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血色海棠木牌的秘密

作品:《通灵少女的桂花糕铺

    夜色如墨,风裹挟着江水的腥气扑面而来。时雨将地图叠好塞进袖中,指尖还残留着桂花糕的甜香。沈砚舟走在她身侧,脚步沉稳,却在经过灯塔最后一阶台阶时微微一顿。


    他低头看了眼怀表。


    裂痕依旧横亘其上,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走吧。”他说。


    两人沿着小巷前行,街灯昏黄,照出他们交错的影子。暗处有低语声游走,像是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正在窥视。时雨下意识摸了摸发间的阴阳罗盘簪子,铜铃轻响,微弱的灵力波动扫过四周。


    “有人。”她低声说。


    沈砚舟没有停步,只是轻轻转动尾戒上的青铜铃铛。铃音未响,时间已悄然凝滞。巡逻队的身影僵在远处,手持血色海棠木牌,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他们的脚下,几缕黑雾正缓缓爬行,仿佛嗅到了什么猎物的气息。


    两人绕过他们,转入一条废弃的地铁通道。空气潮湿,墙缝间渗出青苔的气味。时雨咬了一口浅粉色的桂花糕,舌尖泛起一丝熟悉的苦涩——那是记忆的味道。


    她的脚步忽然一顿。


    画面在眼前闪现:一个身影站在黑暗中,手中握着狼毫笔,蘸着血书写什么。字迹未干,纸张便燃成灰烬。那人抬起头,银质面具下露出半张脸——那是一双熟悉的眼睛。


    沈砚舟。


    她眨了眨眼,画面消散,心跳却乱了几拍。


    “怎么了?”沈砚舟察觉她的迟疑,低声问。


    “我看到了……”她顿了顿,不确定地开口,“那个戴银质面具的人,在写血书。”


    沈砚舟眉头微蹙,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桂花糕上,“你确定是‘他’?”


    “不是现在的你。”她摇头,“是……另一个你。”


    沈砚舟沉默片刻,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侧,继续向前走。他的手掌温热,却带着一丝紧绷的力道。


    “别让那些画面影响判断。”他说,“过去的事,不该成为你的枷锁。”


    时雨看着他,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隧道尽头透出一线光亮,他们走出地下,迎面而来的却是另一片荒凉。


    临江纺织厂旧址静静伫立在夜色中,锈蚀的铁门半掩,仿佛等待着什么人的归来。风吹过残破的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入口就在那边。”时雨指着左侧一处塌陷的围墙,“布偶熊刚才给我信号,仓库里有大量木牌。”


    沈砚舟点头,率先跃下台阶。地面满是碎玻璃与断裂的钢筋,每一步都需谨慎。他抬手挥动怀表,一圈淡蓝色的时间断层在他们周围展开,将周围的幻象隔绝在外。


    时雨跟在他身后,鼻尖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她皱眉,试图分辨这味道的来源,却发现它竟来自脚下的土地。


    “这里……埋过人。”她喃喃。


    沈砚舟脚步一顿,弯腰捡起一块嵌在泥土中的铜片。半枚符文清晰可见,背面沾着早已干涸的血迹。形状与血色海棠木牌极为相似。


    “不止一个。”他说。


    他们在废墟中穿行,直到一堵倒塌的砖墙边停下。几具风化的骨架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上挂着碎裂的木牌。符文已经模糊,但依旧能辨认出与地图上的标注一致。


    “这些木牌……不是装饰品。”时雨蹲下身,手指拂过其中一枚,“它们被用来标记命格。”


    沈砚舟翻动一具骨架的手臂,发现一张泛黄的照片从指缝间滑落。照片上是一个女子的背影,长发垂落,身穿素白长裙。背面写着一行字:


    “她回来了。”


    他盯着那句话许久,才缓缓将照片收入怀中。


    “走。”他站起身,语气平静,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迫感。


    仓库大门吱呀作响,他们推门而入。


    血腥气扑面而来,墙上挂满了未完成的木牌,每一枚都刻着不同的符号。空气中浮动着怨气,仿佛这些木牌本身便是某种诅咒的载体。


    “这些木材……”时雨走近一面架子,指尖刚触碰到一块木牌,脑海便一阵刺痛。


    画面再次浮现。


    一个身影站在中央,将木牌按顺序排列,仿佛在进行某种召唤仪式。他戴着银质面具,右手握着一把染血匕首,正指向画中女子的方向。


    那女子,正是她。


    “他在找我。”她声音沙哑。


    沈砚舟迅速上前,握住她的手腕,“别看那些木牌。”


    他转身走向角落,翻开一本登记册。纸页泛黄,记录详尽,每一枚木牌都有对应的持有者信息,包括失踪者的姓名、死亡时间,甚至还有生辰八字。


    “他们用木牌追踪转世之人。”沈砚舟低声念道,“每一次轮回,都会留下痕迹。”


    时雨走到他身边,视线落在最后一页。


    一幅画像静静躺在纸上。


    画中女子身着红嫁衣,面容模糊,却佩戴着阴阳罗盘簪子——正是她现在的装扮。


    画像下方,写着一句话:


    “圣女归位之日,即轮回终结之时。”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陆沉渊。”沈砚舟终于吐出这个名字。


    时雨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可当它从沈砚舟口中说出时,她的心脏竟泛起一阵钝痛,仿佛某个沉睡的记忆正在苏醒。


    “他是谁?”她问。


    沈砚舟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母亲曾说过,有一个男人,每一次轮回都会寻找圣女,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他顿了顿,指尖划过那句话的最后一个字,“我想,我们找到了他。”


    时雨低头看向那本日记,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戴着银质面具的男人。他在火光中摇响铜铃,眼中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他。


    只是那时,她还不叫“时雨”。


    沈砚舟合上日记,神色冷峻。他从怀表夹层取出那枚血色海棠木牌,轻轻放在桌面上。木牌表面的符文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微弱的光,与日记上的某些符号极为相似。


    “这不是普通的标记。”他低声道,“这是一把钥匙。”


    “钥匙?”时雨蹙眉。


    “通往幽冥节点的钥匙。”沈砚舟抬眼,“也是陆沉渊计划的核心。”


    时雨的呼吸微滞。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仅仅是这场阴谋的旁观者,而是最关键的那环。


    她不是偶然出现在这里,也不是因为运气好才活到现在。她是被选中的,是被牵引来的。从她七岁那年失去味觉开始,命运的齿轮就已经转动。


    “我不想去当什么圣女。”她忽然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倔强,“我不是谁的棋子。”


    沈砚舟看着她,目光柔和了几分。他伸出手,将怀表放回她掌心,“你从来都不是。”


    时雨低头看着那枚裂痕交错的怀表,心中泛起一丝暖意。她知道,沈砚舟不会让她成为牺牲品。他会阻止这一切。


    可问题是,他们该从哪里开始?


    沈砚舟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伸手翻开日记的最后一页。在一页几乎被烧毁的纸张背面,有一张泛黄的地图。地图上标注着三个地点,分别用不同颜色的墨水圈出。


    “临江纺织厂。”沈砚舟念出其中一个位置,眉头紧锁,“那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火。”


    时雨也认出了那个地方。她曾在通灵时看到过那场火灾的画面,火焰中有人影晃动,还有一个熟悉的背影……


    “我记得。”她低声说,“我在梦里见过。”


    沈砚舟点点头,将地图摊开在桌上。他指着另外两个标记,“这两个地方呢?”


    时雨闭上眼,将手中的桂花糕碾碎,撒在地图上。她屏息静气,等待嗅觉带来的讯息。


    片刻后,她睁开眼,指向其中一个标记,“这个味道……是我前世常去的地方。”


    沈砚舟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是一个废弃的古宅,位于城南,周围几乎没有居民区。


    “看来,我们必须去一趟那里。”他说。


    时雨点头,却没有立刻行动。她的目光落在地图的边缘,那里有一行小字,几乎被岁月抹去。


    “归途即罪证。”


    她念出这句话,心头忽然一震。


    沈砚舟也看到了,他的眼神变得深沉,“母亲留下的线索……她早就知道这一切会发生。”


    时雨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一个事实——沈砚舟的母亲,或许不是单纯的受害者。她在死前留下了太多痕迹,每一个都指向同一个方向。


    “你相信她吗?”她问。


    沈砚舟沉默许久,才缓缓点头,“我相信她想救我们。”


    “那就别再犹豫了。”时雨站起身,将地图收进袖中,“我们要抢在陆沉渊之前,找到剩下的节点。”


    沈砚舟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嘴角微微扬起。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


    “走吧。”


    两人并肩走出密室,身后是满地碎镜与未尽的余温。风穿过空荡的灯塔,吹熄了最后一盏油灯。


    夜色如墨,星光隐匿。而在城市的另一端,一座古老的宅院静静伫立,等待着他们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