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果山的夜晚和你

作品:《两个让我死去活来的男人

    闹钟在晚上七点半准时响起时,我对着天花板发了三分钟呆,喃喃自语问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窗边漏进的雪,打在床头柜上,像白糖也像砒霜。


    昨晚特意熨烫的灰色毛衣还搭在椅背上,领口处别着枚银色茉莉胸针,是四前年在夜市花十块钱买的小玩意儿。


    换衣服时,牛仔裤的拉链卡住了三次。对着镜子系围巾,羊绒材质痒得脖颈发颤,索性换成了妈妈去年给的针织款,显老的驼色,却给我了一种复古的精致。


    雪地靴里塞了白色羊毛袜,跺了跺脚,听见地板发出 “吱呀” 声,才想起昨晚特意擦过的瓷砖,在看着我表演。


    公交站台的风像刀子。


    我缩在站牌后,看着手机地图上的小红点慢慢挪动。


    七点四十的公交迟迟不来,百货商店的化妆品广告在电子屏上滚动,突然想起张智远前几天塞给我的暖宝宝,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来,焐在冻得发僵的指尖。


    “去果山的公交改道了?” 旁边的阿姨突然说,手里的菜篮子晃了晃。我猛地抬头,看见站牌上的临时通知,心脏漏跳半拍。改道意味着要多等二十分钟,还要步行一段,而现在已经八点十分了。


    出租车的顶灯在雪地里格外刺眼。


    我挥手拦下一辆,报出果山的位置时,司机师傅皱了皱眉:“姑娘,那边山路不好走,晚上雪又大。”


    我攥紧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跳到八点十五,和李允晧的对话停留在昨晚的 “不见不散”,像个沉甸甸的约定。


    “师傅,给你小费,帮个忙吧。”


    “好嘞,上车,我们走近路。坐稳了,带好安全带。”


    车子在城郊的路口打滑。司机师傅骂了句脏话,轮胎在雪地上空转,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我盯着窗外飞旋的雪花,突然觉得这一路的波折,都像是命运在羡慕我赴约而设置的阻碍。


    “姑娘,前面只能走了。” 司机师傅把车停在山脚下,“再往前轮子该打滑了。”


    我塞给司机师傅双倍车费,推开车门时,冷风卷着雪沫灌进衣领。


    手机显示八点五十,距离约定的九点只剩十分钟,而我还在山脚的公路上。


    果山的入口藏在两棵老槐树后面。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里走,雪地靴里进了雪,袜子湿冷刺骨。


    树枝上挂着未化的冰棱,被风吹得叮叮当当响,像极了便利店的风铃。


    想起今日上午在家,和张致远发消息坦白了今天和李允晧的约会,致远这家伙像是中了彩票一样比我还高兴,一个劲的起哄,还让我穿丝袜短裙去......


    被我狠狠地骂了一顿。


    当然了,我完全信任他,所以我告诉他这件事。


    对比上午的兴师动众,现在我却只想坐在雪地里哭。


    山路比想象中陡峭。


    月光被云遮了,只能借着手机屏幕的光认路。


    山路结着薄冰,每走一步都心惊胆战。我突然想起李允晧说话时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还有便利店那晚他低头扫码时,浑厚的呼吸声。


    “还有五分钟...” 我喘着气看时间。


    九点零二分,我终于看见山脚的那棵老松树。


    李允晧已经站在树下,穿着件黑色的大衣,在我出现的瞬间,似乎通过声音意识到我来了。他微微抬起了头转过身。


    月光突然明了,浑身披着银光像是一个镶满钻石的男人,此刻正如此放肆地勾引我的手和脚。


    他的头发向后梳被发胶定的非常干脆和有型,像是一个手办,如此别致,充满成功男人的各种韵味。


    “对不起... 我迟到了...” 我扶着树干喘气,睫毛上的雪水差点掉眼睛,我却不敢揉。


    他却主动往前迈了一步,目光很亮,像落满了星星,嘴角带着点笑意,不是舞台上那种标准的微笑。


    而我,是更温柔真实的、带着点无奈的,却依旧充满魅力的笑容。


    “没事,只晚了两分钟。” 他的声音比微信里更清晰,带着点被冷风冻过的沙哑,


    “山上路滑,小心点。” 说着便转过身,示意我跟上。


    我小步跟上,更清楚看见了他的大衣款式——是黑色羊毛质感的,背后有金色的一圈拉链在大衣的尾部作为装饰,又别致又够品,一定很贵。


    我跟在他身后爬山,才发现这条路远比刚才走的那段更陡。


    石台阶被雪覆盖,我只能踩着他的脚印走。他走得很稳,脚步轻快,不像我每一步都要试探。这让我突然想起资料里他当过两年兵。


    “这里陡,抓住旁边的树枝。”


    他回头提醒我,月光照在他侧脸,鼻梁的线条微微翘起直到鼻尖。微微凸出的下颌骨是我最爱他的理由。


    不像现在的男星动不动就是瓜子脸、刀子鼻,我对这种天生浑然天成的性感成熟男人完全没有抵抗力,像个主动投降的士兵。


    我慌忙点头,手指却在触到树枝时被冰棱划破,渗出血珠。


    他似乎察觉到了,停下脚步等我,眼神落在我手上时,皱了皱眉。


    “没事,小伤。” 我赶紧把手藏到背后,却在抬脚时没看清,右脚猛地踩在块被雪覆盖的大石头上。


    剧痛从脚踝传来,我 “啊” 了一声,整个人踉跄着蹲坐进雪堆里,手机从口袋滑出来,屏幕摔出道裂痕。


    “你别动。” 郁秉礼快步走回来,蹲在我面前。


    他摘掉手套,掌心带着薄茧,大大的手掌触到我脚踝时,冰凉的触感让我却像是在做艾灸般炙热无比。


    “是不是扭到了?” 他的声音很严肃,眉头微皱,但还是淡淡的笑着。月光落在他微凸的眉骨处,投下一小片阴影。


    我疼得说不出话,只能点点头。


    他小心地帮我脱掉雪地靴,羊毛袜湿了一半,脚踝已经肿了起来。“忍一下,有点疼。” 他的指尖按在肿胀处,力道适中,带着温热的触感。


    我盯着他低头的样子,后梳的头发传来一种发胶淡香,饱满的额头在拉住我的每次心跳。


    此刻的他,和电视剧里的富二代深情男主角一样深情。就这么活脱脱出现在我的眼前,那么真实、却还是梦幻。


    “还疼吗?” 他抬眼看我,我能看见他的瞳孔,在月光下是深褐色的,像浸在雪水里的咖啡豆。


    我摇摇头。他又揉了一分钟,动作很轻柔,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东西。


    我看着他专注的表情,看着,那个只在屏幕上看见过的人,此刻正蹲在雪地里,认真地帮我处理扭伤的脚踝。


    “试着站起来看看。” 他扶着我的胳膊,让我慢慢站起来。


    脚踝还是有点疼,但已经能受力了。


    他松开手,却在我身体站不稳晃了晃时,及时搀住了我的胳膊,掌心的温度透过厚厚的羽绒服传来。


    “慢点走,我搀着你。” 他的手臂很稳,揽着我的腰侧,让我能借力。


    我低着头,看着雪地上我们并排的脚印,他的脚印深,我的脚印浅,还带着点歪斜。


    就这样狼狈地,被他搀着,一步一步往山顶走。


    时隐时现的雪松香水味,是今日的的见证。


    我要让这个男人,以后都是我的。


    我在心里暗暗打誓,再难,即使再难。


    即使拥有他这样的男人,是一件需要上刀山、试百毒的事情,我也认了。


    是的,我,周欢。必须得死在这个男人手上。


    在今夜,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