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陆家村(二)

作品:《重生之一路顺遂

    “你们先坐着,我还有些事要嘱咐,劳烦再等一会儿!”王氏笑眯眯的给那几人将碗里的茶水添满,起身拉着姜宁和姜翠进了西屋。


    “娘,您还有什么事?”姜宁以为无非就是王氏不肯她带走家里的一针一线,索性都是些旧物,她也不甚在意。


    “我知道你们姐妹情深,翠丫虽然还没有成婚,但毕竟是姐姐,她给你添妆,你就收着,这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姜宁走后,王氏细细问了姜云她们早上在后院说的话,姜宁整日里往林氏那跑,她不信林氏能小气到只给一罐咸鸭蛋。听完姜云的描述,她敢肯定那荷包里的钱不会是翠丫给的,一定是林氏和孙氏给的,这二人可真会防着自己。


    想必上次妍丫出嫁,她们也私下里给了妍丫不少好东西,得空儿,她得去一趟。只是眼下得将这钱要过来,毕竟姜宁嫁到陆家村,她可去不了那么远。


    看来姜云还是跟王氏说了,姜宁原知道王氏贪利,还不知道竟然连姜翠给她的添妆都想要据为己有,“娘,翠丫姐给的是私房钱,我不能要!”


    “话不能这样说,既然是添妆,那就该收下,这是礼数,你要是不收,以后传出去了,对翠丫的名声不好!”王氏看着姜翠的袖口,示意她将荷包拿出来。


    王氏想着姜翠肯定暂时将荷包藏起来了,一会儿送姜宁走的时候就会给她。


    王氏不能跟着送亲,于是趁着陆家迎亲之人喝茶的空档儿,准备将钱要过来。


    “娘,二婶子和三婶子已经送了咸鸭蛋过来了,别人不会说什么的,倒是您和爹准备给我陪嫁什么啊?”


    陆家的人就在外边,王氏没想到才十四岁的野丫头就这么有心眼了,她竟然骗不了她了。


    “王青秀,听说你又要卖女儿了!”


    院子里传来的声音让王氏恼怒异常,又是西隔壁的李氏,她不下地总盯着自己干嘛,上次妍丫的事说不定就是她散播出去的。


    “胡说什么呢,宁丫可是行过聘礼,正儿八经的嫁到陆家村的,你若再敢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当着陆家迎亲人的面,李氏可不怕丢人,刚好说道说道王氏的不是,至少也得让她在亲家面前丢丢人,“这几位就是陆家村来的吧,你们把宁丫接走也算做了好事,她平日在家可没少受后娘的打骂,”长凳上坐着的几人并没有身缠红布的新郎官,说什么明媒正娶,王氏也就是骗骗她自己,接连卖了前妻生的两个女儿,这姜大山也是个懦弱的,旋即转头对着王氏说,“你总算把张氏从这个家彻底撵出去了,心里不知怎么乐吧?”


    乡下女人确实大都泼辣,但李氏也不是非要在这个时候找王氏的不快,只是二蛋成日木木讷讷,也不大说话了,原先多么聪明机灵的儿子突然变成这样,李氏心里有气。


    李氏最忌讳有人在她面前提及张氏,当年若不是张氏,她早就嫁给姜大山了,何必拐这么大的弯,以致最后未婚先孕,爹娘都不认自己这个女儿了。


    ......


    姜宁从屋里出来,见李氏和王氏俩人吵得不可开交,仿似再添一把火就能打起来。


    姜宁不记得上辈子姜妍出嫁的情形,现在想来就是这样一幅场面,亲生的父亲连送都不愿意送她一程,吃罢早饭就下地了;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并不觉得那是个特别的日子,躲在屋里一如往日的刷锅洗碗;王氏叉腰站在院里,在她郎君的家里人面前与街坊邻居吵得热火朝天......


    “娘,吉时到了,我走了!”


    王氏皱了皱眉,显然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愿放姜宁走,但面对咄咄逼人的李氏,又不愿甘拜下风。


    姜宁没给王氏反应的时间,径直走到地上摆着的一副架子旁,坐了上去。


    陆家村来接亲的几人没想到新娘子家竟然真这么穷,连一个陪嫁箱子都没有,倒是同行的媒婆是个人精,立马让坐着的几人起身,抬了架子就走,连吉祥话都随便敷衍了两句。


    坐在架子上的姜宁扭头往后看,她上辈子是在永安县出嫁的,那时自己在临街的裁剪铺里做工,吃住都在里面,早跟小河村断了联系。


    “哎呦,新娘子呀,可不能往后看!”一旁跟着的媒婆十分面善,姜宁瞧她的打扮应该也很少做媒,一身粗布蓝衣,紧紧扎着的裤腿,磨得起了毛边的黑色千层底布鞋,走起路来不比男人慢。


    “大娘,陆家村是什么样的?”


    陈氏今天出门前,为了像个媒婆,专门在脸上敷的白粉此时被汗水打湿,糊在脸上十分不舒服,便从短褐上衣斜领里掏出手帕胡乱的将脸上的糊状汗水抹去,“你是想问六郎吧?”陈氏瞧着轿子上坐着的黑瘦小丫头,听了她的话低下头,仿似害羞不已,遂自豪骄傲道,“六郎是我们陆家村最有学问的人,每年过年一整村的对联都是他写的呢!”


    听姜大山说他与自己同岁。


    李承谦十四岁的时候刚刚参加了乡试,一手师从大家的端正楷书写的是行云流水、笔锋豪放雄健,也常常有人上门来求,只是他从来都吝啬笔墨。


    一行人走的急,又有太阳晒着,十分炎热,陈氏将衣襟稍稍松了些,“对了,夫子还常夸他聪明好学,将来能做大官呢!”


    乡下人觉得能做官老爷的都是顶顶明事理,懂学问的,所以夸人学问好都是形容一句日后能做官老爷,姜宁只是想不通既然这么有学问应当专心准备科举才是,为何这般的着急娶亲。


    陈氏又接着说道,“六郎是我看着长大,人是个好的,就是运气不好,从桥上掉下来摔断了腿,吃了药一直不见好,前几天又一直昏睡着,大夫说怕是过不去这个坎了,纯娘才去你们小河村提亲的。”


    见姜宁低头不说话了,陈氏觉得自己说的话可能吓到她了,毕竟谁愿意嫁过去就做个寡妇呢,“你放心,六郎一定能好的,而且纯娘是个心眼儿极好的人,以后也不会为难你,肯定比你在小河村受后娘磋磨要好!”


    相公躺床上昏迷不醒,婆婆既心眼儿好,依照姜妍逆来顺受的性子,不是逼到绝处了怎么会投井。


    “大娘,我爹说你们陆家村富庶,是不是遍地都是吃的和穿的啊?”姜宁尽量模仿十四岁丫头的说话语气,想从媒婆嘴里套出些实际的话。


    陈氏闻言看向坐着的小丫头,这年纪比自己的三丫头还小,未长开的一张小脸被人用黑木棍在眉毛处粗粗的画了两笔,亲娘不在了,想来也没人跟她说过知心话儿,遂温声开口解释道,“都是一样的农田,就是我们陆家村里的田地肥沃许多,又临着大河,取水方便,这才亩产高了一些,其他都是一样的。”


    “哦”,姜宁上辈子对小河村的印象仅仅是那里的桑树叶长得好,裁缝铺子里的掌柜在收陆家村的桑叶时往往会多给一成价钱。


    想来土地肥沃,无论什么都长得好吧。


    ……


    大宋朝成亲习俗都是男方在酉时末迎新娘子入门,行过礼入洞房就算礼成了,第二日方宴请宾客。


    姜宁上辈子从未坐过这么远的轿子,他们一行六人从早到晚一直在路上,甚至连午饭都是在路上解决的。


    抬着她的人中途换了两次,她不忍心比她大不了几岁的轿夫一路抬着她,可他们几人却是极重规矩,不肯让她下来。


    一进陆家村,天色已经昏暗,道路两旁郁郁葱葱的树木昭示着这里的土壤确实肥沃。只是不知是不是天黑的缘故,她不曾见到桑树,也不见养蚕的人家。


    不过也没什么奇怪的,她到永安县至少是两年以后了,说不定是有人在这期间种了桑树,再将桑叶卖到永安县。


    也是后来她做工的裁缝铺掌柜要回乡下去,将店面盘给了她,她才知道陆家村盛产桑叶。


    那时掌柜的告诉她若是陆家村的来卖桑叶可以多给一成的利,她还不甚理解,只当是掌柜家的亲戚,她得掌柜照顾许久,也乐意送他这个人情。很久以后才知因为陆家村的桑叶一麻袋能比别家多出半袋,品相也极好,养出的蚕结茧时间短,其实是她赚了。


    可见陆家村有个极实诚的人在用心做这桩生意,只是她后来嫁入了李家,一应事物皆委托别人去做,未曾见过那人。


    “姑娘,前边就是里正家了,这盖头你蒙头上吧!”


    陈氏从身上的灰布包袱里拿出个一尺见方的水红色盖头,伸开抖了抖,盖在姜宁头上。


    姜宁上辈子是作为妾嫁给李远亭的,一顶小轿从李府侧门进去,自然也没有行过夫妻礼仪。这会儿被一顶红布严严实实的盖住,看不清楚路,只感觉到架子停下来,走过来个男子将自己扶了过去……


    他就是姜妍上辈子的相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