是谁，萧景泽也没多问，握着她的手臂将她从屋顶带了下来。


    明盈只感觉自己被风托了起来，又轻飘飘落地，有些意犹未尽地拉了拉他的衣袖：“要不我们再上去多听一会，说不定能就知道丰水仙人为何有这么多香火。”


    萧景泽微微一笑，果断地拒绝了她，径直朝着庙外走。


    明盈提着裙子跟在他身后：“我现在做好准备了，不会像刚刚那样了，萧世子放心吧。”


    萧景泽脚步顿了顿，转身抱臂打量了她几眼，明盈眼神十分真诚，他拉长语调：“这样啊——”


    明盈期待地望着他。


    萧景泽将脸凑近，唇角微勾：“明姑娘觉得好玩？可惜我不想玩。”


    明盈瞪他一眼，不玩就不玩，她忙着回沈家写信呢。


    萧景泽注视着她的背影，她今日又换了个发型，发髻垂在耳边，看起来很失落的模样。


    明盈自顾自往外走，手臂又被人托住，她转过头，衣袂蹁跹，清风拂面，两人轻快地掠过屋檐树梢，稳稳落在马车旁侧。


    萧景泽松开手：“行了，你回去吧。”


    明盈嘴角上扬，朝他挥了挥手：“萧世子，你是个大好人！”


    明盈蹦蹦跶跶回到沈府，跑到主屋找祖母吃午饭。丫鬟已经备好了餐具，明盈笑眯眯坐下，老夫人看了她几眼：“你今日是同萧家那个小子出门？”


    明盈点了点头：“我们去逛了丰水庙。”


    她又想到了什么，问道：“祖母，你知道丰水仙人是什么来历吗？”


    老夫人皱了皱眉头：“不过是不入流的野神仙，既然百姓们愿意拜，也没闹出过什么乱子，你看看热闹就行。”


    明盈哦了一声，老夫人放下调羹，看着她笑了笑：“你和那小子去庙里做什么，我记得前些日子你不是还说要取消婚约么？”


    明盈抬起脑袋：“昨日碰巧遇见了，萧世子人也还行，就算取消婚约，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嘛。”


    老夫人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是这么想的，别人如何想的可说不准。”


    明盈喝着汤认真思考了一会，萧景泽急急忙忙跑来淮江烧婚书，很明显也是不想成婚的呀。


    祖孙愉快地用完饭，明盈靠在祖母身边絮絮叨叨，老夫人替她把了把脉，神色不赞同地提醒她：“玩闹归玩闹，你的身子也要注意点。”


    明盈坐姿稍正，有些心虚地打了个哈哈，她只是在空中飞了两下罢了，怎么这也能看出来？


    回到房间后明盈换了身衣裳，一条手链掉了下来，她蹲下将它捡起，金铃在她手心晃动两下。今日出门她忘记把伞还给萧景泽了，萧景泽也不记得提醒她。


    还是把它放桌上吧，明盈走到书案前，青鸟不知何时落在窗框，非常有灵性地扇了扇翅膀。


    明盈望了它一会，萧景泽在淮江闲着无聊么，天天给她发信，但也不做一只她也能用的青鸟回信，此人肯定是故意的。


    不过这只青鸟好像和上回的不太一样，羽毛更长一点，色泽也更深一些，动来动去很活泼，难不成萧景泽还有个青鸟大军吗？


    她顺手摸了摸青鸟的脑袋，青鸟额上的符文亮了一下，吐出信件后化为一只小巧的红嘴蓝鹊哨。


    明盈惊喜地拿起哨子，萧景泽怎会是故意的呢，他可是超级大好人！


    她捧着小鸟哨子，心里蹦出了好几个人名，但明燕说过，青鸟只能在学宫弟子之间通讯，她的这个青鸟也不知有没有限制。


    那便试试好了，案上磨好的墨还未干，明盈提笔洋洋洒洒写了两封信，召唤青鸟先吃掉一个，将它举到窗前：“寄往柳州陈氏布庄陈梨。”


    青鸟歪了歪脑袋，没有反应。


    明盈等了一会，果断换了一封信：“寄往云川明府明燕。”


    青鸟拍了拍翅膀，飞到空中化为一道流光。


    明盈趴在窗前看了一会，另一封让茯苓帮她送到驿站，才想起被她遗落的萧景泽的来信。


    她环顾四周找了找，把它从桌角捡起来，萧景泽这次多写了一行：明日巳时三刻，将金铃投喂青鸟，它将为你引路。


    明盈视线投向窗外，眨了眨眼睛，青鸟已经飞走许久了，还能迅速收回来吗？


    ——


    明燕从议事堂走出，云川的灵脉也在无故衰退，此事疑点重重，明氏修士却排查不到原因。


    回去的路上经过那个病秧子的院门，明燕停下脚步看了一会，明盈不在，她的那些花花草草也被其他人养得好好的。


    她撇了撇嘴，天空忽然落下一道光芒，青鸟停在她的面前，尾羽在空中荡了荡。


    明燕诧异地接过信，又看了眼青鸟，她在学宫甚少与人交往，谁会给她寄信？


    明燕的眼皮跳了跳，每当她有这个预感的时候……


    她拆开信件扫了一眼落款，这个字眼熟得很，这个没营养的内容也就只有那个病秧子写得出来，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无辜的青鸟，明盈和萧景泽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又搞在一起了！


    巳时三刻，明盈拍了拍裙摆从草药圃走出来，萧景泽应该已经在未知地点等着了，这就是神出鬼没一意孤行的坏处，她连回信都不知往哪回。


    现在只能等他发现不对劲再送一只青鸟来了，明盈想到这里，天边恰时光点闪烁，青鸟落在她的手心，是羽毛长的那只。


    第一次这么快收到明燕的回信，明盈开心地拆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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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的回答一如既往相当冷漠：信已转交沈夫人，没事别来烦我。


    明盈不是很在意，跑到屋内笑眯眯地又写了一封长长的信，正要让青鸟寄到云川，目光扫过桌上的金铃，萧景泽会不会还在等着她？


    她动作顿了顿，放下手中的信件，将金铃递到青鸟面前。


    昨日下了一场雨，路面水光潋滟，云影徘徊，萧景泽躺在树上等了许久不见人来，不耐烦地敲了敲扳指，用千机引感知了一下金铃的方位，明明就隔了一条街，那个凡人看样子才刚出门。


    明盈慢悠悠走在街上，青鸟突然振羽疾掠，她反应过来追赶，裙裾带风，踏过雨后石径，溅起晶亮水花。


    巷道尽头，青鸟落在一只修长的手上，手的主人懒洋洋地倚着石墙，一身耀眼的金线云锦袍，在阳光下隐隐浮动华光，饶有兴致地望着她喘息不定的模样。


    明盈和他隔了一段距离缓了缓呼吸，朝他微微一笑：“萧世子若是觉得无聊，东风楼想必有许多人给你捧场。”


    萧景泽将青鸟收起，走到她面前俯身笑道：“我并不觉得无聊。”


    明盈和他对视，突然捂着心口咳嗽几声：“我好像喘不过气来了咳咳咳……”


    萧景泽神色收敛，见她一脸痛苦连站都站不稳，下意识扶着她的手臂道：“我先送你回府。”


    明盈蹙着眉安静了一会，倏然抬头屈指“啪”一声脆响弹了他一个脑瓜崩，脸上尽是得逞的笑意：“我现在也觉得不无聊了。”


    萧景泽猝不及防受到攻击，揉着眉心看她半晌，哪还有刚刚气息微弱的模样，简直气笑了：“明姑娘倒是熟练，看来在明氏没少装过吧？”


    明盈弯了弯嘴角，欣赏了一番他额头上的红印：“萧世子不要凭白无故污蔑我，我今日就是前来还伞，既然你已经收了金铃，那我便不奉陪了。”


    “明姑娘就是这么报答送伞人的恩情，这可真是令人心寒啊。”


    明盈脸色不变：“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呢？”


    萧景泽想到什么，表情变了又变，语调如常：“我在另一处也发现了一座丰水庙。”


    “丰水庙不是有很多么？”


    萧景泽摇了摇头：“但是这个不一样。”


    明盈看着这座庙门半倒、风过作响的丰水庙，才知道这个“不一样”是什么不一样。庙顶残瓦悬在檐角，枯叶在泥地上打旋，飘落到门口的牌匾上，一只缺口香炉积了雨水，映照着破败的屋顶，同昨日香火繁盛的丰水庙完全两种光景。


    她表情奇怪地看向萧景泽：“这不会就是你每日的住处吧？”


    不然他怎么能找到这么偏僻的一座小庙。


    萧景泽冷笑一声：“明姑娘倒是想象力丰富。”


    明盈盯着空荡荡的神龛：“既然丰水仙人在淮江有众多信徒，为何此处如此寂寥。”


    “因为丰水仙人不喜欢这个地方的风水布局，就让大人把他搬走了。”


    明盈回过头，一个眼睛亮晶晶的小孩从门框钻进来冲她一笑：“姐姐，你是仙女吗？”


    萧景泽指着小孩随意向她介绍：“这是阿苟，这地方就是她发现的。”


    明盈友好地向她摇了摇手：“你好，你可以叫我明姐姐。”


    这是萧景泽在淮江的眼线？真难想象他居然能跟小孩玩起来——不对，他这人也只能跟小孩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