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作品:《出柜》 我在网上看到一段很遗憾的话。
真遗憾,我们还没来得及好好相爱我就死了。
我的记忆开始走马灯一样浮现,从我三岁以来的第一次哭,再到那年夏天。我遇见了三水。
暗无天日的出租房,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我问他叫什么。他支支吾吾的说了两个字:“三水”
我哑然失笑,很久过后我才抬起头笑他笨蛋:“那是淼字。”
我确实是个笨蛋,我没了他我连想活下去的勇气也都没了。但这本身就是一个死局,我不会后悔,也不能后悔,人终有一死,我只是按下了加速键。
我死后的一分二十七秒,市中心医院的产房传出来第一声婴儿的啼哭,紧接着又是第二声。
“恭喜啊,是双胞胎。”护士把婴儿给父亲看了一眼就推进了保温箱。
但是生下孩子的母亲也欣慰的晕了过去,难产大出血,双胞胎其实也早死了不过在心脏骤停的第一分二十七秒传来啼哭。
按照母亲的意愿先出生的单一个淼,叫张淼小名就叫三水,弟弟单字一个文,叫张文小名就叫又又。
我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墙壁,刺鼻的消毒水中混合着婴儿的啼哭。但是很快就昏睡了过去,他们说是心脏骤停。抢救了好一会儿工夫。
一岁到十岁我都没有什么记忆,大多都是空白的,张文这个名字很熟悉但是又记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我每天都跟在我哥的屁股后面,夹着嗓子甜甜的喊他:“三水哥哥。”但他每次都会问我:
“你真的不知道了?!”
我懵懂,眨巴着漂亮的桃花眼问哥哥:“知道什么?”当我每次说这句话的时候,他都是庆幸的表情。我被那些小孩儿欺负的时候他总会拿石子扔他们,六年级快毕业了,我没结交什么朋友,我只有我哥一个,但我成绩非常好我哥也是。
我性格懦弱,胆小但他每次都把我护在身后。大冬天他们把我锁在厕所里一桶冷水从头顶被灌下来,我们这是北方零下几度。我哥找到我的时候头发上的水珠都结成冰渣了。
当晚我也很给力的发烧到了四十度。我爸妈急得团团转,请了三天病假让我在家里好好养养,他们会炖我爱喝的酸萝卜老鸭汤,会给我做冰糖葫芦,零下几度的冬天能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我很满足。
放学回来的三水会给我补习功课,有时候我会调皮的问他:“三水哥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但他每次都很快的否定我答案。
“不,你没有。”
“哦。”我失落的趴在桌子上,有时还悄咪咪的偷看我哥的那张脸,跟我长的太像了,但他发现了就是不说。张淼捏捏我肉嘟嘟的脸左看右看:“瘦了,还是瘦了。”
“又又,三水出来吃饭啦。”我妈妈在喊我们。
听到吃饭的声音我冲出房门就跟爸爸撞了个满怀,他把我抱起来转圈圈掂量掂量一下我的体重有些嫌弃:“重了。”我不满的撇撇嘴,“我哥还嫌我瘦了。”爸爸把目光转向安静写作业的张淼,他很安静沉默寡言的,爸爸妈妈带他去看过医生,医生说是性格原因。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三水,别写了出来吃饭。要劳逸结合。”
听到爸爸的话我十分有十二分赞同,张淼也放下了笔,用漆黑的双眸看着我走到了餐桌前坐下,我哥使劲的往我碗里夹糖醋里脊,直到堆成一座小山。
“多吃点。”怎么有点像长辈对小孩说的话。
我妈妈爸爸很爱我们,不求成绩如何,我妈是精神科的医生,看多了后悔的家长声音只求我们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长大。我爸是一家公司的董事长每天要很晚才回来,但是每天晚上回来都会买一支玫瑰给我妈妈。
“咦~”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恩爱的样子,发出音调奇怪的声音,晚上八点电视剧开场。
这部电视剧是新出来了叫《悔》,讲的是暗恋,男主是从二十岁一直火到三十一岁的影帝,我看过演员列表叫什么杨垚。
我看的正起兴,我哥却拿起遥控器换了一个播放动画片的栏目。
我有些生气,但也不敢忤逆我哥。
“哥哥你不喜看吗?”我小心试探问他,“我不喜欢杨垚。”听他的话我在天马行空的脑海里捋了捋,“那哥哥不喜欢他那我也不喜欢。我陪幼稚的哥哥看动画片。”
张淼将头转向我,竟然朝我笑了笑。
我们一起考上了重点高中,我们在爸妈的爱里面长大。那段时间是我过的最开心的日子。
我哥越长越帅,而且还很高,反倒我虽然也漂亮但他比我高一个头。我就很气愤啊,为什么我哥比我高?!我哥中考后天天泡在健身房,练成了一身肌肉,美其名曰说是更好的保护我。
高二已经开学了好久好久,春天的味道很好闻,哥哥的抽屉里塞了几张情书,桌子上还放了牛奶和巧克力,我哥连信都没拆开看扔进了垃圾桶,零食扔给了我这个吃不饱的贫困生。
他还是一贯的寡言少语,心硬。
第一次月考成绩下来,依旧是我和我哥霸榜年级第一和第二,其他同学都羡慕坏了,都问我为什么每次懒懒散散的学成绩就那么好,我尬笑:“或许是天赋吧。”
校园里开始沸沸扬扬的传起我哥是同性恋的事情,那天是我第一次进派出所,我把带头造谣的人打了一遍,第一个来的是我哥,他看见我的第一反应就把我抱在了怀里,把我脑袋左翻右翻确认没有什么大伤痕就安慰我。
我穿着短袖,脚肿了他就背我回去,一路上说我太傻,但身体很实际的去给我买了一只雪糕。
我趴在我哥的背上,舔着手里的雪糕,他看样子有些嫌弃:“别滴我头发上来。”我有些反骨在他背上开始摇了起来。
他陪我闹,先是从药店里买了瓶治跌打伤的喷雾,又把我背回了楼底下,其实这是一个老校区,但地段好又安静,我妈很喜欢就买了房,老校区里面有一口井,适合镇西瓜和葡萄。
我哥从水井里打捞起了一颗小西瓜,被镇的很久,我一口下去很凉快,北方的夏天不怎么太热,我和我哥各搬了一个小马扎坐在树下,嘴里吃着西瓜,阳光透过叶子缝隙打在两位少年的脸上。舒适惬意。
他把我受伤的左脚放到他的大腿上,细心的喷着喷雾。
高二暑假,我刚从游乐场逛了一圈出来,手上拿着雪糕就朝远处拿奶茶的我哥走去,绿灯亮起,我走在斑马线上一辆失控的轿车朝我撞来,我哥瞳孔地震扔掉手里的奶茶,在我昏倒的前一秒朝我扑来。
在医院昏迷了五天,我哥天天守在我身边,没休息过,爸妈来劝他都没用,除非我醒来。
我记起来了,我全都记起来了,我不叫张文是夏文。
我睁开紧闭的眼皮,对上的是我哥猩红的双眼,由于没喝水的缘故我说出来的话也很哑。
张淼递给我一杯水,他喂我。
医生进来问了我一些基本的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夏……张文。”
我说出夏字的时候发现不对又立马收回来,说出了我现在的名字,可我不知道的是我哥在我不注意的角落一点一点的震惊在到不可置信最后期待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