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欺负人少是吧！”


    “几个大男人殴打个可怜小女孩是吧！”


    “偷东西是不对，但也不能把一个孩子往死里打！”


    “奶奶的，吃姑奶奶正义铁拳！”


    ……


    姜笙狠狠将油纸伞甩在地上，素白中衣的袖口被她撸到手肘，露出白皙的小半截手臂。


    “看招！！！”


    雨幕中，少女足尖轻点飞掠而起，身上有着灵气护体，隔开落到身上的雨水，全身上下不见湿透。姜笙大喝一声，往空中抛起一颗糖炒板栗，抬脚精确踢了上去。


    那颗板栗擦着其中一个彪形大汉的耳畔飞过，在粗犷的脸颊上留下一道血痕，飞到墙上撞出一个小小又很深深的凹痕。


    “臭丫头！找死！给我把她绑了，卖去青楼！”大汉恼羞成怒，大喊道。


    姜笙冷笑一声，腾空而起，抬腿扫过另一个壮汉的脖颈，把人给踢飞过去，撞到刚才板栗陷进去的墙面之中。


    “敢打我的主意，找死啊。还青楼，姑奶奶把你卖男风馆去！！！！！看招！”


    姜笙拳头裹挟着灵力狠狠砸在横肉汉子的面门，鼻腔爆裂的闷响混着血沫飞溅而出。


    她将暴力体现的淋漓尽致。


    几个彪形大汉愣是没摸到她一片衣角，反而被打的很惨。一个个鼻青脸肿的，跟猪头似的。


    围观百姓惊恐地后退到安全的地方，以免被殃及鱼池。


    他们注视着这个看似纤弱的姑娘在雨中犹如雨燕一样，移动速度快又轻，招数却招招狠辣却又拿捏分寸，专挑关节要害下手。


    本来都惊讶于姑娘的貌美，没想到这那是什么池中小白莲，分明是呲个大牙会咬人的食人花。


    百姓们平日里被这几个恶霸打压的不敢言语，现在有个人来教训一顿，自然是没有人上去阻止。


    张三站在街边，感受雨中吹来的风。手中的盲杖在积水里点出涟漪，耳朵捕捉着每一声骨骼错位的脆响。


    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从声音来听，那些人是被打的很惨了。只能说他们罪有应得。


    他刚才有注意到人群的议论，知道这些人平常不干人事的，教训一下也好，只是怕是会会引来些麻烦。


    这些大汉似乎是烟雨城城主的下属。


    因为这层关系，才胡作非为，百姓也不敢吱声。


    当姜笙的绣鞋即将踹向最后一人的心口时，张三突然踉跄着扑过去，颤抖的手死死攥住她的衣角。


    不能再打了。


    姜姑娘要是没有收住力，把人给打死了，那就很糟糕了。


    姜笙一拳头一个，正要再来上几脚时，衣服被扯了扯。回过头一看，是张三。


    “我打！啊，张三？”


    【够了......】


    张三比划着手语，眉峰紧蹙。


    【再打......会出人命。姜姑娘到此为止吧，他们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教训。】


    “嗯嗯，主人，张三说得对啊。”


    隐风虽然很不爽那些人，但是主人怎么说也是宗门弟子，万一打死人可就不好了。虽然说，就算是被赶出宗门，有魔尊大人在，不怕没地方去。


    可主人明显是那种，即便是被赶出去，也会自己找个地方待的类型。


    用的她话来说，那就是：强者不为环境所困扰。


    隐风掏出帕子擦拭小女孩脸上的血污，指尖拂过她结痂的伤口时，眼睛里泛起心疼的光。


    有新伤和旧伤，平常没少挨打吧。


    他突然想到了筱筱。


    筱筱也是个苦命的孤儿，不知道有没有经历过小女孩一样的事。好让人心疼啊。


    在这世道，不过是想好好活着罢了。有些人却连活着都是一种奢望，深陷泥潭还在不断往上挣扎。


    如果他当时在父母意外死去，没有被魔尊大人带回去，是不是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可怕。


    隐风觉得他是幸运的。


    魔尊大人人虽然看着很可怕，其实人很温柔的，只是做法有些不合适，大概是因为没有人教过应该怎么对待。


    而且自从遇到了主人，魔尊大人变了很多很多。


    主人也是，对他也很好，会给他吃鸡腿。而且跟她在一起很舒服，很开心。


    就是遇到危险如果是她自己来的话，会下意识去想不拖累其他人。明明她在面对其他人的事情是不希望自己被抛下的。


    幸运，太幸运了。


    隐风想永远都这么跟主人在一起，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别怕别怕，哥哥姐姐会保护你的。”


    隐风将自己的外袍披在小女孩身上，这么多人也不能当众施展灵力，他只能简单处理一下小女孩头上的伤，不过，还是悄悄输送一些灵气到她的身体里，偷偷治疗她。


    下手太重了吧。


    隐风皱着眉头。


    小女孩点点头，怯生生的，也不敢看别人，只是安安静静待在隐风身边，小手紧抓着他的袖子瑟瑟发抖。


    “好吧。既然你们两个都是这个意思……”


    姜笙重重喘着粗气，发间簪子早已歪斜，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


    打的她都热血沸腾了。


    可恶，差点忍不住想让他们几个断子绝孙了。


    不过隐风和张三是对的。


    只能点到为止，要是太过火了，麻烦事就会缠上来。这样的事情还是算了吧，她可不想因为麻烦事要让原本的计划改变。


    姜笙擦了一下额头，盯着地上蜷成虾米的大汉们，突然弯腰抓起旁边的油纸伞，重新遮雨。


    幸好有自知之明，早就用灵力保护了自己，不然可就要淋成落汤鸡了。


    “还不快滚！信不信姑奶奶打断你们第三条腿！！！”


    几个大汉吓得连滚带爬，赶紧跑走。


    姜笙看着几人连滚带爬消失在雨巷深处，她甩了甩手上的血污，翻了一个白眼，噗嗤笑出声。“就这？菜鸡诶，光会用蛮力，没点脑子。”


    她看着四周围观的人，想了想，眼神示意隐风，先去其他地方，再看看小女孩什么情况。


    隐风点点头，抱起了小女孩。


    姜笙也扯着张三的袖子穿过人群。


    雨势渐小，斜阳穿透云层洒下金光。几个人来到相对安静且无人的巷子之中。


    小女孩怯生生地揪着隐风的衣角，忽然从怀里掏出那油纸包，里面是几个已经凉掉的包子。


    小女孩攥着油纸包的手指关节发白，脏兮兮的指甲缝里还嵌着干涸的血迹。


    她仰头望着姜笙，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霞光，声音轻得像怕惊飞了什么。


    ＂哥哥姐姐，包子，谢谢。＂


    天哪……


    她好瘦。


    这孩子的骨架小得惊人，比同龄孩子都要瘦小太多了，发育不良的看起来就像是个干瘪瘪的布娃娃。


    粗布衣裳空荡荡地挂在身上，不怎么合身，用几条布条子绑起来才能挂在身上。


    脖颈处的鞭痕泛着狰狞的红，刺眼醒目。


    姜笙顿时母爱泛滥了。


    她小的时候出生因为体积太大，让生她的老母亲苦不堪言。这孩子跟她小时候相比，瘦的身上没多少肉的。


    这是想用包子感谢他们出手相救？


    姜笙蹲下身，指尖触到女孩嶙峋的肩胛骨，心尖猛地颤了颤。


    “包子你留着自己吃吧。”


    姜笙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发辫，解下自己的发带，八小家伙的头发绑起来。


    “可以告诉姐姐为什么会去偷别人的东西吗？”


    隐风已经处理好小女孩身上的伤，不用再操心，不过……看着眼前的小孩，姜笙也不想就这么离开。


    能帮一点是一点吧，待会给一些钱吧。


    女孩的头垂得更低，沾着泥浆的发梢扫过油纸包。良久，姜笙听见小孩传来压抑的抽噎声。


    “没有钱......弟弟妹妹饿得直哭。＂


    她攥紧衣角的手指微微发抖。


    “我去当铺求工，掌柜的说我个子太小，他不要......”


    隐风蹲在一旁，柔和了声音闻到。“那你爹娘呢？”


    “爹娘……失踪了，找不到。”


    说到这个，小女孩眼睛顿时就红了，刚才被打没有哭出来，这会提到自己的父母就忍不住了。捂住小脸，压抑的哭声混着脏污的水砸在地面上。


    张三默默摸索着递来手帕，盲杖在积水里划出细小的涟漪。


    好可怜……


    可惜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不用说帮上忙了。


    姜笙感觉喉咙发紧，心软的不行。


    怎么会这样……


    父母失踪，家中还有弟弟妹妹要养，这孩子又是个年纪小的，赚不到什么钱。只能靠偷东西养活弟弟妹妹……


    嘶，年纪大，最是看不得这个了。


    姜笙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拭去女孩脸上的泪痕，用张三递过来的手帕，将翠翠脸上的泪痕与泥渍一并拭去。


    “乖，眼泪会把这么漂亮的眼睛哭肿的。你爹娘肯定在回家的路上，说不定明天就能见到他们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翠翠。”


    小女孩抽噎着，攥着姜笙递来的帕子，指节还在微微发抖。


    “翠翠已经很了不起了。”


    姜笙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


    “为了弟弟妹妹学会保护自己，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姜笙拿出一个钱袋子，和一个装着种子鼓鼓囊囊的袋子。


    “这些灵石够你们撑一阵子，还有红薯和土豆的种子。”说着，姜笙将布袋塞进翠翠怀中，指尖特意点了点种子袋。“这可是好东西，埋进土里浇点水就能长，比肉包子还管饱。”


    翠翠眨着眼睛，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翠翠不能收，太贵重了。”


    “没有关系，收下吧。”


    姜笙却不由分说地将她的小手按在布袋上，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


    “就当是姐姐给新妹妹的见面礼。等你种出大红薯，记得请我吃烤红薯，这总行了吧？”


    翠翠吸吸鼻子，点点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