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光盏被损毁得实在是太严重了。


    盏身碎成数片，残瓷还经历过火烧。


    苏瓷对照着古籍手册翻找，再结合在父亲那边所学。


    她列了一堆材料单子给萧执。


    萧执拿到手时，嘴角抽搐了下，然后毫不犹豫地派人丢给宁王。


    盏是他们要修的，材料自然得交给他们找。


    期间苏瓷一直在研制其他瓷器，试图精进并突破瓷骨入药秘术。


    炎热的夏季，在冰鉴旁扇风都仍有几分闷热感，更不用说长时间处于窑炉内。


    苏瓷白净的脸庞早已被炉火热意染得通红，萧执瞧得有趣，下意识伸手戳了戳。


    他因为体弱，即使在这种环境中，体温依旧比常人要冷几分。


    指尖之下的温度热如火，就连专注盯着窑炉的那双黑眸都犹如夏日烈阳，璀璨耀眼。


    萧执没忍住，又捏了一下。


    “嘶。”轻微的疼痛使苏瓷移开视线，瞪向那双“凶手”的主人。


    “世子是没事做吗？”


    萧执不知羞耻，笑嘻嘻地承认：“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药罐子’光养病都困难。”


    说着还摇了摇手中的药香扇，掩唇咳嗽了几声。


    “……”


    装得再像点，她就信他的鬼话。


    苏瓷无语凝噎。


    忽然，她余光瞥见书册上的某页画图，心念一动。


    “既然世子有空，那便去西郊修养几日，那里有一片月雾荷，对压制蛊粉有所帮助。”


    萧执挑眉：“当真？”


    “自然。”


    苏瓷拿起书册，指着上面的画图和文字。


    寥寥几笔勾勒出一朵正在绽放盛开的重瓣荷花，其心蕊处有较淡些的雾气环绕。


    旁边标注着：月雾荷，于月色下开放，花开时会散发清新雾气，有利于解毒养颜。采集晒干，亦可用之入药。


    萧执接过书册看了看，点头说道：“好。”


    西郊离宁王府有一段距离，萧执去那静养少说也得待个五六日吧。


    这段时间她正好能清闲些，顺便看看能不能在王府中查到什么。


    苏瓷心里想着，脸上表情不变，笑眯眯地看着萧执，刚想让他到时候顺便带几朵月雾荷回来，就被他的下一句话砸懵了。


    “收拾收拾，现在就走吧。”萧执合上书册。


    “？”


    见她还愣着，萧执皱眉催促：“不是要去西郊？”


    苏瓷指了指自己：“我也去？”


    “不然呢。”


    苏瓷挣扎，试图拒绝：“我就不用了吧，世子只需在月雾荷旁边待上几日，又不需要我做什么。更何况我还得继续研究如何解毒和修复昙光盏呢。”


    萧执：“那不行，我体内蛊粉虽然还没彻底爆发，但也受到不小影响，需要你在旁边。”


    这话还是她自己说的……


    苏瓷咬牙切齿：“行。我这就收拾。”


    去就去吧，出府或许也更有利查事情。


    谈好合作后，萧执就给她派了两名侍女跟着。


    一个叫小满，一个叫云燕。两人都有武艺，手脚利落，很快就整理好要带的东西。


    云燕年纪大些，比较沉稳。


    小满则活泼点，脸圆圆的，笑起来很讨喜。


    听到要出府，她很高兴，时不时就蹦出一句问话。


    “夫人，这个要带嘛？”


    她举着记载各种瓷器的古籍问道。


    苏瓷点头：“要的。”


    接着又扛着一个大花瓶来问：“这个呢？”


    这瓷瓶是苏瓷昨日刚烧好的，上面绘有夏日雨景图，小满很是喜欢。


    小满眼睛亮亮的，眨巴着看着苏瓷。


    苏瓷心地一软，轻笑道：“你若喜欢便带着。”


    “好欸！”小满举手欢呼。


    云燕伸手拍了拍小满的手背，摇头示意她不可太过。


    小满缩了回去。


    苏瓷见状，说道：“无碍，在我这不用守那些刻板条规。”


    她看得出来，她们俩人原先估计也是被当成暗卫一样培训，对于婢女侍从这些则不太懂。


    但她其实挺喜欢这样热闹的氛围……


    云燕和小满一起冲苏瓷笑了笑。


    就去几日，其实也不用带什么东西，苏瓷主要带的还是各种瓷器和书籍。


    差不多收拾好了，苏瓷喊道：“走吧。”


    萧执早就准备妥当，先行到马车上等她。


    小满她们力气大，轻轻松松就拎起那些颇有些重量的包袱。


    刚穿过月门就迎面撞上老熟人。


    “哟，这不是苏侧妃吗。”刘妈妈旁边一个穿着绿色衣衫的婆子说道。


    刘妈妈闻言扫了一眼苏瓷三人，她的眼神依然鄙视嫌恶。


    小满脸上的笑登时收了起来：“见到夫人还不行礼！？”


    刘妈妈冷哼一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旁边那位绿衣婆子似是有意巴结讨好刘妈妈，眼珠子看了看苏瓷和刘妈妈。


    见刘妈妈如此态度，她随即板起脸训斥道：“没规矩，这里哪轮得到你这小丫头说上话！”


    说着还要举手打小满。


    小满双手提着包袱，蓦然被骂没规矩，一时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该不该躲。


    苏瓷连忙伸手拽了一下她。


    小满顺势往后退，躲开落下的掌风。


    “你又算什么东西？”苏瓷见小满没事，偏头怒道。


    苏瓷拍了拍小满手臂，“小满，给我打回去。”


    “好嘞！”


    小满闻言顿时笑开了花，轻轻放下手中的包袱，避免瓷器磕碰到。


    她朝绿衣婆子走去。


    那人见她们来真的，吓得连连后退，哭喊着：“刘妈妈，这，这……”


    刘妈妈拍开她拽着自己袖口的手，啐她了一口，嫌弃道：“没用的东西。”


    她上前一步，想拦住小满。但小满身形灵巧，闪身扭躲过，立时抬手一挥。


    “啪”的一声响，抽在了绿衣婆子脸上。


    小满力气大，只用了几成，就打得那婆子哇哇哭叫。


    刘妈妈脸色阴沉，看向苏瓷。


    “苏侧妃好大的威压啊。”


    “要不要连我一起打了？”


    苏瓷点头：“好啊。”


    说着，看了一眼云燕，示意她也上去打。


    刘妈妈怒喊道：“你敢！”


    “我要告诉王爷！”


    刘妈妈是府里的老人，管事多年，深受宁王信任，这也是她嚣张跋扈，有恃无恐的原因。


    苏瓷眼底冷光浮现，忽然莞尔一笑，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笑着塞在刘妈妈手上。


    “是我不懂事，刘妈妈见谅，这等小事怎么能烦王爷。”


    刘妈妈抬手将瓷瓶扔了，嫌弃道：“什么玩意。”


    瓷瓶啪地一下，碎成数瓣。


    苏瓷捂嘴惊呼：“呀，刘妈妈竟然将瓷瓶打碎了。”


    “这可是跟王爷吩咐要修复的瓷盏有关啊！”


    “刘妈妈你——”苏瓷指了指她，说道，“刘妈妈犯下如此大错，便是王爷来了也要治你的罪。”


    “云燕，替我好好惩罚惩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