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这一大早的谁惹着你了，脸臭的我在办公室外边都闻见了。”门口的秘书走开，进来一个腰细腿长的omega，若是于逸苏在这里，肯定能认出来这就是那天他搜到的那位叫季洲寒的omega。


    一米八的个子，长了一双含情的桃花眼，也没见谁走到他心里过。


    文件被拍在桌子上，季洲寒转过椅背来翘着二郎腿坐下，“说说，谁这么大能耐？”


    江岑跟他是在大学的时候认识的，原本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硬是头铁凑到了一起。


    要开公司，要搞房地产，挣钱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却还真让他们干成了。


    “去一边儿去，我要是生病难过了没见你上赶着关心我，这回儿倒是比谁都来的巧。”江岑抬头瞥了他一眼，“还有你那秘书，整天在背后八卦，扰乱公司风气。”


    “关心你呢，说我们小刘干什么，多好一姑娘干活还麻利。”季洲寒对自己的下属向来都是护犊子。


    江岑懒的跟他争，拿出一份文件来：“这块地可是块肥肉，隔两条街是学校，背后又是个大型商场，这要是投了，赚的盆满钵满。”


    季洲寒先浇他一头凉水：“公司没那么多的流动资金往这边挪，房地产这两年不比前些年，咱们转行试试别的，不就为了公司能持续经营下去，这又突然干回老本行，从哪个板块把钱凑一凑？”


    这一连串的质问也砸的江岑哑口无言，他提出这事之前就已经预料到季洲寒的反应，唱反调是很经常的事情。


    他们俩多的是大吵好几架再做决定的时候。


    “我再想想。”


    季洲寒不跟他多聊：“嗯，你先忙，我撤了。”


    白纸黑字密密麻麻堆在一起，爬到这个地位江岑也不是什么空架子，江家原本就是豪门世家，他也不是什么也不懂的纨绔子弟。


    埋头思索的时间过的很快，一看表已经十一点，他拿起手机点开微信，于逸苏就跟死了一样，像往常一样从来不给他主动发消息，特殊情况除外。


    江岑以往身边的人哪个不是一日三次嘘寒问暖，偏偏这一次碰上个倔脾气的，还以为自己藏得挺好。


    “哼。”


    想到从于逸苏手机上看到的信息，一股无名之火就直往天灵盖窜，他是个会气人的，江岑花了钱砸了资源，最后竟然落到自己生闷气的下场。


    越想越生气，他干脆给于逸苏打过电话去。


    嘟、嘟、嘟……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候再拨……


    sorry……


    “啪”，手机被摔到桌子上，江岑“蹭”的一下站起身来，踩着锃亮的皮鞋捏着太阳穴来回地走。


    “靠！靠！”


    那双长腿使了力气，一脚把椅子踹翻，双手“咚”一声锤在桌面上，呲牙咧嘴的喘着粗气，又摁下了通话键。


    熟悉的场景再度上演，江岑不信邪，这辈子要啥有啥，没受过这种委屈，一连串的打。


    那份说要看看的文件被扫到了垃圾桶里也没发现，真的是气糊涂了，他爸妈都没这样对过他。


    于逸苏刚结束工作就看见手机显示有八百个未接来电，一看名字更是天崩开局，硬着头皮打了回去，没一秒钟就被接起来。


    对面意外的心平气和。


    “你今晚上有事？”


    于逸苏如实交代：“先前合作过的一个演员，约我一起吃饭。”


    那边嗤笑一声，问“你还记得自己什么身份吗？”


    又来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于逸苏讨厌的要命。


    “我？本职是演员，还去拍点广告，是个艺人。”他说话夹枪带棒，末了还不忘加尊敬语，“老板。”


    江岑终于明白什么叫花钱买自己的不开心，他像是装不住了，也是被气糊涂了，归根到底是心里总觉得高人一等，协议的甲乙方的的确确有着主次之分。


    “于逸苏，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他沉声发着狠话：“我江岑要什么有什么，你最好安分守己一些。”


    “我……？”


    “我不过是玩玩。”江岑嘴里难听的话又多了一句。


    好一个玩玩。


    电话这边于逸苏白眼都要飞到天上去了，江岑没怎么露出这副样子，欠的要命，偏偏人家有权有势，自己受制约人，的确拿他没办法。


    于逸苏低头，从喉咙里冒出的声音被剁的细碎，把声音放的小一些，态度再低一些。


    难道是自己昏了头？居然真的跟江岑这么说话？


    自己二十六岁，不再是十七八岁，试错的成本早就让自己糟蹋的干干净净，如今的自己哪里还有什么价值。


    “老板，您消消气。”


    “我……”


    还没等他接着往下念叨，那边嗙一下挂断电话。


    嘟嘟嘟……


    两个浑身都是刺的人，交锋永远都是血淋淋的结果。


    百度是个好东西，于逸苏也是个会使用现代科技的beta。


    【求职，惹怒了自己老板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当代网友大概只有在八卦的时候精力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眼见着楼就要歪到太平洋了，于逸苏抓紧把帖子删掉了。


    相信网友是他做的最错误的决定，虽然其中也有好心人是在十分真诚的提意见，但少之又少。


    他功夫没学到家，没底气的事情不做，大老板不但脾气臭，生起气来还没完没了，可还没等着于逸苏整得要下定决定求和，这边又有麻烦找上门来。


    “你就是于逸苏？长的也不怎么样，江总怎么会看上你。”


    omega趾高气昂，“一个beta……”


    “倒是好手段。”


    于逸苏大清早的又一阵子窝火，跟眼前这个比起来，白云淞都显得善良了不少。


    “请问您是哪位？”他故意把最后两个字咬的很重，虽是用了敬语，搭配上一连串的表情讽刺意味拉满。


    跟白云淞别的没学会，阴阳怪气和装绿茶倒是熟练了不少。


    过去他就是太要脸，什么也不敢放开，白白的把自己的事业憋死在瓮里。


    这回儿是说什么也不会了，看透了这里的本质，反正自己再有一年就歇菜了，撕破脸好像也没什么损失。


    “你不认识我？”omega嗓音一下子尖锐起来，让人听着就觉得难以置信。


    他指着自己的脸，“没见识的beta。”


    然后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于逸苏倒是怪，跟大老板一呛一个准，跟这些个小角色反倒是忍一时风平浪静，主打的就是一个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弹性值拉满。


    对于给自己的解释是累，不想再跟这种没脑子的人争吵，耗费了心神不说，又得不到任何好处。


    他“啧”了一声，站起来在对方有些惊恐的脸色下深深鞠了一躬，然后目无斜视的走了过去，还特意把胸膛挺了起来。


    煞笔。


    他走过的时候没注意对方的神色，总之不会是什么好的样子，因此也不会注意到对方脸色变了好几变。


    beta闻不见，只能被埋在基因密码里的aphla和omega闻见，前调的焦香已经散去，苦涩的茶香从他的身体上传来。


    苦丁茶香的信息素，在这人所熟知的aphla中，只有一个人有。


    分明aphla留下的信息素，他却从中感受不到一丝吸引和安抚，浓烈的警告意味，差点要喘不上来气。


    怪不得这么狂，原来是攀上个高枝。


    攥紧了拳头的omega在身后传来“咔呲”一声响之后猛的往桌子上砸，“什么下贱胚子。”


    恶狠狠的表情上满是恶意，于逸苏走的潇洒，小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监控，可他也没想做什么。


    偏偏弄巧成拙，被讨厌的程度远非直接羞辱可比。


    于逸苏才没那么多心思去思考这些有的没的，以往最是清高，最是眼高于顶，他把自我的道德刻画在很高的台柱上，不齿一切非道德的行为。


    才不过几年，现实打碎了被维护在玻璃中的美梦，没钱没权，就要从高处狠狠的跌落，摔进泥巴里。


    道德被打破的那一瞬间反倒是浑身上下开始轻松，沉重的骨头被剔去，留着血肉轻飘飘的往下坠，于逸苏早就该这样了。


    攀附上所有可以抓握住的高枝，不顾一切的往上爬，爬到那个谁都不敢说的地位再把自己的清高捡起来。


    可惜他明白的太晚。


    却又不算太晚。


    .


    下午来找茬儿的omega叫许久曲，家里有资本，最小的孩子，omega，自然是受尽了万般宠爱。


    被保护得太好的孩子有着慕强的普遍特征，许久曲喜欢江岑，遥遥不可及的距离之外，看他勾起唇角举杯，满心满意的欢喜。


    他跟父亲提过，可家里在普通人面前装横完全足够，跟江岑来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抛开他的出身不谈，能自己创业不过三四年的时间就做到这番成就，就已经是难以触碰。


    “爸爸，我是真的很喜欢他。”许久曲晃着许父的手撒娇，以往他提出什么要求家里都会满足他，这次却让许父犯了难。


    一旁的许桑，也就是他的哥哥，暗暗摇摇头。


    他走过去，“小曲，不要让爸爸犯难。”


    “小江少爷家中是我们比不上的，自然是要找个门能当户对的。”


    他说的足够委婉，许久曲被惯坏了，瞬间变脸站起来背对着他们。


    身后家人的劝告停下，屋子里瞬间变得安静，他越想越气，脑袋里一闪而过的是今下午，那个叫于逸苏的beta趾高气昂的从自己身边擦过时，苦丁茶的信息素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