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狂徒，敢来慈云庵撒野？！”


    静尘师太的声音尖利刺耳，带着色厉内荏。


    “可知此地供奉的是哪位菩萨，背后站的是哪座靠山？！识相的速速退去，否则……”


    她话音未落，凌战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切入厅中！


    刀光乍起，带着凄厉的破空之声，直取离门最近的一名护院高手咽喉！那高手反应也算迅疾，举刀格挡，却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传来，手中钢刀竟被硬生生劈断！刀势未尽，冰冷的锋芒已掠过他的脖颈！


    噗——！


    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热血喷溅在厚毯上，留下刺目的猩红！


    “是你？！”


    静尘师太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刺耳。


    手中那串乌黑发亮的佛珠被她猛地攥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惨白变形，几乎要嵌入掌心。


    她死死盯着凌战那张冷艳绝伦却杀气弥漫的脸，以及那身标志性的玄色劲装。


    一个最近在道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名字和形象，如同冰冷的毒蛇钻进她的脑海！


    临山镇只手遮天的黑水帮，一夜之间核心骨干被屠戮殆尽，总舵化为焦土！


    盘踞黑风岭多年、官府屡剿不成的悍匪，老巢被连根拔起，匪首授首悬门！


    据说执行这一切的，是一个心狠手辣、刀法如神的女子！


    更听说，临山县令陈某人，正是因此泼天功劳，才得以擢升同知！


    “凌战？！”


    静尘师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但更多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刻意的轻蔑。


    “呵！我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砸老娘的场子！


    原来是你这个搅风搅雨的‘女英雄’？


    灭了几个泥腿子混混，端了个不成气候的土匪窝，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靠着点运气和官府那点抬举，就敢闯我慈云庵？！”


    她越说越流利，仿佛用这轻蔑的话语能驱散心中那丝不安，重新找回掌控感。


    一旁的沈厌紧跟着凌战踏入大厅。


    正好听到静尘师太这番色厉内荏、充满轻蔑的挑衅。


    他冰冷的扫过那妖尼扭曲的脸庞和故作镇定的肥硕身躯。


    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


    死到临头还敢大放厥词？很好，娘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凌战对静尘的聒噪恍若未闻，仿佛对方只是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她锐利地扫过厅中每一个持械的汉子。


    那目光所及之处，竟让这些凶悍的护院高手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灵魂里都很差！


    她手中长刀，终于在此刻，“锵啷”一声，龙吟般出鞘！


    雪亮的刀锋在烛光下划过一道刺目的光影，直指静尘师太！


    “杀！”


    凌战的声音冰冷如九幽寒风，一个“杀”字，便是进攻的号角！


    “保护师太！”


    剩余的护院高手惊怒交加，狂吼着扑上。


    刀光剑影瞬间充斥了整个大厅，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


    修罗卫如同绞肉机般切入敌阵，配合默契，悍不畏死。


    凌战更是如同虎入羊群，刀光所向，血肉横飞，每一刀都带着必杀的意志和修罗战技的狠辣刁钻，没有一招多余，没有一刀落空！


    惨叫声、骨裂声、兵刃折断声不绝于耳。


    沈厌心中的怒火与刚刚觉醒的责任感如同熔岩般沸腾，急需一个宣泄的出口！


    眼见一名护院高手挥刀砍向侧面一名试图救援伤者的修罗卫，沈厌眼中厉色一闪！


    “滚开！”


    他一声暴喝，身形如离弦之箭，手中雁翎刀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精准地架开了那致命一刀！


    刀锋顺势一绞一挑，竟是使出了一招精妙绝伦、隐含军中搏杀之法的变招，不仅荡开对方兵器，更在对方手腕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那护院高手吃痛后退。


    惊骇地看着眼前这个面容俊美却杀气凛然的青年。


    方才那刀法中蕴含的决绝与力量，绝非寻常江湖路数！


    沈厌一击得手，毫不停留，目光如电，死死锁定了太师椅上面色煞白的静尘师太！


    就是这个女人，披着慈悲的皮，干着吃人的勾当！


    那些被关押折磨的忠良之后，那些被当作货物买卖的无辜者，都拜她所赐！


    “妖尼！受死！”


    沈厌怒吼，提刀便欲扑向静尘师太。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那静尘师太眼中闪过一丝极其怨毒的光芒，一直紧攥着佛珠串的右手猛地一扬！


    “咻咻咻——！”


    数道细微却凌厉的破空之声响起！那串乌黑佛珠竟被她以特殊手法瞬间震散！十几颗质地坚硬、边缘磨得异常锋锐的念珠，如同淬了毒的暗器，分射向凌战、沈厌以及正在大厅边缘指挥修罗卫压制敌人的凌风！


    严格说，是无差别击杀。


    但角度刁钻，速度奇快，直取要害！


    这一下偷袭，阴狠毒辣，时机把握极准。


    正是众人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且被其他护院缠住分心之时！


    “小心！”


    一直护在沈厌侧翼的凌风瞳孔骤缩，厉声示警。


    同时不顾自身，奋力挥刀格挡射向沈厌的数枚念珠！


    凌战冷哼一声。


    身形如风中柳絮般诡异一扭，手中长刀舞出一片密不透风的光幕，叮叮当当一阵脆响。


    射向她的念珠尽数被磕飞！


    沈厌听到示警，心中警兆大生！


    他虽觉醒，但实战经验终究不丰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诡异暗器，动作不免迟滞了一瞬！


    眼看两枚闪着乌光的锋利念珠已近在咫尺，直射他面门和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


    “定！”


    一声清悦的少年声音，带着奇异的穿透力，仿佛直接在众人脑海中响起！


    大厅角落阴影里，负责警戒后路、一直凝神关注战局的沈泓，不知何时已抬起双手，十指张开，对准了那射向沈厌的念珠！他清俊的脸紧绷，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眼中那抹奇异的白芒前所未有的炽盛！


    那两枚疾射的念珠，竟在距离沈厌不足三尺的空中，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速度骤然锐减，如同陷入粘稠的泥沼，轨迹变得飘忽不定——


    最终“叮当”两声，无力地跌落在地！


    “爹！”


    沈泓急促地喊了一声，脸上微微发白。


    显然这仓促间全力发动异能，对他消耗极大。


    沈厌死里逃生，惊出一身冷汗，随即是滔天的怒火！


    他感激地看了一眼儿子，再看向静尘师太时，眼神已如万年寒冰！


    “妖尼！给老子死！”


    他再无顾忌，身形爆射而出，刀光如匹练，直劈静尘师太！


    静尘师太见自己压箱底的偷袭竟然被一个半大孩子诡异破去，脸上血色尽褪。


    眼中终于露出了真正的恐惧！


    她尖叫一声，肥胖的身躯异常灵活地向后一滚。


    狼狈地躲开沈厌这含怒一刀，同时伸手探向座椅扶手下方，似乎想触动什么机关！


    “哼！还想耍花样？！”


    凌战冰冷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在她躲闪的瞬间，一道快到极致的刀光已然掠过！


    噗嗤——！


    一声闷响，伴随着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


    静尘师太那只探向扶手的右手，齐腕而断！


    断手带着喷溅的鲜血，啪嗒一声掉落在厚毯上。


    手指还在神经质地抽搐着！


    “啊——我的手！我的手啊！”


    静尘师太捂着鲜血狂喷的断腕，如同被捅穿肺叶的肥猪般在地上疯狂翻滚、哀嚎，剧痛和极致的恐惧瞬间将她淹没。


    那张白净的脸扭曲得不成人形，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哪里还有半分“师太”的体面？


    凌战的身影如同死神般笼罩在她上方，冰冷的刀尖抵住了她因剧痛而大张的喉咙，只需轻轻一送，便能了结她的性命。但凌战没有动，只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


    “说。”


    凌战的声音不高。


    “匠户家眷之外的‘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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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玉牒案’相关的人，被送去了哪里？账册、名册在何处？和你联络的‘京里贵人’，是谁？怎么联络？”


    刀尖微微下压，刺破皮肤，一丝鲜血顺着静尘师太的脖颈流下。


    死亡的冰冷触感让她浑身筛糠般颤抖。


    断腕的剧痛和眼前这女煞神毫无感情的凝视，彻底摧毁了她的意志。


    “别…别杀我…我说！我说！”


    静尘师太涕泪横流，声音因剧痛和恐惧而变调，“账…账册和重要的名册…在…在我禅房佛像后的暗格里！钥匙…钥匙在我贴身荷包里！‘玉牒案’的…后代，还有几个‘好货’…上个月…上个月刚被‘贵人’派来的管事挑走了一批…运…运往京城了…具体…具体交给谁…我不知道…真不知道啊！每次都是管事拿着盖了红莲印的信物来领人…我只管交人收钱…”


    “红莲印？”凌战眼神微凝，“管事叫什么？长什么样？”


    “管事…姓钱…都叫他钱二爷…左…左脸上有颗大黑痣…”


    “是他？！”沈厌眼中冒火。


    静尘师太急促地喘息着，断腕的剧痛让她几欲昏厥。


    “联络…联络‘贵人’…用…用信鸽…鸽子笼在…在庵后柴房的檐下…信…信物是半块…半块刻着‘慈航’二字的玉玦…另…另半块在管事那里…合上…才能对暗语…”


    她为了活命，如同竹筒倒豆子。


    语无伦次地将所知道的关键信息一股脑儿吐了出来。


    唯恐说慢了半分，那冰冷的刀锋就会刺穿她的喉咙。


    “京里的贵人…是…是…”


    静尘师太眼神闪烁，似乎想说出一个名字，但极度的恐惧又让她犹豫了。


    “是谁？！”


    沈厌一步上前，厉声喝问，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是…是…”


    静尘师太看着沈厌那双赤红的、带着龙威雏形的眼睛，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喊道：“是…是工部…工部右侍郎…刘…刘元朗…刘大人！还有…还有宫里…宫里的…呃…”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静尘师太的身体猛地剧烈抽搐起来，如同被丢上岸的鱼！


    她的眼球恐怖地向外凸出，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凌战，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东西！


    断腕处的鲜血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变成了粘稠的黑紫色！


    她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怪响。


    脸色迅速由惨白转为青黑，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蠕动！


    “毒…毒…”


    她最后挤出一个模糊的字，身体猛地一挺，随即彻底瘫软下去。


    一股腥臭的黑气从她口鼻中逸散出来，那张因恐惧和痛苦而扭曲到极致的脸，凝固成一个永恒的、充满绝望和怨毒的狰狞表情。


    “是齿间□□！她咬破了毒囊！”


    玄尘子快步上前，拂尘一拂，驱散那股腥臭黑气，眉头紧锁。


    “好烈的毒！见血封喉！她最后…是想说出宫里的人？”


    凌战缓缓收刀，看着地上那具迅速变得青黑、死状可怖的尸体。


    眼神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丝冰冷的了然。


    “她知道的太多，也怕得太多。这毒，未必是她自己主动咬的，更像是…被人提前种下的某种禁制，一旦触及某些核心秘密，便会触发。”


    她转向沈厌和众人，声音冷冽如刀。


    “工部刘元朗…红莲印…慈航玉玦…钱二爷…还有她未说完的‘宫里’！这些，足够了！”


    沈厌看着静尘师太那死不瞑目的可怖模样，胸口剧烈起伏。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眼神变得更加沉凝锐利。


    “账册名册必须拿到！红莲印、玉玦、钱二爷…一个都不能放过！工部刘元朗…还有那宫里的魑魅魍魉…我沈厌记下了！”


    凌战点头，对凌风下令：“立刻带人去静尘禅房，按她所说，取出所有账册名册！仔细搜查，片纸不留！其他人，清理战场，救助伤员，给所有被救之人检查身体，问明情况！”


    “是！”凌风领命，带人疾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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