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哥抱抱就好了
作品:《当我在肛肠科偶遇前任》 沈星野在冰冷漆黑的楼道坐了半个钟头,屁股都快冻掉了。
他抬手看了下腕表,8点40了,怎么还不回来?
沈星野在脑子里上演了几部极具想象力的小剧场。
剧场一,徐骋被小护士勾引,医生护士play。
剧场二,徐骋被女病人勾引,医生患者play。
剧场三,徐骋被同事勾引,医生办公室play。
沈星野的脸快跟楼道一样黑了,他烦躁地胳膊搭在膝盖,另一手又想去摸兜里的烟,即便地上已经散落了好几个烟头了。
孙助给的资料里其实是有徐骋电话的,可是他不想打,那是孙助给的,不是徐骋给的。
不当编剧很可惜的沈星野烦躁地构思出第四个小剧场——路人勾引徐骋夜不归宿play进行中之时,楼道里传来了逐渐清晰的脚步声,以及…以及…有些荒诞的“咯咯哒”的声音。
“咯咯…哒”,“咯咯…哒”。
随着声控灯亮起,沈星野就看到了徐骋拎着一只“咯咯哒”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徐骋拎着一个铁丝网眼儿的笼子,里面蹲着一只体型肥美的……目测是母鸡。
沈星野死去的脸笑出一口大白牙。
“你怎么来了?”徐骋两步一个台阶上了楼,咯咯哒加油呐喊响彻楼道。
“突击检查,看你有没有乱搞,”沈星野看着徐骋到了门口,指着那只母鸡皱起眉头“别跟我说你要在家里养鸡?”
徐骋开了门,全然没有理会前半句的玩笑话,他换上拖鞋又从鞋柜找到上次的棕熊拖鞋扔给沈星野:“我哪有那工夫呀,患者送的,老家自己养的,今天在办公室叫一天了,也不知道没关严还是咋地,中间跑出来一次,鸡毛乱飞,主任还踩到了鸡屎,他们都是城里的孩子哪里敢上手抓呀……然后我就出手了,你知道的我们家养过鸡的。”
徐骋把母鸡拎去了阳台,接着又去卫生间洗了手。
沈星野已经换好了拖鞋在沙发坐下,徐骋看他有点吸溜鼻子慌忙又开了空调,接着从卧室抱了一床毯子过来。
“在门口等了多久?”徐骋边问边把毯子打开裹到沈星野身上“你是不是冬天穿羽绒服会死?”
“没多会儿,”沈星野抓过徐骋的手握在掌心“给我暖暖手。”
徐骋刚从医院走回来,手也不见得多热,不过他穿了羽绒服,还是比沈星野冻透的手暖和不少的。徐骋从沙发上捞了一个抱枕垫在屁股底下,盘腿而坐,把另一只手也加入暖手阵营,错落交叠的两双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婆娑着彼此。
“咯咯……哒”,“咯咯……哒”。
两人都咧嘴笑了,一个比一个傻气。
徐骋:“我跟你说,鲜花、咖啡、奶茶这种都太常见了,我还有个患者家里是搞内衣袜子批发的,几十双袜子我感觉五年都穿不完,还有内裤,哦,对,要不要给你分点,上次你穿那个号我看还怪合适的,也是几十条,二十年我都穿不完。”
沈星野跟着徐骋嘿嘿乐了一会,感觉心脏被人按摩了一下,前几天的酸涩症状大有好转,而后,沈星野略一思忖试探着问:“那你……该不会你那一箱润滑液也是患者送的吧?”
徐骋眼睛还是弯的,笑容扩大了些:“有个患者是那个牌子的代理,我们科室每个男医生包括实习的都分了一箱。”
沈星野的心脏更巴适了,对于这个话题也越发感兴趣:“还有什么奇葩的都跟我说说。”
徐骋掀起眼皮扫他一眼又略带羞涩地耷拉下去:“有个患者家里开夜总会的,他老找我换药,说我换得不疼,后来还要给我送什么一年会籍,还给我看他们会所的头牌照片,给我吓的。”
“好看吗?”沈星野边问指尖在徐骋手背上划了一下。
“没……哎,就扫了一眼,都没记住。”徐骋想到什么,又像在转移话题,突然抬头问道“我的花瓶是你给扔了?”
“嗯,我不光扔了你的花瓶,还扔了你阳台那一箱润滑液。”沈星野说“今天没有收到快递电话?我又给你买了一箱。”
徐骋慢慢咂摸出点味儿来:“沈星野,咱俩都分手了,你自己那样……还不允许我找别人?”
“那你说说,你都找谁了?比跟我爽吗?男的还是女的,上面还是下面?”沈星野捏着徐骋下巴逼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我……我……。”
徐骋我了半天也没蹦出个屁,这八年做不完的解刨考不完的试,哪里有那份心思,再说第一次处对象起点太高,徐骋也很难再对其他人感兴趣。
除此之外,徐骋对再进入一段关系是有些害怕的,沈星野突然跟他说分手,第二天就出了国,网上说这种就叫断崖式分手,太难受了,徐骋不敢再被谁捅第二次。
“打了八年光棍,是吧。”沈星野简单粗暴地替徐骋做了总结。
徐骋梗起脖子恼羞成怒起来:“我……我那是宁缺毋滥,你当谁都跟你一样,你……你别自作多情,我可不是为了等你,我……很忙的。”
“咯咯哒”随声附和,“就是就是。”
沈星野淡笑不语,丰富的内心世界跳起秧歌。
“那什么,我去杀鸡去。”徐骋抽了手。
沈星野:“……。”
屋子已经暖和起来,沈星野丢开毯子心情大好地胡乱晃悠。
卧室的床不一样了,原来黄不溜秋的床头床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灰色磨砂布艺软包大床,沈星野在床头随意按了两下,回弹很好,面料材质摸着也很舒服。
他一屁股坐在床面两手撑在腿侧又按了按床垫,软硬适中,回弹均匀,来回动动也没有咯吱的声音,沈星野吸吸鼻子,新床新床垫都没闻到什么刺激性的气味。
二十多万,花在这里了。
沈星野知道徐骋心细,却怎么也没想到将近十年前的牌子他都能记到心里。
十年前,沈星野家里就用的这个牌子的床垫,任何品牌都有中高低档,以及一些打开市场的入门款,这个价格应该就是入门款的那种,徐骋不会懂这些的,他能准确记住品牌名字已经让沈星野鼻头发酸了。
沈星野揪着金胖子的脖子将其再次无情丢回客厅,自己摊成大字在床上舒坦了一会儿,长夜漫漫,一会要在这张床上……
沈星野&徐骋相互勾引没羞没臊play搞得沈大少爷人心黄黄的。
金胖子扭着屁股蹲坐到门口时,就看到沈某人捂着一张大红脸在床直打滚呢。
沈星野今天来回路上折腾没滚一会就粘床睡着了,九点多钟被一通电话吵醒,是江宴的电话,沈星野眉心紧蹙,不太想接,想了想又担心艺人有什么突发状况还是按了接听:“喂,江宴。”
“星野哥去江城了?”那头问。
应该是孙助送车回去说的吧,沈星野对此是无所谓态度:“嗯,有事。”
“明后天没我的戏,江城离得近,我去陪你吧。”
“不用。”
沈星野有些烦躁,江宴能在他身边这么久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知进退,或者说两人这种纯粹的床伴关系各取所需反而是保持三年的根本原因,但是现在,两个人都不一样了,江宴逐渐开始想要一些床伴以外的感情,而这一点是沈星野给不了的,尤其是沈星野再遇到徐骋之后。
沈星野想了想最后说:“江宴,你好好找个人吧,最好是圈外人,我们的关系结束了。”
沈星野挂掉了电话,他去浴室冲了个澡出来,客厅里传来浓郁的饭菜香味。
徐骋盛了两碗鸡汤凉着,又去厨房拿了馒头和腌萝卜。
沈星野盯着汤锅里大卸八块的咯咯哒愣了一会:“徐骋,就这一会儿你杀鸡连根毛都不见呀。”
徐骋今天加班回来晚,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他咬一口馒头喝一口汤,看起来半点没有杀生的内疚:“所以啊,我现在强得自己都害怕,你没事别招惹我,手起刀落,一招毙命,你不会想知道我都解刨过什么。”
沈星野揉搓着胳膊上的鸡皮,有些小小老子大大震撼:“你现在是真变了,既不要脸又冷血,无坚不摧呀。”
徐骋一口鸡汤险些喷出来,他拽着沈星野胳膊让他坐椅子上,努努下巴示意沈星野喝汤。
鸡汤很香,沈星野对于咯咯哒的缅怀很快抛之脑后,他夹了根鸡腿啃着,边嚼边频频点头:“唉,这肉很嫩,一点不柴。”
徐骋:“你所救的每一个人都是你曾经求医之路上杀生的救赎,我导师说的,学医第一课,不要对解刨动物共情,学医最后一课不要对病人共情。”
徐骋:“我做的并不好,还是很容易跟病人共情,看到六岁孩子被家长放弃治疗,拔管子的时候他的小手握住了我的大拇指,我哭了好几天,晚上一想起来就控制不住眼泪。有个外地小伙子被融化钢水的锅炉从头浇下来,身上的皮肤像膜一样可以撕落,胶布都不能用,只能用纱布浸湿生理盐水铺满身体,也没办法正常导尿,可他意识是清楚的,不停地说,我叫什么名字,我家在哪,我的电话是多少,他和我同岁,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慢慢死亡……。”
“有时候我都会想自己到底适不适合干这行,我要真像你说得那么无坚不摧早就省了这些内耗了。”
徐骋蹭了蹭鼻子,眼眶早已湿润,意识到旁边人又是半天不吭,徐骋扭头去看,沈星野也在专注地瞧着他,徐骋轻咳一声,摆摆手:“唉,瞧我,正吃饭呢,影响你食欲了吧。”
沈星野放下碗筷,椅子拉近了些,紧接着,他张开双臂像一只温暖的大金毛;“过来,哥抱抱就好了。”
徐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