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我们能得救么。我怕……”


    筱筱蜷缩在潮湿的角落里，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黑暗中泛着青白。


    水牢里冰冷的水汽不断升腾，凝结在她发梢上，顺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水珠。


    好冷……


    魔界没有灵气，呼吸的好困难。


    筱筱抖得厉害。


    林惊尘要比筱筱狼狈太多了。


    对方只是关在小小笼子里，而他则是挂起来，水面接触的地方被血染红。


    “别怕，筱筱。师尊他们会来的。”


    自被擒以来，林惊尘已尝试过无数次逃脱，可冷望秋的实力太过强大，每一次挣扎都换来更严厉的禁锢。


    伤势太重，他这次想走，恐怕不容易。


    更何况带上筱筱。


    筱筱咬着嘴唇，轻轻“嗯”了一声。


    真的回来吗？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回想起被抓的那天，一切都像场噩梦。


    当时筱筱应季昭昭之约，在宗门外帮着送些东西给二师兄，却不料一转身就陷入了影觉的埋伏。


    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就不出去了。


    那些人粗暴地抓住她，嘴里喊着“魔后”，让筱筱心跳漏了一拍。那时的她，竟天真地以为是冷望秋对自己一见钟情，满心都是期待。


    可恶……


    白白期待了。


    修仙之路对筱筱来说太苦了。


    资质平平的她，即便拼尽全力，也始终活在姜笙的阴影下。


    宗门大比时被姜笙当众击败的场景，至今仍刺痛着她的心。


    筱筱渴望被关注，渴望被爱，甚至幻想过，如果能和冷望秋在一起，是不是就能摆脱这一切？


    她不想再做淤泥中的爬虫，她也想变成蝴蝶。


    可现实却狠狠打了筱筱的脸。


    原来不过是影觉认错了人，把和姜笙有几分相似的她当成了那个让冷望秋魂牵梦萦的人。


    那些短暂的优待如泡沫般破碎，如今筱筱和林惊尘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水牢里，半个身子泡在刺骨的冷水中，寒意渗入骨髓。


    好冷……


    好难受……


    筱筱感觉身体越来越沉重，眼前时不时泛起黑雾，恐惧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看不见阳光……


    好可怕……


    要死了么？


    筱筱在心底绝望的想。


    为什么师尊还不来？大师兄可是龙族太子，龙族怎么会坐视不理？难道他们真的被放弃了？


    不要……


    不要这样……


    我不想死……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水牢的铁门缓缓打开，冷望秋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昏暗的光线下，他周身萦绕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感。他先是扫了筱筱一眼，目光冷漠。


    像，果然很像。


    冷望秋在心底暗想。


    但，再像也只是个替代品。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鸷。


    留着她还有用，日后若姜笙重生，这副身躯或许能成为合适的容器，对她来说，这也算是种“殊荣”吧。


    冷望秋向来如此，漠视他人的生死，只要是自己想要的，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


    从这点来看，他和水月风竹倒有几分相似。


    最近总有人传言姜笙回来了，是真的么？


    冷望秋想起影觉给的宗门大比的留影石画面。


    那个鲛人公主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和记忆中的姜笙太过相似。他之所以留着林惊尘的性命，正是打着自己的算盘。


    如果那个鲛人公主真的是姜笙，以她的性子，绝对不会对林惊尘的安危坐视不理。


    即便不愿承认，冷望秋也清楚，姜笙就是这样，对自己人掏心掏肺。


    想到这里，他眼中的妒火一闪而过，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好嫉妒。


    冷望秋居高临下，周身萦绕着森冷的魔气，身边的下属搬来椅子，他坐了上去。


    冷望秋随意地翘着二郎腿，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发出令人牙酸的“哒哒”声，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死死盯着水牢中狼狈不堪的林惊尘。


    换作往日，他早就命人投放毒蛇毒虫，看林惊尘在痛苦中挣扎哀嚎，可此刻这人还有用，他只能强压下折磨对方的冲动。


    真可惜呢。


    “林惊尘，姜笙回来了，对吧。”


    冷望秋的声音低沉而笃定，不似询问，倒像是早已洞悉一切的审判。


    林惊尘浑身湿透，凌乱的发丝黏在苍白的脸上，却仍强撑着挺直脊梁：“……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冷望秋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阴鸷：“你瞒不了我多久的。”


    这反应……呵呵，这人不会撒谎呢。


    “如果她回来了，早就过来了。你也看到了，这么多天什么人也没有。”林惊尘咬着牙说道。


    事实上，林惊尘内心无比庆幸姜笙没有来。


    冷望秋的强大超乎想象，他不愿姜笙涉险，更不愿她直面这个可怕的家伙。


    这么久都没有动静，或许是师弟们拦住了她，想到这儿，他暗暗松了口气。


    “没有回来？没有回来我会创造一个有她的世界。”冷望秋缓缓起身，踱步到水牢前，指尖抚过冰冷的铁栏，“曾经，我在水月风竹的冰宫里面找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你知道一定很惊讶，因为之前也是。”


    林惊尘皱着眉头，并没有回答。


    “姜笙的的确确是他妻子的转世，为了他的妻子，更是把姜笙和世界之外的人的灵魂替换掉，来保护妻子的灵魂。没想到那个人作死，最后被我弄死了。不得以，水月风竹让一切重来，付出巨大的代价。”


    冷望秋轻描淡写，仿佛在讲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观察者林惊尘的表情。


    “什么意思？”林惊尘终于忍不住开口。


    一切重来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姜笙之所以这么奇奇怪怪，完全是因为她在我们所不知道的世界生活过。”


    冷望秋仰起头，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笑声在空荡荡的水牢中回荡，说不出的诡异。


    “哈哈，真有意思呢。”


    一开始，冷望秋还以为水月风竹有写话本子的癖好。


    直到他发现那些内容都能在现实中找到对应，那些被篡改的记忆、被扭曲的命运，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心上。


    原本的他应该喜欢慕容歌，甚至真的有过一段情。可如今回想起来，那个没脑子的女人，那些所谓的甜蜜过往，都让他感到无比恶心，胃里翻江倒海，恨不得将那段记忆彻底抹去。


    “你第一世没有认亲，遭受诬陷，惨死，你那些师弟们也是如此。”冷望秋凑近铁栏，一字一顿地说道。


    好可惜啊，姜笙要是没有阻止就好了。


    不然就没林惊尘什么事儿了。


    林惊尘如遭雷击，脑海中瞬间闪过姜笙过往的种种。


    以前……她对他的自暴自弃格外愤怒，那么拼命想要改变大家。原来她一开始就知道结局，所以才会那么努力……


    想到这儿，他缓缓低下头，拳头攥得指节发白。


    反应不错。


    冷望秋将自己的发现一股脑地抛出，那些关于转世、关于异世界、关于被篡改的命运的真相。


    全部的事实如同汹涌的潮水，将林惊尘淹没。


    他们都是重活一世的人，本来会按照原有的发展，却因姜笙的出现，一切都偏离了轨道。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魔族守卫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大喊：“魔尊大人不好了！那个火凤凰带着一条鱼，一只鬼，杀进来了！”


    “……”


    冷望秋冷笑一声。


    “看样子她来了，她一定会为了你选择牺牲自己。我真的好嫉妒你啊，林惊尘。”


    “……”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得到她的偏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