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作品:《美强惨王爷的白月光》 宋引章素来是个嘴快的,又方回京不久,不明形势,当下便喊道:“周小侯爷!”
包厢里的众人:“……”
被他喊作“小侯爷”的少年郎蓦地停了脚步,侧头朝包厢内看去。
宋引章几步跨出门扇:“你不认识我啦?我是宋引章啊,咱俩小时候还打过架呢!”他说着,指指自己脑门上的一条浅的几乎看不出痕迹的疤,“看着没,这就是当年你给我打的!”
少年郎上下翻扫他两眼,挑了挑眉:“原来是宋兄。”
宋引章很高兴他能认出自己:“周兄也是来看今岁的百花仙子的吧?可曾提前预定了位置?不若进来与我们一道同乐?”
有人没忍住,自身后扥了扥宋引章的袖子。
宋引章回头:“拽我干嘛?”
那位仁兄:“……”
少年郎却没接他的好意,看了眼他身后的包厢,目光在正中一位青袍青年身上流连片刻,收回,勾唇道:“不必,宋兄好好玩乐,我已有约,先走一步。”
说罢,也不给宋引章再开口说话的机会,径自走了。
宋引章邀约被拒也不见沮丧,兴冲冲的回了包厢:“喂!这周家的小侯爷——”
抬眸一看,包间里众人的脸色简直称得上是五光十色。
叶堰神色淡淡,垂眸喝茶。
宋引章这人虽心直口快,但一向机灵,立时便反应过来,有些讪讪。
他虽刚入京三日,却也知晓如今擎在叶周两家的婚事。
两家不睦已久。
如今这威远候周家难得先放下姿态,想结秦晋之好。
叶阁老却一拖再拖,意欲不明。
实在尴尬……
宋引章掩唇咳嗽两声,偷瞄了眼叶堰的神色,十分头痛的按了按额。
周景翊径直走向二楼拐角的一处包间,他向来对京城的各种集会热闹意兴缺缺,所以并未提前预定,这处包厢是洗香楼的掌柜临时匀出来的。
包间的门是开着的,垂着竹帘,他掀帘而入,未见其人,先发其声:“同甫!”
苏呈抬头,便见幼年好友跨门而入,亦是高兴非常,几步便迎上去。
“景翊!”
两人抱了一抱,抬眼再看,却都觉得对方变了,却又没变。
周景翊握拳锤了下苏呈的肩:“你小子都长这么高了!”
苏呈也笑:“你不也是!”他说着抬眸,又上下打量好友几眼,少年劲衣着身,袖口扎着护腕,腰间束带,实在飒然无双。
这家伙明明长的比他还要快,都快高出他半个头了!
苏呈笑着一撩袖袍,走回桌旁坐下,给自己和好友皆倒了杯茶:“母亲要是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周景翊跟在他身旁落座:“嬷嬷何时抵京?”
“还得半个多月吧,我是坐船来的,娘晕船,走的旱路,又图稳妥,是以慢很多。”
周景翊点头:“住处可都安置好了?”
“皆已赁好,你不必操心。”
周景翊这才拿起茶盏喝了一口,他一路赶着赴约,奔驰甚急,此时觉出口渴,连着喝了两盏茶水。
“要我说,哪用那么麻烦,你和嬷嬷直接住在侯府不就行了,反正我也一个人住,咱们还能像以前一样,一起连练功什么的……”
苏呈却道:“怎能失了礼法,娘是最重这个的。”
周景翊没驳他。他与苏呈是奶兄弟,从小一起长大。
苏嬷嬷出身书香门第,后来丈夫去世,家里糟了难,才不得已入京,来威远侯府做了奶娘,当时的威远侯夫人也正是看重她的出身才选了她,后来威远侯夫人去世,周景翊便一直由苏嬷嬷照看长大,感情极深。
“你此番调任回京,落职哪处?”
“刑部。”
“所任何职?”
“刑部主事。”
“以你之资,怎才给个六品?”
苏呈笑:“已是升调,你还想如何?”
周景翊也笑了,摆手:“随你吧,反正总是合你心意,你不就喜欢探那些案子。”
他又道:“这次回来,有何别的打算么?”
他本是随便问问,却不成想此言一出,苏呈的脸却红了。
“我去江州前,便已定下亲事,如今调任回京,自是走完六礼,迎娶过门的。”
周景翊这才想起这事,苏呈只比他大半岁,三年前便定了亲,只是被外放耽搁了。
他点头:“如此甚好。”
苏呈却笑看着他:“你呢,怕是也快成亲了吧?”
“瞎说什么鬼话,”周景翊一脸莫名,“我尚未及冠,那么早成亲作甚么?”
苏呈却笑:“可我怎么听说,你马上也要定亲了?”
“这话什么意思?”周景翊抬眸。
“你当真不知?”
“不知便是不知,骗你作甚。”
苏呈看他半晌,见确实不像诓人的样子,这才说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贵妃有意与叶阁老结亲,想让你娶那叶家姑娘,叶阁老还没有回复。”
周景翊直接笑出来:“我姑姑让我娶叶家姑娘?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苏同甫?”
苏呈也不跟他犟:“不信算了。”
周景翊忽的想起方才那个眼神,他自然知道那人是谁,大祁国祚百年最年轻的副都御史,也是当今首辅的独子叶家大公子叶堰。
他当时看那人,只是因为他看过来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他自幼习武,五感练得极敏锐,当下便把这道目光拎了出来,只没想到那目光背后竟是这层意思。
那他倒是想多了。
周景翊不由冷笑:“我对叶家姑娘,毫无兴趣,赶明儿进宫便去回了姑姑,趁早作罢。”
苏呈笑了笑,却没吭声。
少顷,又有两人撩帘进来:“同甫,景翊好久不见!”俱是些以前的玩伴。
洗香楼内姑娘们的才艺比拼也到了关键时刻,显然已分出胜负,风清雨霁的乐声伴随着切切的欢喝声,直冲耳门。
周景翊抬眸,朝外头望了一眼。
彩绸升空,“百花仙子”绕廊翻飞,无数贵公子疯涌在凭栏前,想捞美人入怀,却总不如意。
周景翊搡了搡耳朵,忽然觉得吵极。
——
叶徽月穿梭在市井街角,一路上遇见好几个邀约同行的男子,都被她拿话诓过去了。
这一夜的京城实可谓花团锦簇,市列珠玑。往来行人皆簪花而行,叶徽月也折了一朵杏花插在髻角,她此刻,正坐在街边的面摊前,十分耐心的等着属于自己的那碗汤面上桌。
面摊老板的心情别提有多好了。
自打这漂亮姑娘过来坐下,他生意好到冒泡。一开心,面条就多挑了两筷子,送过去,老板借机又看了姑娘一眼,心下啧声,了不得,真真是了不得,人怎能长成这样?仙女吗?
叶徽月打算吃完这碗面,再给父亲买个生辰礼就回去。
她认真吃着面条,不料对面忽的坐下来一个人。事实上,她选择的这个面摊生意十分火爆,她来的时机好,等她坐下,没多久便人满为患,只她面前的座位一直都没有人坐,此刻有人落座,也是自然。
叶徽月头都没抬,还是专心吃面。
对面的人等了许久都不见小姑娘抬头,只好先开口。
“老夫观姑娘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啊。”
“咳咳!”
叶徽月没忍住呛了一口热气,“什、什么?”
她盈着泪眼抬头,看见对面坐着的褴褛老头。
老头捋捋胡须:“老夫说,姑娘印堂发黑,恐有性命之忧啊。”
叶徽月有点无语,怎么一出门就碰上话本里的桥段?她放下汤勺:“那该怎么化解?”
老头没想到这姑娘居然这么上道,故作矜持的又捋了捋须子,从褡裢里拿出一块黑不溜秋的石头:“此乃仙石,可化小姐之灾。”
叶徽月看了一眼那石头:“多少银两?”
“咳……”老头清清嗓子,“姑娘慧眼识巨,也算与此物有缘,便只给老夫十两银子吧。”
“什么?!!”
这道声音不是叶徽月发出的。
叶徽月身侧的彪形大汉一拍桌子,两步跨过来,揪住老头的后脖领就往外拖,“你这个老骗子!看俺不揍烂你!”
“你……你……你,”老头被他拽的跌倒在地,“你是这姑娘的什么人?要你多管闲事?”
彪形大汉被老头问的一愣。
老头借机从他手中滑走。
彪形大汉满面羞红,见叶徽月看过来,更是涨红了脸,磕磕巴巴道:“俺!俺是看不惯你招摇撞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老头哼哼:“这姑娘要有生死劫,十两银子能得化解,都是她烧高香了!”
“可你这石头一看就是破烂儿!别说十两就是十文钱都不值!”
“就是,”面棚里的其他人附和,“姑娘别信他,这人就是个骗子!”
老头跳脚:“孙行者出世前还是个其丑不扬的破石头呢!仙人之物,岂能以样貌论断!”
叶徽月被吵得有些头疼,冲彪形大汉及众人道了声谢,“多谢这位大哥慷慨相助,我心中已有数了。”
她跟老头道,“跟我来吧。”
老头瞪了彪形大汉一眼,大摇大摆的跟着叶徽月出了棚子。
两人走到街角,叶徽月从头上拔下一支素银钗子:“我身上没有银两,就把这个抵给你吧。”说罢,转身就要走。
老头伸手接过,瞄了这女娃一眼:“姑娘身上这半月玉坠不错,怕是个稀物吧。”
叶徽月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脖见悬挂的玉坠。
这个玉坠是她自小佩戴之物,是她去青云山那年,师公随意从香案上拿了给她作见面礼的。
老头捋须道:“这个玉坠原是有些灵气的,只可惜缺了一半,这灵气便泄了。”
叶徽月笑了笑,看了眼他身后巷口,末了,转身离开。
她走后,巷子口立时转过来几个小娃娃,老头牵起几只小手晃悠:“又有钱喽,咱们去买吃的。”
*
叶徽月虽然没出过门,但对京中几家有名的书肆却了如指掌。她向路人打听了墨韵斋的位置,很快便寻到地方,进门转了一圈,有新意的材质一般,容易沁墨,没新意的又属实平淡,看了半天,也只勉强看中一个莲叶拂水的砚台,价格还很贵。
店小二见她不甚满意,上前道:“姑娘要是实在没有相中的,不若去外面台子上试试,说不定能赢下彩头呢。”
今日花朝节,墨韵斋身为京中最有名的书肆,早早便在路边搭了台子,叶徽月过来前扫了一眼,应是挑战赛。
她道:“外面那个一直赢得是你们掌柜?”
“是呢。”小二回道,“我们娘子可是京中有名的女画师,姑娘可听过《霜叶图》,那便是我们娘子画的。”
叶徽月指着莲叶拂水的砚台:“这个能便宜些吗?”
“这已是最优惠的价格了姑娘。”小二说着,又舌绽莲花的介绍起这方砚台的材质和寓意。
叶徽月在心里简单盘算了一下,打算先回府再说。
刚要出墨韵斋,便听见台子上的知客大声报唱道。
“下一轮:“百花送香”为题,各自作画,时辰一炷香。”
“彩头:齐隋朱砂荷鱼澄泥砚一副——”
“桐烟拢金徽墨一条——”
“象牙蓝田玉花鸟纹狼毫一支——”
“澄心纸一拢——”
“以上文房四宝——”
知客拉长声调。
叶徽月尚未迈出的那只脚像被这声音牵了一下,倏地换了方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