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包致命的金刚砂即将倾泻而下的千钧一发之际——


    “啪！”


    一声巨响，如同神明的怒喝，在死寂的车间内轰然炸响！


    不是一道光，而是数十道光！


    整个二号车间，屋顶、墙壁、高架之上，所有预先布置好的大功率探照灯，在同一瞬间，被同时点亮！


    轰——！


    那光芒，是审判，是利剑，是无可匹敌的煌煌天威！


    如同太阳在室内爆开，那刺目到极致的白光，瞬间吞噬了每一寸黑暗，将整个车间照得亮如白昼，纤毫毕现！


    “啊——！”


    张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那双被贪婪和疯狂填满的眼睛，瞬间被强光刺得剧痛无比，泪水狂飙，大脑一片空白。


    他脸上的狞笑，彻底凝固，扭曲成一幅惊骇欲绝的滑稽面具。


    手中的老虎钳和那包金刚砂，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哐当”一声，散落在他脚下冰冷的地面上。


    他像一尊被瞬间石化的雕像，保持着那个即将作案的丑陋姿势，僵在了原地。


    他完了。


    这个念头，甚至还没来得及在他混乱的脑海中成型，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咚！咚！咚！咚！”


    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而是数十人！


    整齐划一，沉重如山，仿佛一支从地狱里开出的军队，从四面八方的阴影中同时现身！


    几十名身穿统一制服、眼神凶悍的保卫科干事，如同下山的猛虎，从各个角落里爆冲而出！他们手中紧握着橡胶棍，脚下的胶底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却带着一种冷酷的纪律感！


    张山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觉得一股恶风扑面而来，随即整个人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地撞翻在地！


    “咔！”


    他的双臂被反剪到背后，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锁死，骨头都快要被拧断！粗壮的膝盖死死地压在他的后心，让他像一条离了水的死鱼，只能徒劳地挣扎，脸颊紧紧贴着冰冷的、满是油污的地面。


    他彻底懵了！


    这些人……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们就像是幽灵，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


    为什么会这样？计划不是天衣无缝的吗？许大茂那个小畜生，怎么可能知道？！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因为贪婪而发热的心脏。


    就在这时，两道更让他绝望的身影，从人群中走出。


    他们手中，赫然是两台黑洞洞的、正在“嗡嗡”作响的电影摄像机！那冰冷的镜头，就像两只毫无感情的眼睛，正对着他这张狼狈不堪、涕泪横流的脸，忠实地记录下他此刻所有的丑态！


    完了……


    这一次，是彻彻底底地完了！


    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吱呀——”


    车间那沉重的铁制大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


    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所有的探照灯光，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它们的主人，汇聚于他的身后，将他的影子，拉得如同降临人间的魔神。


    是许大茂！


    他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了进来。


    他的脚步声，不重，却像是一柄柄重锤，精准地、一下又一下地，砸在张山的心脏上。


    整个车间，鸦雀无声。


    只有他皮鞋踩在地上的“哒、哒”声，和那两台摄像机胶片转动的“嗡嗡”声。


    这声音，组成了张山的催命符。


    许大茂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子。


    他没有看张山，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愤怒都没有。他的眼神，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仿佛在看一只无关紧要的蝼蚁。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无视张山的哀嚎与求饶，只是慢条斯理地，从地上捡起了那包撒了一半的金刚砂。


    他将纸包，拿到张山的眼前，轻轻晃了晃，让那些在灯光下闪烁着致命光芒的粉末，映入他已经彻底绝望的瞳孔中。


    然后，他终于开口了。


    声音冰冷到不带一丝人类的感情，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九幽地狱里吹出的寒风。


    “我最后问你一次。”


    “谁，指使你的？”


    张山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要否认，想要狡辩。


    但许大茂的下一句话，却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瞬间烫穿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


    “说出来，你还有机会活。”


    许大茂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到极致的弧度，他凑到张山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如同魔鬼般低语：


    “不说，今晚，我就把你灌进水泥墩，沉到护城河里去。”


    “你放心，我会做得干干净净。明天，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一个叫张山的人。你的家人，只会得到一个‘失足落水，意外身亡’的通知。”


    “你，信不信？”


    轰！！！


    张山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被彻底碾得粉碎！


    他信！


    他一万个信！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他毫不怀疑，许大茂绝对能干出这种事！而且会干得比说的更狠！


    死亡的恐惧，瞬间压倒了对三叔的承诺，压倒了对那十根大黄鱼的贪婪！


    他崩溃了！


    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涕泪横流地嘶吼起来，声音尖利而扭曲：


    “是张德功！是我三叔！是我三叔张德功指使我干的！”


    “是他！是他让我来毁了这台机器！他答应给我十根大黄鱼！是他逼我的！厂长！许厂长！饶命啊！我不想死啊！我什么都说！求求你饶了我吧！”


    他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哀嚎着，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那个把他拖下水的人身上。


    而那两台摄像机，忠实地、一帧不漏地，将他这番声泪俱下的完整口供，永远地记录在了胶片之上。


    得到想要的答案，许大茂缓缓站起身，脸上那抹残忍的笑容，瞬间收敛，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这条摇尾乞怜的狗，眼神中，只剩下无尽的蔑视。


    他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对一旁早已看得心神俱裂、对厂长敬若神明的王铁柱，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车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判一切的威严。


    “王科长。”


    “是！厂长！”


    “把这份录像，连夜，送到市局杨副局长和纪委刘书记的办公桌上。”


    许大茂的眼中，寒光爆射！


    “告诉他们，我红星轧钢厂，挖出了一条通天的大蛀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