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执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


    他走到火堆旁，自顾自地坐下，拿起一根树枝，拨弄着跳动的火焰，再也没有多说一个字。


    巴赫和他的手下们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按照萧执的吩咐，朝着灰隼部的方向去了。


    帐篷里，只剩下萧执和乌雅两人。


    “南朝人打仗，都只靠一张嘴吗？”


    乌雅终究还是没忍住。


    萧执头也不抬：“兵者，诡道也。”


    “用最小的代价，换最大的利益，这才是战争。而不是像你们一样，只知道用蛮力，把人命当成草芥。”


    乌雅的脸色沉了下去。


    一夜无话。


    第二天，平元回来了。


    他带回来的不是盐，而是一个消息。


    一个流，像草原上的野火，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在黑石城周边的所有小部落里，疯狂地蔓延开来。


    ——苍狼部的沙烈，要对南朝用兵了！


    ——用兵之前，他要先清扫后院，所有不归顺的小部落，都将被踏平！


    ——第一个，就是灰隼部！


    这个消息，有鼻子有眼。据说，苍狼部的先锋部队，已经开拔，正朝着灰隼部的方向而来！


    恐慌，瞬间笼罩了灰隼部。


    他们派出探子，探子带回了更让他们绝望的消息。


    在他们的草场边界，确实出现了一支打着陌生旗号的队伍！


    那支队伍虽然人数不多，但一个个凶神恶煞，日夜饮酒作乐，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这不正是苍狼部那群疯子的作风吗？！


    灰隼部的首领，一个名叫哈丹的瘦小中年男人，急得在帐篷里团团转。


    投降？


    沙烈那个疯子从不收降兵。


    抵抗？


    凭他们这几百号人，给苍狼部塞牙缝都不够！


    就在哈丹愁得快要拔光自己本就不多的头发时，帐外的守卫带来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通报。


    “首领！帐外有两个南朝来的商人，说……说有办法，能救我们灰隼部！”


    哈丹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出了帐篷。


    帐外，站着两个身形挺拔的南朝男人。


    为首的那个面容蜡黄，神情平静，一双眼睛却深不见底。


    他身后的随从沉默地立在那里，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


    “你们……你们就是能救我们灰隼部的贵人？”


    哈丹看着他们，声音都在发抖。


    “我们是路过的商人。”


    萧执开口，声音平淡，“听闻贵部遇上了些麻烦。”


    “何止是麻烦！是灭顶之灾啊！”哈丹哭丧着脸，就差跪下了，


    “苍狼部的大军就要打过来了！我们……我们死定了！”


    萧执没有接话，只是不紧不慢地打量着周围。


    灰隼部的营地一片混乱，牧民们脸上都带着惊恐和绝望，妇孺的哭声此起彼伏。


    显然，他让平元散播的流言，加上巴赫那群“演员”的卖力表演，效果好得出奇。


    “首领，借一步说话。”


    萧执道。


    哈丹连忙将两人请进了自己的主帐。


    帐内，哈丹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紧张地看着萧执，搓着手一脸的期盼。


    “贵人，您……您真的有办法？”


    萧执没有直接回答，他走到帐篷中央的火盆边，伸出手，烤了烤火。


    “苍狼部势大，沙烈为人……残暴。硬碰硬，确实是以卵击石。”


    他慢悠悠地开口。


    每一个字，都像一块石头，砸在哈丹的心上。


    哈丹的脸，又白了几分。


    “不过……”萧执话锋一转，“我听说，最近草原上，还来了一股新的势力。”


    “新的势力？”哈丹一愣。


    “赤蝎部。”


    萧执淡淡吐出三个字。


    哈丹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赤蝎部他当然知道，一个由女人当家的部落。


    虽然凶悍，但实力和苍狼部比起来，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而且，她们的草场离这里隔着好几座山头，怎么会……


    “首领可知，赤蝎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萧执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哈丹茫然地摇了摇头。


    “她们，也是被苍狼部逼得无路可走了。”


    萧执开始了他精心编织的谎言，“沙烈扩张，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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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吞并的，就是离他最近的赤蝎部。赤蝎部的首领乌雅，是个有骨气的女人，不愿臣服，只能带着全部族人，连夜迁徙，想往南边去，寻找新的生路。”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


    哈丹：“那……那又如何？”


    “很简单。”


    萧执终于说出了结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哈丹。


    “苍狼部要清扫所有小部落，这是阳谋。你们灰隼部，夹在中间，左右都是死路。”


    “但如果，你们不是一个‘独立’的部落呢？”


    哈丹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敢相信。


    “贵人的意思是……”


    “向赤蝎部，献上你们的忠诚。”


    萧执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你们灰隼部，即刻起，成为赤蝎部的附属。你们不再是孤立无援的小部落，而是赤蝎部的一部分！苍狼部要动你们，就等于向赤蝎部宣战！”


    “这……这怎么可能！”


    哈丹失声道，“我们和赤蝎部素无往来，她……她凭什么会接纳我们？万一她和苍狼部一样……”


    “她会的。”萧执斩钉截铁地道。


    “乌雅首领正在**，势单力薄，正是最需要盟友的时候。你们的投靠，对她而言，是雪中送炭。她不仅不会伤害你们，还会将你们奉为座上宾，以向草原上其他被欺压的部落展示她的仁义和胸襟。”


    “至于诚意……”萧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盐。你们部族所有的盐。这不是贡品，而是两个部落结盟的‘信物’。有了这份厚礼，乌雅首领，没有理由拒绝你们的投靠。”


    哈丹彻底被说动了。


    与其坐着等死，不如赌一把！


    “可是……我们如何去联系赤蝎部？”


    哈丹又犯了难。


    “巧了。”萧执从怀中，慢条斯理地摸出了一块小小的，雕刻着蝎子图腾的木牌，


    “在下与乌雅首领，有过几面之缘。这块信物，就是她赠予我的。”


    他看着哈丹，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只要首领你写一封亲笔降书，再备好盐车。在下，愿意替你跑这一趟，促成这桩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