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无法无天


    古代的信息传播，其实非常缓慢。


    长安城、洛阳城附近周边，即便是有报纸的存在，依旧不可能将信息在短时间内辐射到大唐其他地区。


    消息的传递，其实非常依赖行商旅人还有就是最主要的驿站系统。


    所以，前往山东的李泰，居然会在消息传递到孔家之前，提前一步抵达。


    “果然，大唐长安之外，地方荒凉的多啊。”


    李泰站在马车上，看着一路的风景，然后感叹着。


    见惯了长安的繁华，总是会让人遗忘，其实长安之外的地方，是多么的原始和贫瘠。


    这几日，李泰一行人都算是快马加鞭的状态，一路向东。


    为的就是抓紧时间，打对方一个时间差。


    孔家代表的山东士族，现在还不知道，李泰手里面的刀子已经要落下来了。


    在接近山东的时候，李泰没有选择前往行军大营。


    因为李靖那边的大营，是靠近北方和海边的区域。


    所以李泰命人，先行一步，换马不换人的方式，直接去通知李靖与唐俭。


    李靖是山东道行军总管兼大都督。


    而唐俭，则是过来负责征粮的。


    之前在孔家遇到了几乎嘲讽式的境遇，唐俭说不气那是假的。


    可作为文官的一员，唐俭太清楚，孔家在山东代表了什么。


    所以也只能低头认下。


    就在唐俭想办法筹措更多粮食的时候，一则来自长安的命令，让他与李靖都有些迷糊。


    ‘配合魏王殿下’


    是的，命令很简单。


    唐俭的第一反应是，魏王殿下不是去仙界了吗？


    这件事，是大唐最高层都清楚的事情。


    唐俭怎么说也是六部尚书之一。


    自然也有资格知晓这件事。


    但他不知道，其实李泰已经回来了。


    并且正在赶来山东的路上。


    “魏王殿下要做什么？”


    唐俭十分迷糊，他完全不知道，最近长安城发生了什么事情。


    相比于唐俭，李靖这边却好似抓住了某些重点。


    “难道说，这位皇子殿下是为了孔家之事而来的？”


    胆大如李靖也只能猜测到，约莫是为了孔家的事情吧。


    估计，又是老一套的安抚拉拢和利益交换。


    孔家为什么对唐俭爱搭不理，甚至用了羞辱的手段？


    不这么做，又怎么能够让长安那边的朝廷，重视孔家，然后派人过来进一步的商谈呢。


    利益么，不就是你来我往，互相商量么。


    孔家的想法，基本上代表了绝大多数世家的底层逻辑。


    那就是，他们是和朝廷至少都是平起平坐的。


    明面上不敢这么说，但骨子里面世家的骄傲，让他们就是这么理所应当的认为的。


    甚至还有一些世家，认为世家才是凌驾于朝廷上面的最顶层……


    总之，这样的视角下，孔家才会有恃无恐。


    因为他们的逻辑下，判断朝廷是不可能翻脸不认人的，更不可能掀桌子。


    他们这套逻辑，历史上一直持续到了唐末。


    然后才发现，乱世之中，武力才是一切的基础。


    唐末开启了华夏历史上，武力推崇最顶峰的时代。


    持续了几百年时间的武将时代，文人们过的那叫一个凄苦。


    以至于，后来宋朝建立后，从上到下所有阶层都一致针对武将……


    回到孔家视角下，魏王的到来，在他们的眼里那就是真正的利益交换开始的信号。


    读书的人，嘴里面嫌弃，手里面却从没停过。


    他们不知道的是，李泰这次过来的同时，带上的可不仅仅是一千玄甲军，更有两大车印刷好的报刊。


    是的，杀人诛心，诛心这玩意儿可不能少。


    倒孔的过程，光杀人有啥用。


    必须得诛心！


    队伍行进到山东后，没有继续朝着曲阜的方向前进。


    慢下来的队伍，最后在曹州，也就是后世的曹县附近驻扎。


    此地距离曲阜不算太远。


    李泰要等唐俭过来，而这段时间，他已经安排跟随的百骑司，将报纸秘密分批次，运输到山东重要的几个县城里面。


    等时机成熟，直接一波点燃，将整个山东压抑的愤怒爆发出来！


    同时，李泰还要处理山东道的各级官员。


    而这，就得让唐俭出面去做了。


    “借用三国里面的一句话，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李泰随身带了一柄羽扇。


    嗯，这是学诸葛丞相的造型。


    倒不至于沐冠而猴，毕竟李泰本身也不丑。


    老李家的基因，在样貌这块，就没掉下过水平线。


    到了山东，李泰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为祸一方这四个字。


    孔家，在山东做的那些事，真是无法无天。


    五姓七望这些世家，其实真正规模上最庞大的，只有一个太原王氏。


    其他几家，在人数和规模上，真的差了一个数量级。


    但就是这样一个太原王氏，和山东孔家相比，还要略逊一筹。


    没错，千年以来的孔家，在这个地方繁衍生息，享受着历朝历代的优惠政策，简直可以说是真的如鱼得水。


    还是那句话，不管谁当皇帝，尊孔这件事，至少面子上都得去做。


    哪怕是胡族进入了华夏，出于稳固统治的因素，都得优待孔家这个圣人世家。


    时间长了，大半个山东之地，都被孔家直接或间接的控制。


    就说一点。


    孔家所拥有的土地，那叫一个惊人！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明面上，曲阜的孔家本家，看上去简直就是耕读传家的典型代表。


    啥叫耕读传家呢，意思就是一边种地一边读书。


    那是华夏古典文明中，读书人最理想的状态。


    但实际上，单一个孔家边缘的分家，就有至少三百多亩良田！


    注意，是良田！


    这是个什么概念！


    而且，这还没算上，挂靠在孔家名头之下的那些佃户……


    触目惊心四个字，真不止有白纸黑字上记录的那些。


    是远远超出，是远远超过了人的想象范围。


    土地兼并？


    不好意思，在这个地方，那不叫土地兼并，那叫土地孔家化！


    还记得，当初大唐建立后，山东道还上报过，孔家作为圣人世家，主动献出了十多亩良田给朝廷……


    啧啧，当时好像朝廷这边还专门发了个奖励通告下去。


    非但没有收下这十多亩良田，还特批了一百亩田给孔家……


    笑死，瞧不起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