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


    一道人影在地上放上碗半生不熟的米饭，又在米饭上面插上了三根香。


    看了眼时间，此时刚好是零点，不早一分，也不晚一分。


    这个蹲在地上的人正是孙上香，白天遭遇了那样的事件后，他晚上自然睡不着觉。


    以他多年的失眠经验，如果睡不着的话，那就把脑子里想做的事情给做了，自然就能睡着了。


    而他脑子里困惑的事情，自然是跟大凶有关，跟这个灵异复苏的世界有关。


    按照现在发生的情况来看，他感觉，这个世界很可能要不了多久就要完蛋了。


    他虽然不想当什么救世主，但也不想在一片充斥着鬼怪的世界里生活，那样他会精神崩溃。


    当然，备用的方案是，假如阻止不了，那么就躲起来，到一个没有人烟的荒郊野岭生活。


    毕竟，鬼诞生的前提是要有活人，如果原本就没活人的话，自然也不可能产生鬼了。


    但那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去做的事情，如果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他会自己尝试，自己尝试不了的话告诉有关部门。


    现在只是出现了一只大凶，就已经如此恐怖，将来若是出现越来越多的大凶级，那大夏市的毁灭也只是时间问题。


    等待了约有半分钟，孙上香就看到对面的一条小巷里站着道猪头人身的人影。


    “这里什么时候多了条小巷？”


    他脑子里冒出这个问题的同时，身体已经站了起来，朝着小巷走了过去。


    “嗡——”


    陡然间，侧面的马路上打来一道车灯，伴随着剧烈的喇叭声，一辆大运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朝他撞了过来。


    “卧槽，撞大运了！”


    孙上香嘴里一骂的同时，身体已条件反射般朝后跳去。


    大运轰然驶过，地上的米饭连带着碗都成了贴图，看着汽车远去的尾灯，孙上香擦了擦额头冷汗。


    “没被鬼杀死，差点被自己人创死。”


    他吐槽了一句随后走入了小巷内。


    二师兄一脸古怪地盯着孙上香的脸看了几秒，这才转身朝深处走去。


    孙上香原以为这次又会是什么都看不见的状态，可没想到他刚走出几步，居然就走出了小巷。


    孙上香又来到了那个走不出去的十字路口，也就是鬼街的外街。


    二人走入了二师兄的深夜食堂内，坐在柜台前，孙上香拿出一瓶自带的矿泉水喝了起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二师兄眼角抽搐地瞥了眼矿泉水瓶，随手放下接好的啤酒，问道。


    “我给你带来了件鬼器。”


    孙上香拿出一颗篮球，放到了桌子上，他是知道规矩的，想要让二师兄开口，就得交易，用鬼器作为代价。


    对方一看到这颗篮球，眼睛顿时一亮，仿佛美食家看到了原材料，顿时爱不释手起来。


    “这可是……难得的东西啊……说吧，你想问什么？”


    孙上香将喝了半瓶的矿泉水放到桌子上，目光看着里面挂壁的水珠，脑海内却是早已准备好了问题。


    他将所有的疑问按照先后顺序排列组合，将最重要的也是最迫切的问题放到了前面：


    “大凶级鬼怪，就能产生自我意识吗？”


    咔——


    二师兄瞬间扭过脖子，看他的眼神仿佛看鬼一样，他上上下下重又将孙上香打量了一遍：


    “你遇见了？”


    大凶级……那可是连他都要畏惧的存在，这个小子遇见了一只居然还能活着坐在这里。


    看来自己对他果然没看错，这个家伙拥有不低的潜质。


    “碰巧干掉了一只。”


    “噗——”


    二师兄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随后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对方，身体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开什么玩笑……！


    解决掉了一只大凶？！


    要知道，他自己也才只是厉鬼级而已啊！虽然距离大凶已经不远了，但却依然有着巨大的差距。


    一刹那，他仿佛一度回想起了，曾经被人类所支配的恐惧。


    在它还是个小猪崽的时候，眼睁睁看着同一栏的长辈，被人类拽出去，然后被宰割切肉，并烹饪成各种美食，谈笑风声间就将它们给吃了。


    更加恐怖的是，随后的几天时间里，喂给它们的泔水里就充斥着自己同类的味道……


    这种感觉，自从它成为鬼以后，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了。


    没想到，今天，它居然又从一个人类的年轻人身上感受到了这种感受。


    “别那么激动，我都说了，只是碰巧而已。”孙上香看了对方一眼，实则只是在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把这头猪宰了的话，这肉质能好吃么？


    不行，对方应该是吃过自己的同类，自己可不想吃这样的肉。


    他随即在心中摇了摇头。


    而且二师兄看起来像是活了很多年的样子，那肉质应该老得都嚼不动了。


    “咳……嗯哼，我当然知道是碰巧，大凶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二师兄干咳一声，试图挽回自己的面子，“大凶……确实已经开始产生自我意识了，但是，已经不能称之为原来的那个人了。


    新诞生的意识会掺杂一定的疯狂和恶意，对于世界的认知会发生扭曲，成为真正的怪物。”


    说着说着，它的脸上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


    “比如说，杀人这件事情，如果换作活人，哪怕是专业的杀手，也多少会有些触动的。


    但是，对产生了意识的鬼来说，杀人已经没了杀这个概念，反而更像是吃饭、喝水。


    你们人类吃饭和喝水会产生一丝一毫的不忍么？并不会！甚至还会享受！


    这只是一个方面，还有其他许许多多方面的认知都会变得不一样，那是真正的精神上的怪物。


    它们会变得更加疯狂，残忍，嗜杀，狡猾……危险程度呈几何倍数增长！


    所以，我刚才才会十分诧异，你居然遭遇了大凶，不仅没死，还将对方给反杀了。”


    二师兄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其实是有些心虚的，它在试图找回自己刚刚丢掉的扬子。


    然而孙上香压根就没注意这一点，他的心中却是在琢磨这些话中的信息量。


    “等等……如果对鬼来说，杀人真的像吃饭喝水一样，那么……那只吊死鬼此刻在大夏市，岂不是相当于进入了自助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