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眨眼就到了姜笙离开姜家的日子。


    姜母握着姜笙的手反复摩挲，指尖掠过她掌心的薄茧时，眼眶突然泛起泪光。


    ＂笙儿，真的要这么快走么？＂


    她舍不得松开女儿的手，仿佛一放手，又要经历漫长的分离。


    姜母好不容易再一次见到自己的女儿，还没有相处多久，对方就要离开了，一时间有诸多不舍。


    她不想就这么和女儿分开，可对方也有自己要做的事，不能强留。


    ＂娘，宗门还有事务等着我呢。＂


    姜笙反手握住母亲的手，指腹轻轻蹭过她手背上的老茧。


    明明也是有钱人家的主母，怎么手这么糙……


    姜笙心里面忍不住发酸。


    “娘，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回宗门了。你和爹要好好保重身体。”姜笙握紧姜母的手叮嘱。


    “好，娘会记住的。笙儿，记得写一些信，给娘有个念想。”


    “嗯，我会的。”


    姜笙抬头望向廊下，父亲正背过身偷偷抹眼睛。


    “爹，我给你酿了几壶酒，来年开春饮用最佳，到时候我再来寻你。我们爹女二人好好喝一次。”


    “嗯，爹会等笙儿回来的。”


    姜父心有不舍。


    这是他养大的女儿啊，常年不在身边。


    修仙又是她自己的选择，他也不能干涉，而是选择去尊重。


    姜父擦擦眼睛的湿润。


    当初那个一口一个爹喊着的女娃娃，终于是真真正正长大了这么大。


    “唉，也不知道爹有生之年能不能看着笙儿出嫁。”


    “……爹，我心不在成亲啦。”


    “好好好，爹也不逼你。笙儿有自己的选择，爹知道。”


    兄长姜麟琛在好大儿姜寒云的搀扶下缓步走来，苍白的面颊因咳嗽泛起病态的潮红。


    “笙儿。”


    最近调养得当，姜麟琛的身体在逐渐恢复。能看见妹妹活生生的站在面前，他真的很开心。


    即便眼前人的样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但这还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妹。


    “哥哥。”姜笙连忙迎上去，伸手扶住兄长颤抖的手臂。


    姜麟琛望着妹妹，眼中泛起笑意，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我们笙儿长大了，从前总爱拽着我衣角撒娇，如今却能独当一面了。真好啊……”


    姜麟琛的声音带着兄长特有的宠溺，夹杂着几分感慨。


    “哥哥越来越老了，笙儿还是这么年轻漂亮。”


    “修仙是这样的。”


    “照顾好自己，一定一定。要是觉得待不住了，姜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


    姜笙鼻子发酸，仰头望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兄长。“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哥哥，你也要保重身体。”


    被家人关心什么的，真的好容易让眼睛想尿尿啊！


    这段时间，姜笙一直和家人待在一起。这算是这段时间最快乐的日子了，真的真的很开心呢。


    “哥哥放心，我在宗门会跟着二师兄好好修炼，定不让自己受伤。倒是你，要听大夫的话按时服药，等我下次回来，定要看到你能在院子里走动。寒云，记得盯紧你爹。”


    “是，姑姑。”


    “真可惜啊，以前都没来得及抱抱寒云小时候呢。你小子什么时候努力一把，赶紧生个小孩。”


    “姑、姑姑……”


    “哈哈，不逗你了。”


    临别之际，姜母将一个绣着平安纹的锦囊塞进姜笙手中，里面装着她连夜缝制的护身符。


    “这是娘为你缝制的护身符，一定要好好带在身上。”


    “好，我会的，我很喜欢。”


    姜笙露出笑容，把锦囊收了起来，抱了抱自己的家人。然后挥挥手和他们告别，走过去一脚踢在凤千星的屁股上。


    “快点被坐骑，我不想自己飞。”


    “本殿下又不是真的坐骑。”


    凤千星撇撇嘴，还是老老实实变成火凤凰，老实巴交趴下来让姜笙上去。


    “二师兄，劳烦你带张三上来。”


    “好。”


    夜宴礼抓起张三的领口，带着他飞上凤凰的背上。张三看不见又说不了话，他们对他会多照顾一些。


    “抓紧了。”


    凤千星振翅腾空的瞬间，尾羽扫落满树白花。


    姜笙回头望着越来越小的院落，望着父母兄长在门前渐渐缩成小点的身影，忽然觉得掌心的锦囊沉甸甸的。


    那里面装着的，何止是护身符，分明是这世间最温暖的牵挂。


    心里面好暖啊。


    ……


    回到霸王宗已是暮色四合，姜笙抱着给张三替换的衣物走在石板小路上，山间晚风挟着松涛声掠过她鬓角。


    她特意将人安置在自己住的山洞小屋里。


    洞内壁凿出的静室宽敞干燥，竹床铺着新晒的棉褥，墙角炭盆燃着驱寒的沉水香，而她自己则要搬去悬在洞口粗大参天大树枝桠间的树屋上。


    姜笙觉得这样的安排再好不过。


    木梯直通石室窗口，若有动静她在树上能第一时间察觉，既不用麻烦旁人，又能守着目前没办法自理的＂张三＂。


    张三本来就是她带回来的，当然不可能交给其他人照顾。既然凤千星会去找帝姬帮忙，姜笙就不去烦师尊了。


    不过，夜宴礼的谨慎超乎她想象。


    第二日破晓时分，他带着张三叩开了师尊居住的房门，直到那位爱喝酒又爱钓鱼的不靠谱师尊亲自确认＂此人灵脉虽被封，但并无凶煞之气＂，才肯放心让姜笙将人留在身边。


    “二师兄，你未免太谨慎了吧。”


    “谨慎是好的，别忘了冷望秋的教训。”


    “呃……好吧。”


    “如果有处理不了的事情，可以来找我。”


    大师兄不在，夜宴礼要接替他的工作，现在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好，二师兄拜拜。”


    姜笙做了一些早餐，和张三吃了个饱以后，发玉简喊来了谢清澄，需要他看看张三的伤能不能尽快好起来。


    午后谢清澄背着药箱晃进洞时，正看见姜笙蹲在石床边，用温毛巾给张三擦拭掌心的薄茧。


    那些茧子生得蹊跷，虎口处呈半月形，像是常年握剑所致。


    姜笙盯着看了一会儿。


    张三是哪家修仙世家的小公子么？


    “小五，我来了。”


    “三师兄，你来的正好，快来看看。”


    “好。”


    ＂眼睛的伤在瞳仁边缘，所幸没损及晶状体。有我在，问题不大。＂


    谢清澄指尖凝着微光掠过张三紧闭的眼睑，给张三做了个全方面的检查。


    ＂每日敷我亲自配的明目膏，三个月内定能视物。＂


    谢清澄掰开张三的嘴巴查看舌苔，指腹碾过舌根下的紫黑斑点，眉峰倏地蹙起


    ＂嗓子是因中毒给毒坏的，声带结了黑痂。＂


    姜笙问道：“能治吗？”


    “你不信我，也要相信百里师伯的医术。”


    谢清澄捏着药瓶敲了敲她的额头，忽然咧嘴一笑，玉葫芦在腰间晃出清脆响声。


    “这点小伤还难不倒我。不过嘛——”


    谢清澄故意拖长音调，指尖在石桌上敲出＂哒哒＂节奏。


    “每日换药要耗去我半片养神草，那东西可难种了，你不唱歌它都不开心，一不开心就容易死，脆弱的不得了。一下要把三个月……属实是有点心痛，小五打算怎么赔？”


    ＂知道三师兄最疼我啦！当然不亏待你的啦。＂


    姜笙眼睛弯成月牙，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刚烤好的蜜渍栗子。


    ＂明日起给你开小灶，蟹粉豆腐煲管够！＂


    “可以可以，好久没有吃小五做这个了，十分想念。”


    “张三你好好休息，我和三师兄还有话要说。”


    张三点点头，老实巴交躺下。


    两个人走出山洞小屋。


    姜笙伸伸懒腰，压低声音道，＂幸好不是天生聋哑，不然就麻烦了呢。一个人活着就会很累呢。＂


    ＂都是人为的。＂


    谢清澄摸着下巴，啧啧几声。


    ＂瞧这手法，小五，你带回来的人究竟招惹了什么样的人？这么恨他，要不是遇到了你，怕是活不了。＂


    姜笙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是和夜总去找雾妖，认错了人，把他给打了。”


    这件事情姜笙真的不是故意的。


    而且她现在也在好好的负起责任来，不算很罪过吧。


    ＂你啊，还是那么爱捡人回来。以前是冷望秋，这次是张三……真的不会是什么危险人物吗？＂


    有了冷望秋的前车之鉴，谢清澄十分担心姜笙这运气又捡回个大魔头回来。


    这不是没有长记性么，什么人都敢捡回来。


    万一又是冷望秋那样的大魔头，那不是心态爆炸了嘛。


    “这次师尊可是确认过了，放心吧。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信师尊？”


    “我信大师兄。”


    姜笙：“……”


    我真的服了，师尊听见会心酸的吧。


    不对，我也很心酸！！！！


    “总之，小五还是要有些防备之心。对了，我来的时候，遇到了器修长老，他让我告诉你制作的东西完成了。”


    “真的！！！！”


    太好了！！！


    姜笙整个人都来了精神。


    她可以带着移动膳堂在修仙界卖饭了诶！！！


    真不错啊。


    就是……


    她现在欠器修长老一大笔钱，莫名有一种房贷背在身上的苦命感觉。


    “你找他老人家弄什么东西？”


    “嘿嘿，你之后会知道的。我先去看看了，张三就交给你了。”


    姜笙拔腿就跑。


    “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