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终末乐园

作品:《【无限】濒危哭包硬控boss十秒

    啪嗒、啪嗒。


    冰凉的液体砸在脸上,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腥气。阮阳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野被一片粘稠的猩红彻底占据。


    天……塌了吗?


    头顶不再是蓝天,而是倒悬的无边血池,云朵如血痂,沉沉的漂浮在血池之中。


    冰冷的雨滴,带着死亡的腥甜,不断落在他脸上。


    完了,我到阴曹地府了!


    阮阳鼻子一酸,眼前顿时模糊,迟钝的大脑也终于开始转动。记忆碎片拼凑起来——横穿马路,刺耳的刹车声,巨大的撞击力……


    这回真撞大运了!


    “呜...死了就算了,怎么还下地狱了啊.......”阮阳在地上吸了吸鼻涕,突然害怕起来——


    等等,如果这里是地狱,那会不会有……


    ‘鬼?’


    刚刚意识到这一点,阮阳就被一只冰凉彻骨、毫无生气的手抓住了手腕!


    “站起来。”


    那手冷的没有人类的温度,阮阳大叫一声连滚带爬的窜了出去,趴在地上苦苦哀求:“李婶家的鸭子是我哥让我偷的,刘姨家的玻璃也是我哥让我砸的,张叔家的鸡蛋也是我哥让我吃的,你别索我的命去索我哥的命啊!”


    一片死寂中,一个冷得像冰凌的女声响起,带着浓浓的不耐烦:


    “这新人谁爱要谁要吧。”


    “算了白姐,”一个浑厚点的男声打圆场,“这次人数破百了,质量参差不齐也正常,你看那边还有几十个躺尸的呢。百人团本,保下存活率,积分才可观。”他顿了顿,语气带上点征询,“小李,你们往前探探,挑几个底子好的新人,拉进队。”


    “明白。”脚步声从阮阳身边掠过,带着一种老鸟的漠然。


    阮阳僵硬地伏在地上,直到脚步声远去,才敢悄悄睁眼。这一看,顿时睁大了眼睛!


    除了那诡异得让人发疯的血色天空,他身下竟是一个无比巨大的、灰白石砖铺就的广场!广场上,密密麻麻躺着、坐着、茫然四顾的人影,像刚被倒垃圾一样倾倒出来的残渣,足有上百号!而他刚才趴着的地方,只是这“垃圾堆”边缘的一角。


    “哎,叔,你……你也挂了?”阮阳蠕动着靠近旁边一个面如金纸、咳得撕心裂肺的男人。


    “刚……刚咽气……肺……肺癌,”男人喘着粗气,眼神空洞,“没……没想到还能睁眼……”


    “姐姐,你呢?”阮阳又蛄蛹向一个穿着性感吊带裙、浓妆却花了的美艳女人。


    “老娘眼看清一色自摸!哪个天杀的套麻袋敲老娘闷棍!”女人后知后觉地把手里的半截烟狠狠掐灭,红唇张得能塞鸡蛋,“我……我死了?!”


    “小弟弟,你……”阮阳刚想滚向旁边一个背着书包的小男孩,男孩却自己跳了起来,把书包往地上一甩,指着前方,声音里竟带着诡异的兴奋:


    “哇!地狱里居然有游乐场!我还是跳晚了!”


    游乐场?阮阳猛地回头。


    心脏骤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就在广场边缘那片翻涌的灰白浓雾之中,一座庞大、破败、散发着浓浓不祥气息的游乐场,如同蛰伏的巨兽,赫然显现!


    几分钟前,那里分明只有一片无边无际、吞噬一切的浓雾!它是怎么出现的?像从雾里长出来,又像是雾气本身就是它的一部分?


    阮阳打了个寒颤,牙齿咯咯的响。


    他从小就胆子小!


    死了也一样!


    ...


    血云低压,腥风打着旋儿,卷起地上的尘埃。


    游乐场那歪斜的大门上,枯死的藤蔓如干瘦的鬼爪,死死抠进朽烂的木纹里。“终末乐园”的招牌断成两截,在风中扭来扭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如同指甲刮过玻璃的尖啸。


    雾气深处,庞大的摩天轮轮廓若隐若现,过山车的轨道如同巨蟒的骸骨,蜿蜒盘踞。一切都笼罩在一种死寂的、令人窒息的庞大阴影里。


    “真……真是游乐场……”阮阳喃喃自语。


    “啧,这批新人素质真差,十五分钟才醒透,可千万别分到我们诡寓拖后腿。”不远处传来毫不掩饰的嫌弃议论。


    阮阳循声望去,突然发现,广场上的人,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拨。一拨像他一样,惊惶、茫然,是刚被丢进来的“新人”;另一拨则衣着相对整齐,神色冷漠镇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眼神锐利地扫视着他们这群“待宰的羔羊”。他们口中那些“积分”、“团本”、“存活率”的词,像冰冷的针,扎得阮阳有些心慌。


    还没等他想明白这诡异的分化意味着什么,异变陡生!


    所有的声音——哭喊、议论、咳嗽、咒骂——在万分之一秒内,消失了。


    上百人像被同时掐住了脖子,茫然地面面相觑,一种冰冷刺骨的恐惧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无声地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


    紧接着,天空之上,那浓稠的血色云层中央,毫无征兆地——睁开了一双眼睛。


    巨大,漠然,瞳孔深处是旋转的、非人的混沌。


    仅仅是被那视线扫过,阮阳就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了,只剩下最原始的、被天敌盯上的战栗。


    一个毫无情绪起伏,冰冷得如同金属摩擦的女声,直接烙印进每个人的脑海深处:


    【百人大型副本:终末乐园,即将开启】


    【当前存活人数:120人,目标存活人数:***人】


    【主线任务:完成游乐园内所有指定游乐项目。超时或失败者——抹杀。】


    【直播通道将在全员入园后开启,打赏功能随机激活。请谨守血眼规则,维持副本秩序。】


    【全员限时十五分钟进入游乐园。超时者、违抗者——抹杀。】


    最后一个“杀”字音落,天空的巨眼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猩红刺目、不断跳动的倒计时数字:


    【00:14:59】


    “又把目标存活人数屏蔽了,防着我们坑杀新人?”那个被称之为“白姐”的女人第一个打破死寂,她微微蹙眉,声音清晰地传开,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我是白灵浦,隶属‘云间公会’第七诡寓。活过三次血眼任务以上的,可以申请加入我的队伍。”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枚流转着淡淡光晕、刻着古篆体【飘渺云间】四字的玉牌虚影,悬浮在她头顶,彰显着身份与力量。


    紧接着,有个看起来敦厚温和的男人也开口了,他笑着,声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我是黄仁杰,代表‘尽阳公会’第五诡寓。我们欢迎所有愿意合作的同伴,包括……有潜力的新人。”他头顶同样浮现出一枚刻着【尽阳同归】的赤铜令牌。


    “呵,”白灵浦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尽阳公会真是没人了,连你这种‘老好人’都派出来带新人了?也不怕砸了招牌。”


    黄仁杰笑容不变,眼底却没什么温度:“灵浦,百人规模的副本,难度可不低。现在内耗,不如想想怎么对付里面的‘东西’。”


    “哼。”白灵浦冷哼一声,不再言语,但那轻蔑之意溢于言表。


    这充满火药味和诡异术语的对话,彻底点燃了部分新人的恐慌和怒火。


    “什么公会?什么直播?装神弄鬼!”一个满身酒气、拎着半空啤酒瓶的壮硕男人猛地站起来,脸涨得通红,指着白灵浦和黄仁杰破口大骂,“老子老婆孩子还在家等着!没空陪你们这群神经病玩过家家!”


    说完,他就向广场边缘走去。


    “就是!弄块红布盖天上,放点录音就想唬人?当我们是三岁小孩?”“什么抹杀?吓唬谁呢!”人群里立刻有十几个同样不信邪、或者被恐惧逼得只想逃离的人站了起来,吵吵嚷嚷地跟在醉酒男人身后。


    白灵浦和黄仁杰,以及他们身边那些“老鸟”,全都冷眼旁观,没有一丝一毫阻拦的意思。白灵浦嘴角甚至勾起一抹看好戏的、冰冷的弧度。黄仁杰则微微摇头,脸上带着悲悯。


    阮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他,迫使他开口劝道:


    “叔,那边都是雾啊,天这么黑路不好走的!”


    “关你屁事,管好你自己!”男人丝毫不领情,人群里,却有几个玩味的眼神在阮阳身上飘过。


    劝阻无效,阮阳捂住嘴,死死盯着那群走向广场边缘浓雾的人。


    醉酒男人一马当先,骂骂咧咧地冲到广场边界。那浓雾翻滚着,像一堵无形的灰白墙壁,浓得连自己的手指伸进去都看不见。


    “妈的,装神弄鬼……”男人啐了一口,带着被酒精和愤怒冲昏头脑的勇气,毫不犹豫地抬腿,一步跨入了那片死寂的浓雾之中。


    就在他整个身体没入雾气的刹那——


    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闷响,如同一个装得太满的水袋被瞬间戳破。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那翻滚的浓雾骤然被染上了一层刺目的、新鲜的猩红!


    浓重的血腥味,比天空血雨的气味浓郁百倍,如同实质的浪潮,猛地拍打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当前存活人数:119人】


    死寂。


    广场上陷入了比之前巨眼出现时更深沉、更绝望的死寂。


    “呕——!”不知道是谁先忍不住,弯腰剧烈地干呕起来。这声音像打开了某个开关,恐惧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炸开!抽气声、压抑的呜咽、牙齿打颤的咯咯声此起彼伏。那个之前吵着要跟着走的浓妆女人,此刻瘫软在地,裙子下洇开一片深色水渍,脸上是极致的惊恐,连尖叫都发不出来。


    阮阳浑身冰凉,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此时此刻,天空那猩红的倒计时,依旧在无情地跳动:


    【00:13:30】


    每一秒的流逝,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白灵浦冷漠地收回目光,仿佛只是看到了一只蚂蚁被碾死,对着身边的手下淡淡吩咐:“时间不多,吴刚,抓紧挑人。”


    黄仁杰脸上的悲悯似乎真切了几分,他叹了口气,对着惊魂未定、面无人色的新人们扬声,声音带着一种蛊惑性的温和:“都看到了?规则就是规则。想活命,就跟我走。至少……我们懂这里的规矩。”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瘫软在地的阮阳。


    阮阳对上那目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


    这俩人,都不像好人啊!


    此时此刻,游乐场那扭曲破败的大门,在血雨和倒计时的映衬下,如同地狱巨兽张开的狰狞口器。


    那个男人……死了。死得无声无息,死得……像一场荒诞又恐怖的警告。


    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