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赵墨嫣气得发抖。


    “你胡说！你敢说你不认识徐修远！”


    “不认识。”苏瓷答得干脆利落，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赵墨嫣被她这副滚刀肉的模样气得差点厥过去。


    她深吸一口气，指着苏瓷，对贵太妃道：“太妃娘娘！她不敢认！她心虚！此事事关皇家血脉，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赵墨嫣转而对着苏瓷咬牙切齿，“你敢不敢，让徐修远上殿，与你当面对质！”


    苏瓷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轻笑了一声。


    她缓缓站直了身子，凤仪天成。


    “大胆赵墨嫣，本宫乃陛下亲封的皇后，是这后宫之主。你一无品阶，二无诰命，凭什么在本宫面前大呼小叫，又有什么资格，来质疑本宫的清白？”


    “够了！”


    贵太妃猛地一拍扶手。


    “来人！”


    老嬷嬷立刻上前：“老奴在。”


    “即刻持我的令牌，去宫外传大理寺卿徐修远，入宫觐见！”


    贵太妃的目光扫过苏瓷和赵墨嫣。


    “哀家，今日就要把这件事，审个水落石出！”


    宁寿宫内，檀香袅袅。


    一个时辰，像一年那么长。


    赵墨嫣的嘴角已经快要压不住那丝得意的笑，而贵太妃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


    终于，殿外传来通报声。


    “传，大理寺卿徐修远，觐见——”


    徐修远一身青色官服，缓步从殿外走入。他似乎清瘦了许多。


    他的目光在踏入殿门的那一刻，便落在了苏瓷的身上，只一瞬，便又极快地移开。


    “臣，徐修远，参见贵太妃。”


    他跪下，行了大礼。


    贵太妃连让他起身的客套话都省了，开门见山：“徐卿，哀家问你，你可曾娶妻？”


    徐修远的身子僵了一下。


    赵墨嫣立刻抢道：“太妃，您该问他，娶的是不是她！”


    贵太妃不耐烦地扫了赵墨嫣一眼，目光重新钉在徐修远身上。


    徐修远始终垂着头。


    “回太妃。”


    “臣确实已经婚配。”


    苏瓷心里一下悬了起来。


    徐修远接着说，


    “婚配之人乃吴川周氏，并非皇后娘娘。”


    这句话像一个耳光，抽在赵墨嫣的脸上。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你胡说！徐修远，你敢当着太妃的面撒谎？”


    徐修远没有理会她的叫嚣，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他顿了顿，


    “若贵太妃要查，臣可即刻奉上婚书为证。”


    “皇后娘娘凤体矜贵，万金之躯，不知因何遭此诋毁，下嫁于臣。”


    “望太妃娘娘明鉴。”


    苏瓷垂下眼，将指尖在宽大的凤袍袖中，微微蜷起。


    “够了。”贵太妃的头隐隐作痛，揉着眉心。


    一个是当朝皇后，一个是新贵重臣，两人都矢口否认。


    赵墨嫣在这儿上蹿下跳，反倒像个笑话。


    她疲惫地挥了挥手：“一场闹剧。都退下吧。”


    “太妃！”赵墨嫣不甘心。


    贵太妃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她。


    苏瓷福了福身，转身欲走。


    走到一半，她却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主位上那个满脸倦意的老人。


    “太妃娘娘。”苏瓷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座大殿，“这宫里的鸟儿多了，难免呱噪。听多了，扰的是自己的心神，也未必听得见真话。”


    说完，她没有看徐修远一眼，径直朝殿外走去。


    赵墨嫣气得脸色发白，也跟着冲了出去。


    “苏瓷你站住！你这个贱……”


    她的话还没骂完，守在苏瓷身旁的云燕厉声喝断：“放肆，皇后娘娘的名讳是你能叫的吗？”


    云燕扬起手，护在苏瓷身前。


    “赵姑娘是忘了前太子妃宫宴上的教训了？还想再尝尝滋味吗？”


    “云燕。”苏瓷轻轻拉住她。她歪了歪头，似笑非笑，“本宫看赵姑娘确实是病得不轻。”


    她不再理会赵墨嫣，只对着守在殿门外的两个宫人淡淡吩咐：“赵姑娘神思恍惚，言行无状，怕是冲撞了贵太妃的清修。”


    “来人，‘请’赵姑娘出宫，好生休养，无诏，不得再入宫门。”


    “你敢！”赵墨嫣尖叫。


    苏瓷轻笑一声，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看，我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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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两个身强力壮的嬷嬷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扶”住了赵墨嫣的胳膊，任她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长长的游廊，一眼望不到头。


    苏瓷走得不快，繁复的凤袍拖曳在地，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游廊拐角处的朱漆廊柱旁，站着一个人。


    是徐修远。


    他没有走，似乎是在等她。


    苏瓷停下脚步，隔着七八步的距离，规规矩矩地福了福身。


    “徐大人，万安。”


    徐修远没有动，只是看着她。


    那目光太沉，太重。


    “你……”他终于开口，嗓音沙哑得厉害。


    只说了一个字，便又说不下去了。


    苏瓷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只能低声说：“今日之事，多谢。”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声音更轻了些。


    “以前的事，就算了。你不必如此。”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苏瓷身后。


    “皇后跟徐大人，聊什么呢？”


    萧执带着一丝笑意，可廊下的温度，却骤然降了好几度。


    苏瓷还未回头，腰上便多了一只手。


    萧执从后面揽住她，将她整个人带进怀里。


    他的目光却越过苏瓷，冷冷地落在徐修远的身上。


    苏瓷不敢再看徐修远。


    “没什么。陛下怎么来了？”她仰起头，对萧执笑了笑。


    萧执低下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自然是来接朕的皇后，回宫。”


    他拥着她，转身离去，再没给徐修远一个眼神。


    徐修远独自站在原地，许久，许久。


    直到那抹红色彻底从视野里消失。


    他才缓缓地抬起手，捂住了心口的位置。


    那里，空荡荡的，疼得厉害。


    凤仪宫。


    殿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


    萧执依旧从身后紧紧地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肩窝，鼻息间全是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他的手臂收得很紧，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苏瓷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


    “你先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