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时，苏徽音心跳漏了半拍，就像是君霁寒能看见自己一样，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再次抬眸看过去，君霁寒已经转身，带着圃途重新回到了院子里。


    苏徽音有些困惑，跟了上去。


    圃途离开后，苏徽音飘到君霁寒面前，好奇地看着他。


    “我已经完成了你的心愿，百姓们都没有受到伤害，而应该付出代价的人，都已经付出了代价。”君霁寒突然开口说道。


    这话来得太突然，苏徽音甚至以为君霁寒在跟别人说话，等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就对上了君霁寒那双含笑的琥珀色眼睛。


    君霁寒在跟自己说话？


    苏徽音满心震惊，故意飘到君霁寒面前去，想要试探一下，他是否真的可以看见自己。


    而君霁寒十分宠溺，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大人能够看见我？”苏徽音小心翼翼询问。


    君霁寒不置可否，而是从旁边端来了一碗米，“你虽然已经不在人世，可魂魄并未消散，这是贡米，你可以品尝一二。”


    苏徽音还没有从君霁寒能看见自己这件事中回过神，她死死盯着对方，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到底是真的能看见，还是巧合？


    她执着地再次追问，“大人可以看见我吗？是已经死去的我吗？”


    面对她的追问，君霁寒知道自己不回答都不行了。


    他素白修长的手指捻着佛珠，仔细查看甚至可以看见手指在抖。


    从大牢出来时，他就意识到之前在大牢里看见的不是幻觉，而是苏徽音的魂魄。


    出来后就以自己的心头血供养神佛，为的就是能够再见她一年。


    从前不怎么信佛的人，从这一刻甚至日日在佛像前磕头悔过，希望能够得到上天怜爱，再次见到苏徽音。


    当再次看见苏徽音时，君霁寒内心激动又不敢表现出来，计划还没有完成，他无颜面对苏徽音。


    可今日苏徽音突然消失，没有像往常那样在自己面前飘荡，君霁寒内心惶恐，这才带着圃途试图出去寻找，没想到在门口遇到了苏徽音。


    看着追问的苏徽音，君霁寒颇为无奈，这本就是逆天命的事，很多时候都是看破不说破，偏生她不管不顾，什么都要问明白。


    思量片刻后，君霁寒只能妥协，“是，我能看见你。”


    苏徽音等待良久，可算是等来了君霁寒的回答，她瞬间瞪大眼睛，更加震惊。


    活在人世时，她根本不相信有鬼神一说，可自己又确实存在在这世间，到了此刻，她才不得不承认，原来真的有这样离奇的事情。


    她靠得更近了一些，追问道：“大人为何能够看见我，我不是已经**吗？死去的人就应该消失在俗尘中，那我现在是怎么回事？”


    说起此事，她的声音略有哽咽，“还是说我做了太多错事，地狱都不愿意收下我？”


    她的声音太悲凉，君霁寒听见后喉咙发紧，恨不得过去握住她的手，偏偏两人已经阴阳相隔，能够再见到那张熟悉的脸庞，都已经是奢求，他又怎么敢再次奢求别的？


    “不，是因为你执念微消，再加上心里都是为国为民，所以才能够留在这里。”君霁寒赶紧说道。


    闻言苏徽音苦涩一笑，叹息一声的时候，余光却注意到了君霁寒手指在发颤。


    宽大的衣袍遮挡住了手臂，她如果能够闻到气息，就能够从君霁寒身上闻到很重的血腥味。


    眸光深沉的紧盯着君霁寒，苏徽音薄唇微动，“大人，为何我觉得你有点悲伤，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君霁寒没想到苏徽音会问出这种话，微微愣怔后哑然失笑，“那你觉得我在为什么事情难过悲伤？在你看来，你都已经离开了，难道我还应该没心没肺活着吗？”


    “可是……”苏徽音嘴唇微动，想要说点什么。


    “徽音，我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你怎么能对我这样狠心，甚至一点念想都不给我留下？”君霁寒的声音暗哑，心中的情绪跟着这句话澎涌而出。


    苏徽音怔怔地看着君霁寒，嘴唇微动，试图说点什么，君霁寒就已经避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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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会在这个世上逗留多久？总不能一直都是现在这个样子吧？”觉察到气氛诡异尴尬，芥柳赶紧岔开话题，不想再继续思量此事。


    君霁寒薄唇微动，可这一刻苏徽音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能看见他的嘴在翕动，之后出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本来还眉眼带笑的君霁寒，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慌张，立刻起身跑到她面前，试图伸手把人拉住。


    “徽音，你不能离开我！你已经离开了一次，这一次说什么都不能离开了！”


    平日里清冷到无波无澜的国师大人，此时此刻却惶恐不安，恨不得赶紧将渐渐消失的苏徽音抓住。


    他的手指从虚无中划过，眼睁睁看着苏徽音消失。


    苏徽音昏睡过去，意识也逐渐模糊。


    她在心里想着，是不是自己也到了大限？


    死亡原来是这种滋味。


    “姑娘，姑娘，太子殿下来了！”


    轻快且熟悉的声音响起，苏徽音被吵得头疼，艰难地睁开眼，就看见雪云嘴巴喋喋不休，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苏徽音黛眉微蹙，刚准备说点什么，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雪云！


    竟然是雪云！


    她倏地睁开眼，一把挂住雪云，还能感觉到她身上温热的热量。


    “姑娘怕不是睡一觉睡傻了？”雪云笑着打趣。


    苏徽音在雪云没注意的地方，掐了自己一下，尖锐的疼痛唤醒了她的思绪，她居然真的还活着，不是梦。


    “姑娘，奴婢听说太子殿下是专门来找你的，现在正在前面跟老爷说话呢，你要不要见一面？”雪云见苏徽音半晌没回答，继续询问道。


    苏徽音却依旧没能从自己活着的事情中回过神来，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自己不是已经**吗？为何还活着？


    半晌后，她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雪云，如今是几时？”


    “姑娘，今年是大安十八年呀，你这是怎么了？该不会真的睡糊涂了吧？”雪云一边嘀咕，一边伸手去摸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