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读到高中初中的，家里再穷也不会揭不开锅，给孩子买早饭的钱还是有的。


    安明曦早就想过这事了，“学校和钢铁厂两边都挺好，我都不想错过。”


    张慧玲无奈，“那能咋办，我一个人还能分成两瓣去？你爸也不能辞职，不然咱住的地方就没了。”


    安明曦已经盘算好了，“我想了个法子。等我开学了，你早晨就单做包子，去学校摆摊。钢铁厂那边正好爸在厂里方便，就让钢铁厂想吃点提前找他预定，第二天早晨他直接打包了带到厂里去分。


    这样一来包子需得做的多了，我寻思着把餐桌撤到客厅来，腾出个地方再起两个炉灶，反正包子一起上锅蒸也不用麻烦看火候什么的，这样反倒是效率高了。”


    “这法子倒是不错。”张慧玲面上笑起来，“不过那煎饼果子和手抓饼不做了？”


    安明曦摇头，“做，当然得做。学校比工厂休息早，我下课回来去摆卤味摊，顺带着把锅支上卖饼呗。”


    她想着，不由得憨笑一下，“就是妈你可能得辛苦点，卤味我中午能提早卤上，但油条和薄脆得下午现炸，我放学回来估计时间不够。”


    张慧玲无所谓，“炸个东西的事，哪有那么麻烦。”


    安明曦一边琢磨着又说：“明天开始卖卤味，货有点多，我怕只在这一处卖压货，要不你带着一半去纺织厂那边摆摊试试？”


    说了一半她又赶紧摇摇头，“不对不对，你还是在钢铁厂门口吧，我去纺织厂门口，那边有我的熟人，说话办事都方便点。”


    她想着钢铁厂有固定客源，下午摆摊人家眼熟也更方便些。纺织厂那片未开发的区域还是自己先探路吧。


    张慧玲当然能想到这一茬，知道是女儿心疼自己呢，忍不住怪道。


    “你的熟人不就是我的熟人了？明天不是说好一起去搬菜。再说我们年纪相近，说不准聊两天更熟。”


    “我不是怕您一个人不好意思叫卖嘛。”安明曦撒娇。


    “有什么不好意思，只要能赚到钱，我就好意思。”


    张慧玲眉头一挑，头一仰，颇有副商界女强人的架势，结果转头就去挪餐桌。


    “灶台的事待会我找居委会那边招呼一声，反正不是以前糊土灶的时候了，安装的容易。”


    安明曦赶紧去帮忙把凳子挪开，一起把这木质大长桌抬到沙发前。


    高脚桌子配低矮沙发，左边还摆着台电冰箱，高矮错落着，实在是有些不伦不类。


    张慧玲倒是很高兴，清扫着餐厅空地说：“你爸还想买个茶几，幸亏我没让，瞧瞧，家里哪还有摆茶几的空档。”


    安明曦也道，“咱家也没人喝茶，这样就挺好，相当于多匀出来一家屋。”


    母女俩满意了，边吃饭边听起广播。


    午饭吃的是西红柿鸡蛋面外加早晨肉菜余料做的一锅大杂烩。


    广播可听的就多了。安明曦午间会听听新闻，新闻播完之后就是戏剧或者流行歌放送，这个张慧玲爱听，声音调到最大，在厨房忙活也能跟着咿呀咿呀的唱。


    由于安建设的生活就是整日待在工厂里，晚上才有一点功夫回家聊天。


    所以家里大大小小的事，他是说不上话的。通常都是安明曦和张慧玲两个商量好知会他一声就算完了，之前几次事都是这样。


    以至于安建设晚上回家后看着屋里的布局瞪大了眼。


    吃饭倒是好说，坐原先的凳子就好。


    只是坐沙发上可遭了罪了，头对面十公分的地方就有桌子顶着，简直就像钻了老鼠洞里一样，那得捋须着坐直了才能瞅见点光。


    他受不了这促狭的憋屈，不由怨道，“你这桌子挪的可真好，沙发以后都成摆设了，早知道还不如买。”


    张慧玲没好气白他一眼，“就你话多，一切不都是为了多赚几个钱？你要是嫌沙发摆设，就挪咱屋里去，我叫你天天睡沙发。”


    “咱屋也放不下呀……”安建设被骂后老实了，再不敢多说，连忙刷碗擦桌子哄家里人开心。


    眨眼就到了九月一号。


    上午还是红火着摆摊，大伙都熟悉了，有的老顾客喜欢吃什么口味安明曦都能记得。


    昨个拿来辣椒酱后，就把不同口味的酱料也写在板子上。有人要在煎饼果子里多抹香辣酱，安明曦还特意提醒两句这辣椒冲劲可大。


    结果没想到，那人“呼哈呼哈”吃着，辣的鼻涕眼泪都出来了，却越吃越上头嘴里直呼过瘾。


    这滑稽模样可惹了不少人笑话，但他们也都好奇着，就不约而同都让抹点辣酱试试。


    当然，他们可没那么虎，还是让安明曦少来点意思意思有个辣味就行。


    这一尝果然是不得了。够辣，够过瘾，哪怕只有一点，味道也足够霸道的。


    好在辣椒酱和煎饼果子是绝配，饼里面食本来就多，饼、鸡蛋、油条、薄脆，全都是能解辣的。这吃起来一会辣一会痛一会香，反倒是叫人欲罢不能，有点上瘾。


    有爱吃辣能吃辣的与这些人可不同了，平时最讨厌口味清淡，尝到这辣酱就像是尝了龙肝凤髓似的，一开口就停不下来。


    白茹的母亲白老太平时就爱吃辣，只是海市不盛产辣椒，卖的辣更是都不合她口味。


    老人年纪大了不爱吃饭，身子可不就日益消瘦下去了嘛。白茹是个孝女，可老人家吃的少她又不能强按头，只好四处搜寻着给她找合胃口的辣酱，厂里的同事、百货大楼里的售货员，都是知道她的心病的。


    这天有同事去外地出差回来，给她带回一瓶当地辣酱让她回去试试，白茹高兴接下道谢，正收拾着要开始工作呢，就听见隔壁传来一阵“斯哈”声。


    这是新进部门的同事，年纪轻资历浅，平时花钱也是大手大脚的，时不时就从小摊上买吃的带到办公室来。


    见别人都在看他，那小孩也不尴尬，连忙灌了两口凉水笑。


    “别说，不愧是人家摊主千里迢迢从南省弄来的辣椒酱，吃起来就是带劲。”


    白茹听后愣了。母亲的老家，便是南省的。


    当初逃难出省，又几经颠簸才嫁给她的父亲，后来搬到了海市。


    南省的辣椒，母亲一定喜欢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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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白茹连忙问他，“你的饼是从哪买的？”


    “就是钢铁厂门口的小摊呀，可多人在那排队了。”


    白茹默默记下来，第二天是她调休假，于是一大早就带母亲去小吃摊门口排队。


    摆摊做饼的姑娘是个年轻秀气的姑娘，手上动作麻利的她都佩服，简直像大厨一样游刃有余。一摊、一抹、一磕、一铲，动作行云流水，看着倒是享受。


    “豆瓣酱、蜜桃酱、香辣酱、麻辣酱放什么酱。”


    “香辣酱，多放点。”


    小姑娘飞快抬头看她一眼，“两个都是？”


    “对，两个都是。”


    装着辣椒酱的盖子一挪开，那味道就如同脱缰的猛兽冲出来了。


    刚把酱刷上面皮，白老太的眼眶就红了。


    “香，这辣椒酱香，这才是真正的辣椒酱。”


    两个饼没几分钟就出炉，母女俩拿着兜就靠着路边开始吃。


    白老太年纪大了，不过牙口还好着呢，咬着手里的饼大口大口吃起来，一言不发。


    白茹见状放心，也拿着饼一口咬下去。


    “这么辣。”


    她下意识感叹了一句，这辣味和之前她买的辣酱还真是不一样。


    怎么说呢，就是吃了让人满头大汗，把气都散出来。而不是吃了一团火聚在肚子里，让人憋着难受。


    白茹越吃越觉得好吃，到最后反倒是适应了这个味道，下意识说一句，“这辣酱真好吃，我都不知道我还挺爱吃辣的。”


    这时候的白老太终于吭声了，“你流着你妈的血，咋会不能吃辣。”


    白茹下意识抬头，却看见母亲沧桑的脸上居然有了泪痕。


    “妈，你怎么了……”


    白茹一时间手足无措，连忙找手帕来给母亲擦泪。


    白老太一言不发，继续的低头吃手中的煎饼果子。只是吃的速度又慢了下来。


    白茹就担心的看着母亲吃完，听她说。


    “以后每天都给我买这个煎饼果子吧，也就这里的有个辣椒味了。”


    白茹连忙应允，“没问题妈，您想吃什么，我就给您买什么。”


    “不用你给我买什么别的，我就好这一口。”白老太吃高兴了，背着手歪歪的走，“还是老家的辣椒最好吃哦。”


    白茹在旁边跟着，不由得也抹起泪来。


    她现在才想明白，老人家不只是想吃辣，更是想家呢。


    ……


    那边安明曦对母女二人的对话全然不知，她忙了一遭后，又迎来了常客姜梦娇。


    她这次是带着一个陌生少女来的，她趁着安明曦做饼的功夫跟她闲聊介绍。


    “这就是我堂姐姜婕。”


    “堂姐，这是我好朋友安明曦。以后咱们还从一个高中上学呢。”


    安明曦抬头，正好对上清瘦少女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算是打了声招呼。


    对方实在是个气质美人，有种病弱女主的即视感。


    只是系统的任务提示音却一直没有响起，这让安明曦心里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