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的血色云层突然如沸水煮开般翻涌，在轰鸣声中扭曲，冷望秋就那样从裂开的空间缝隙中踏来。


    他黑色衣摆垂落如凝固的血，还是那么英俊好看，相比当初现在更加的成熟。


    “啧……”


    姜笙的指尖在扳机上轻轻一颤。


    时隔多年的重逢，这个男人的威压比记忆中还要可怕，像是把整个魔界的魔气都凝练成了实质的枷锁。


    压的人可真痛苦。


    应该是有所收敛的，姜笙还能站直身体。小公主咬住舌尖，用刺痛压下骨子里的战栗。


    除了冷望秋，还有林惊尘和筱筱正被魔兵用锁链拖来。


    看样子是等候多时了。


    姜笙猜测果然没错。


    冷望秋就是故意留着大师兄和筱筱引她过来。


    有戏。


    “六师兄，救救我！筱筱害怕！”


    筱筱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浑身湿透地蜷缩在锁链中，发梢滴下的水珠在地面溅起小小的水花。


    她不想再回到那个黑漆漆的水牢了，好可怕的。


    林惊尘皱着个眉头盯着姜笙，喉结滚动着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用眼神拼命示意她后退。


    她不应该来的……


    “筱筱，别怕。”凤千星道。


    “六师兄！”


    筱筱几乎要哭出来了。


    这里不喜欢，冷望秋也很可怕……好讨厌这个鬼地方。


    姜笙深吸一口气，掌心的冷汗在枪托上印出清晰的纹路。


    “笙儿，你不该来……”


    林惊尘的声音微弱，多日不见，面色惨白，毫无血色，身上还流着血。


    “不，我应该来。这本来就不应该是你们的事，这家伙冲我来的。而且，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大师兄你。”


    “……”


    林惊尘叹了一口气。


    姜笙向着冷望秋走去，一脚碾碎魔晶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冷望秋没有阻拦，甚至连身后的魔兵都在他抬手间退成阴影。他就那样站在大殿中央，任由姜笙用枪口抵住自己眉心。


    哈……


    这么久不见，这还是那个扎手的刺猬。


    冷望秋狂喜。


    “冷望秋，你这种小把戏，吸引不到我的。”


    姜笙指尖摩挲着枪身刻的「平安」二字，那是她在空间超市特意刻上去的。


    希望此行能够平安无事。


    “强扭的瓜，可不甜噢。”


    冷望秋冷笑一声，“甜不甜的，啃一口不就知道了。”


    他忽然伸手，指尖掠过她发间的鲛人特有的鳞纹，声音轻得像是怕惊碎泡沫：“真的是你……连灵魂的味道都没变。啊……果然，你没有真的死去。我差点要效仿水月风竹了。”


    “最好不要那样，我不喜欢水月风竹的做法。”


    “呵呵，为达目的，不折手段，我就说这样的人。”


    “哼，放了他们。”


    姜笙没有躲，反而将枪口压得更紧。


    她能感受到冷望秋眉心传来的体温，带着魔神特有的灼烫。


    “我知道你在等我。没办法，姑奶奶的魅力就是这么大，真是让人犯难呢。看在你这么痴情的份上，给你一个飞吻吧。”


    冷望秋唇角颤抖着勾起。


    “哈哈哈！什么样的错觉给你觉得我会愿意做冤大头？”


    拔地而起的无数丝线早就在姜笙过来的时候，不知不觉将她缠住。


    小绵羊早就落入了大灰狼的陷阱之中。


    “代价。”


    冷望秋忽然抓住她握枪的手，强迫她抬头看向自己眼底翻涌的血色。


    “你该知道，我从来不做亏本买卖。能能给我什么？”


    姜笙直视着他眼中倒映的自己，突然笑出声。


    “好吧，既然你想要，就给你了。”


    姜笙另一只手摸出颗酒心巧克力，塞进冷望秋僵硬的唇间：“如果我记错，你是喜欢甜食的吧。我没什么能给的，倒是可以做给你好吃的，是独属于妈妈的味道——不过要放了我师兄和筱筱。”


    冷望秋的瞳孔在尝到巧克力的瞬间骤缩。


    好甜。


    自从姜笙死后，他就好久没有吃到过了。


    不过这家伙还是这么喜欢明知故问，明明知道他究竟要的是什么。不过这样也好，喜欢装蒜，他就让她装不下。


    冷望秋忽然松开束缚在姜笙身上的丝线，魔神之力化作的黑雾却将姜笙牢牢圈在怀中。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想要林惊尘和那个女人安然无恙的离开，可以，并且我也不会计较魔域的损失。但是我要你，我要你留下来。”


    “如果我拒绝呢？”


    姜笙指尖摩挲着步枪上的雕花，枪口虽抵着冷望秋眉心，却在他魔神之力的碾压下微微发颤。


    可恶，这就是强者么，嫉妒了！


    冷望秋微微一笑，指尖捏住她下巴强迫她抬头。


    “这是你唯一的选择。你该清楚，不管你同不同意，今天你都没办法离开魔界。”


    冷望秋拇指碾过她唇畔的血迹，那是刚才爆炸时溅的，声音陡然压低。


    “笙儿，拒绝我的代价就是他们全部都要死。你舍得？”


    “……”


    所以说，这种男人真的很讨厌啊。


    姜笙面无表情。


    果然大师兄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冷望秋真的会说到做到，像捏碎蝼蚁般碾死所有人。


    “好，我答应你。”


    姜笙转身，用最平静的语气对林惊尘说：“大师兄，你带筱筱回宗门。聂灵师姐会接应你们。”


    “笙儿！”


    林惊尘拼命挣扎着要冲过来，却被冷望秋随手挥出的锁链钉在墙上。鲜血顺着他唇角滴落，却比不过眼中的痛楚。


    “我宁愿死，也不愿你留在这地狱！”


    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可以再一次失去，这样的事情他不要。


    “我心意已决，莫要再劝。”


    “笙儿……”


    姜笙别过脸，重新看向冷望秋。“我可以留下，但我要带一个人。”


    “阿狐？”


    冷望秋挑眉，误以为她要带隐风。


    隐风是自己人，想带就带了。随她便，不过是自己人，有必要说出口？


    “不是他。”


    姜笙指向墨修远。


    那鬼族少主正倚着断墙咳嗽，抬起头刚好和冷望秋对上视线。


    这就是冷望秋么……


    果然光是看着就知道很强大了。


    “他叫墨修远，是我在鬼族的相公噢。”


    林惊尘：“！！！！”


    相公？？？


    林惊尘忽然注意到了墨修远，刚才一心只有姜笙，没注意到。


    这不是以前跟他打过一架的鬼族么。等等，为什么笙儿喊他相公？！？！


    筱筱：“！！！！”


    姜笙已经成亲了？！？！


    凤千星：“……”


    好不爽啊，虽然知道小师姐是想气冷望秋。


    墨修远：“……”


    感觉会被冷望秋杀死，这个家伙是想他死么？


    冷望秋：“……”


    居然有人敢对姜笙先下手为强……胆子真大。


    “笙儿，这个玩笑不好笑。”


    “噢，开个玩笑。”


    姜笙扯出一抹笑，转身时握住墨修远的手，十指相扣的姿势自然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


    “不过呢，我的确不能离开他。”


    墨修远愣了一下，然后也扣了上去。


    姜笙不过是想气冷望秋而已，他看得出来。


    有姜笙在，冷望秋也不能真对他做什么。


    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吾要笑了，你分明很高兴。】


    闭嘴。


    “离开他，我可是会死的噢。冷少，你应该不会想看看我死翘翘吧。而且还是没办法投胎转世的那种，哎呀呀，这次真就没那么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