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上香推测，这应该就是这只怨魂的能力。


    就如同钓鱼佬鬼可以凭空变出鱼的能力一样，这只老人鬼，应该有着不希望自己被别人看见的执念。


    大概率，生前是个空巢老人。


    “你……你说什么……”


    房屋主人听到孙上香这么说，顿时变得激动起来。


    他不是兴奋，而是恐惧。


    看向孙上香的眼神变了，变得如同看见了鬼一样。


    显然，


    这个男人已经神志不清了。


    误以为孙上香就是那只躲在猫眼后面偷窥自己的鬼。


    “你不要过来呀！”


    他蹬蹬蹬后腿几步，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


    “别害怕，我是人。”


    孙上香指了指地上自己的影子，“鬼一般都是没有影子的吧？”


    他其实也没注意过鬼究竟有没有影子，但鬼没有影子这件事，是这个世界上人们的“常识”。


    眼下他就是在运用人们心中的这个“常识”，让对方能听懂自己说的话。


    男子看了孙上香的影子一眼，眸光微微一变。


    “呼……哈……你，你你真的是人……太好了，你是来救我的吗？”


    他站了起来，双手死死抓住孙上香的胳膊。


    指节用力得都有些发白了。


    孙上香看了对方的手一眼，对方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了手。


    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他给孙上香倒了杯水。


    “我就不进去了，简单问你几个问题。”


    孙上香像模像样地掏出笔记本和笔，似乎是要记录一般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猫眼里有眼睛的？”


    “你家里最近有人去世吗？具体是什么时候？”


    “你的邻居有人去世吗？”


    “……”


    ……


    一连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主要也是孙上香想搞清楚鬼的来历。


    究竟是凭空产生的，还是说人死之后就会变成鬼。


    终于，


    他搞清楚了。


    的确有老人去世。


    就在这栋房屋的楼上。


    男人坐在沙发上，苍白的脸上显得有些恐惧。


    他抱着一杯热水，在这大夏天中似是还感到有些寒意。


    “就在七天前。”


    “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忽然听到楼上有东西拖动的声音。”


    “我当时还以为，楼上的人家要搬家了，在搬动家具。”


    “但到了第二天，我就知道了，楼上的老人去世了。”


    “而那拖动的声音，其实是移动老人尸体的声音。”


    说到这里，男子吞咽了口唾沫。


    眼神之中恐惧之意变得越发浓烈。


    “我本来以为这没什么的，可是，就在第二天夜里，事情开始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孙上香抢答道：


    “你又听到了拖动声？”


    “没错！”


    男子身体开始微微发抖，仿佛此刻他正站在那天的晚上，那个老人尸体所在的房间之中。


    “明明老人已经去世了，她是一名空巢老人，儿女都不在家，所以她死了之后过了很久很久才被人发现。”


    “她的尸体都已经臭了，变成了一大摊……你能懂我的意思吗？所以想要将老人的尸体完整挪走比较难。”


    “当时我还以为，是老人的尸体没弄完，又继续弄了。”


    “至于为什么白天不弄偏偏要选在晚上，我没多想。”


    “可是……可是直到第三天，第四天……这声音一直都在！”


    “每次，每次都是在半夜的时候出现！”


    “老人的葬礼都已经结束了，亲朋好友也都来看过她的遗体了，她都已经被烧成了骨灰，可是，可是楼上还在搬运她的遗体！！”


    说到这里，男子情绪变得异常激动，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脸上开始冒出一滴又一滴的冷汗。


    孙上香倒是显得颇为淡定，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起来。


    现在的他，哪怕没有木鱼声的影响，都对厉鬼级以下的鬼没什么感觉了。


    这也是他的一种“成长”。


    “你继续。”


    男子吸溜了口开水。


    丝毫不顾忌自己的手已经被烫得有些发红了，仍旧死死抓着纸杯，眼睛发直地盯着面前的空气：


    “然后，然后我就跑到楼上去敲门，我想质问老人的家人，告诉他们，不要扰民了，不然我就要报警！”


    “然后呢？”


    孙上香看着对方，手指悬停在了半空。


    男子此时呼吸变得越发急促，身体抖动得越发剧烈：


    “然后我就发现，发现，那户人家根本就没人！”


    “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他们只在第一天回来过，办完丧事就离开了！”


    “期间，他们压根就没在家里住过，而是住在了外面的酒店。”


    “那么问题来了，从第二天开始，一直到后面几天，楼上那拖动声，究竟，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叫来了物业，要求打开那间房子，然后就看到，里面已经被收拾了个干净！除了空气中总是有一股淡淡的臭味儿……”


    孙上香看对方有些过于激动，担心对方猝死，连忙打断道：


    “你先歇会儿。”


    可是男人压根没听他的话，继续说道：


    “当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当时心想，如果楼上再传来拖动声的话，我就立刻搬家！”


    “可是……诡异的是，当天晚上，楼上的拖动声不见，我还以为，还以为那一切都是扬幻觉，都是工作压力太大，太累了导致的。”


    “可我还是太天真了，就在那天夜里，我家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我打开门一看，却发现门外什么人都没有！”


    “我当时真的没多想，还以为又是幻听了，亦或者是隔壁的邻居外卖到了。”


    “可是，可是当我刚躺回床上，敲门声又出现了！这次我听得非常清楚，就是敲的我家的门！”


    “我再次打开门，可门外还是什么人都没有，我当时还以为是有什么在恶作剧整我。”


    “所以我就没躺回床上，而是蹲守在门口，静静等待起来。”


    “直到，过了没多久，敲门声又响起来，我立刻打开了门，我心想，这下可抓到你了！”


    男人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孙上香看了对方一眼，他已经猜到了结果。


    “所以，当敲门声响起的刹那，你立刻打开门，结果门外却连个人影都没有……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