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燕一边帮苏瓷布着早膳，一边绘声绘色地说道，脸上满是解气的笑容。


    苏瓷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拿起一只水晶小笼包，却没什么胃口。


    “坐吧，陪我一起用些。”


    她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这怎么行，奴婢……”


    “让你坐就坐，哪来那么多规矩。”


    苏瓷的语气不容置喙。


    云燕只好依言坐下，心里却美滋滋的，觉得自家娘娘还是跟以前一样，待她亲近。


    “云燕，”苏瓷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她，“你跟慕容景成婚，也快两年了吧？”


    云燕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个，脸颊微微一红，点了点头：“嗯……快了。”


    “国公府人丁简单，慕容景又是个知道疼人的。你嫁过去，我很放心。”


    苏瓷的声音很温和，“只是，你整日往我这宫里跑，冷落了夫君，也疏于照管国公府的内务，总归是不好。”


    云燕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


    她有些不安地看着苏瓷：“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苏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不舍，“从今日起，你便不必再进宫当值了。回国公府去，好生休养，多陪陪慕容景。他身为禁军统领，公务繁忙，家里总要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娘娘！”云燕“豁”地一下站了起来，眼圈瞬间就红了，


    “您是嫌我笨手笨脚，给您惹麻烦了吗？是不是因为昨天我对赵墨嫣拔剑，让您为难了？我……我以后改！我什么都听您的，您别赶我走！”


    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傻丫头，哭什么。”苏瓷抽出帕子，替她拭去眼泪，“我何曾嫌弃过你？我只是……心疼你。”


    她拉着云燕重新坐下，握住她冰冷的手，柔声道：“如今我有了身孕，这凤仪宫便成了众矢之的。昨日是赵墨嫣，明日就可能是李墨嫣，王墨嫣。她们不敢直接对我如何，却会想方设法地从我身边的人下手。”


    “你的性子，我最清楚。眼里不揉沙子，爱憎分明。


    可这宫里，最不需要的就是真性情。


    我怕你留在这里，会成为他们的目标，会让你和慕容景，都陷入不必要的危险之中。”


    “我不怕！”云燕哽咽道，


    “能陪在娘娘身边，什么危险我都不怕！慕容景他也……”


    “你是不怕，可我怕。”苏瓷打断了她，语气加重了几分，


    “我怕我护不住你。我怕你因为我，再受到任何伤害。云燕，你已经不是宁王府那个无牵无挂的婢女了，你是国公府的少夫人，是慕容景的妻子。你若有事，让我如何向他交代？”


    云燕怔住了，眼泪流得更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知道，娘娘说的都对。


    她也知道，娘娘这是在保护她。


    可是，让她在这个时候离开，她做不到。


    “娘娘……我……”


    “这是命令。”苏瓷的态度强硬了起来，“你若还认我这个主子，就听我的。”


    云燕死死地咬着嘴唇，最终还是流着泪，屈膝跪了下去。


    “奴婢……遵命。”


    云燕走后，凤仪宫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刘福曾提议，从禁军中挑选几位得力的女官来保护皇后，却被苏瓷婉拒了。


    这日午后，她只说了一声“传膳”，便靠在榻上闭目养神。


    不多时，两名穿着浣衣局粗布宫装的宫女，低着头，抬着食案走了进来。


    她们看上去毫不起眼，是那种丢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普通模样，一个叫青禾，一个叫晚照。


    她们将一道道菜肴摆在桌上，动作麻利，全程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就在晚照端起一盏滚烫的参茶，准备奉给苏瓷时，苏瓷却像是被梦魇惊扰，猛地翻了个身。


    她这一动，手臂恰好撞在了晚照的手腕上。


    那盏滚烫的茶，顿时脱手而出，不偏不倚，直直地朝着苏瓷平坦的小腹泼去！


    “啊！”旁边的宫女发出一声惊呼。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那茶盏即将触碰到苏瓷衣衫的瞬间，异变陡生！


    一直低眉顺眼的青禾，身形如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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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魅般向前一探，竟以后来居上的速度，伸出手掌，稳稳地托住了倾斜的茶盏！滚烫的茶水尽数倒在她的掌心，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而另一边的晚照，反应更是快得不可思议。在苏瓷撞到她手腕的刹那，她的另一只手便闪电般探出，宽大的衣袖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凌空一拂！


    一股巧劲将那些已经泼洒出来的茶水，尽数卷住，又朝着旁边的空地上甩了出去！


    “哗啦——”


    滚烫的茶水洒在金砖上，冒起一阵白烟。


    从茶盏脱手，到危机化解，整个过程，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两个宫女的动作干净利落，配合得天衣无缝。


    待一切平息，她们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重新跪了下去，低着头，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奴婢该死，惊扰了娘娘。”


    苏-瓷缓缓睁开眼，坐起身，目光落在她们身上。


    她没有去看那摊水渍，而是看着青禾那只被热茶浸泡过的手掌。


    “手，伸出来我看看。”


    青禾依言，将手掌摊开。


    那只手，白皙依旧，不见半点红肿烫伤的痕迹，仿佛刚才接住滚烫茶水的，根本不是血肉之躯。


    苏-瓷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从今日起，你们二人，便留在本宫身边伺候吧。”


    这，才是她为自己，为腹中孩儿，准备的真正护身符。


    凤仪宫内风平浪静。


    宫墙之外，却是暗流汹涌。


    沙烈没有因为赵文谦的失势而有半分收敛，反而愈发猖狂。


    赵文谦这棵大树倒了，那些攀附在他身上的藤蔓走投无路，便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沙烈这把“刀”上。


    他们暗中为沙烈提供金钱，联络地痞流氓为他造势，将一盆盆脏水毫不留情地泼向凤座上的苏瓷。


    东市的酒楼已经满足不了沙烈的胃口。


    他干脆命人在京城最热闹的天桥底下，用木头搭了个简易的台子。


    每日午后，便往那台子上一站，唾沫横飞地开始他的“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