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我送你回去。”


    上了车，苏沐辰深吸一口气，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刚才压抑的情感渐渐散去。


    到家后，发现苏母也在。苏沐辰又惊又喜，“妈，你怎么来了？妹妹来了吗？”


    “你今天不是要签离婚协议吗，我来看看情况。”


    苏母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苏沐辰的神情，见他没有表现得很伤心，心里松了口气。


    她的孩子她知道，八年的感情，不可能说放下就完全放下。


    “我等会还要飞去去，你妹妹在家。她才回来，不想让她跟着我飞来飞去。”


    “她签了离婚协议了？”苏母问。


    “嗯。”苏沐辰道，“我还以为她最后会哭鼻子呢，没想到还挺平静。”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脸上带着淡淡笑意。


    毕竟是曾经深爱过的人，他也不想看到她太难过。


    “她能想通放下，也不简单。”苏母叹了口气，“徐月瑶人还可以，就是原生家庭太复杂了。最终害人害己。”


    “不说她了，”苏沐辰拍了下腿，一副释然的样子，“离婚是新的开始。我会向前看的。”


    苏母含笑拍了拍他肩膀，欣慰道，“你能想通就好。”


    第二天，苏沐辰掐着时间点，民政局刚开门，就和谢桃桃一起来到民政局。


    他把离婚申请和协议都交给谢桃桃，“桃子，你帮我领吧。”


    说着，他鬼使神差地想要从口袋摸烟盒，摸空后才忽然想起，去年徐月瑶逼他戒了烟。


    谢桃桃目光落在他有些落寞的脸上，心里忽然有些疼。她乖巧地接过资料，“好的。”


    大早上来离婚的人不多，很快，谢桃桃就办好了手续，拿到了两个新的红本本。


    苏沐辰接过她递来的离婚证，目光落在封皮的三个大字上，眼睛有些模糊。


    从此刻起，相爱八年的徐月瑶，和他彻底成了法律意义上的陌生人。


    两人上车后，苏沐辰忽然道，“桃子，去徐家。”


    谢桃桃以为自己听错了，方向盘微微偏了下，赶紧会正。


    “老大，去徐家？”她疑惑道。


    不是刚领完结婚证吗？难不成是老大后悔了？


    苏沐辰看出谢桃桃想多了，解释道，“我是想让你把离婚证给她送去。”


    “哦。”谢桃桃偷偷从后视镜看了几眼苏沐辰，见他神色正常，提着的心这才放下。


    好不容易离婚了，终于摆脱了徐家，老大可千万不能后悔啊。


    很快，两人就到了徐家门口。


    苏沐辰道，“你下去就行，别说我也来了。”


    谢桃桃给徐月瑶打电话，说明了来意，徐月瑶很快就出来了。


    她下意识看向谢桃桃身后，没见到苏沐辰，心里暗藏的喜悦随之消散。可还是有些不死心，“苏沐辰……他没来吗？”


    徐月瑶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她目光落在谢桃桃的车子上，焦急地巡视着，想要看到那个人。


    但车子关的严严实实，从外边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谢桃桃挡在她面前，露出专业的笑容，“老大没来，让我把东西给你。”


    说着，她把一个牛皮袋递给徐月瑶。


    红色封皮的温度灼得徐月瑶指尖发麻，她觉得胸口被重物狠狠撞击了一下。


    “连最后一面，他都不肯见我。”


    抽出里面的离婚证，指尖扶过烫金的国徽，徐月瑶眼泪忽然砸在封面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跌坐在地，任凭秋风吹散鬓角的碎发。


    这一刻，她切切实实感受到两人已经结束了。


    徐月瑶将脸埋进臂弯，呜咽声混着风声消散。牛皮纸袋被她攥出褶皱，离婚证边角硌着心口，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原来真正的告别，连句再见都吝啬给予。


    见她这么痛心疾首的样子，苏沐辰在车上别开目光，记忆忽然翻涌。


    领证那天他紧张地把红本本掉到地上，他和徐月瑶两人蹲在地上，笑得直不起腰；深夜他伏案工作，她把温热的牛奶塞进他掌心；还有无数次争吵后，她固执地拽住他一脚，小心翼翼地讨好……


    不知什么时候，苏沐辰眼泪落下。他反应过来，赶紧擦掉。


    谢桃桃见徐月瑶毫不顾忌形象，就这样坐在地上痛哭，也有些于心不忍。


    “徐小姐，您别这样。老大他……他知道的话，心里也不舒服。”


    谢桃桃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徐月瑶抬起头，眼睛红的厉害。


    她摇了摇头，苦笑了下，“不会的。”


    要是心疼她，他也不会毅然决然地离婚。她和苏沐辰，注定越走越远了。


    一想到这个结果，徐月瑶心就疼得厉害。


    恢复了点理智，徐月瑶起身收拾好自己，对谢桃桃颔首后，回去了。


    谢桃桃上车后，一眼就发现他眼睛有点儿红，像是刚哭过。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什么也没说，默默开车。


    他们两人的感情，她这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苏沐辰回到民宿，支开谢桃桃后，就直接拿出两瓶酒，径直给自己倒了三杯，都一饮而尽。


    叶知秋知道今天是苏沐辰和徐月瑶领结婚证的日子，见谢桃桃出来，简单问完情况。


    谢桃桃担心道，“知秋姐，我家老大不让我陪在他旁边。你要是有空了，等会看看他，我怕他一个人胡思乱想。”


    叶知秋本来就打算过去看苏沐辰，当即答应了。


    还没来到苏沐辰门口，她就闻到一股酒味。


    想到他伤口还没痊愈，叶知秋快步走了过去。就看到苏沐辰瘫在真皮沙发里，威士忌酒瓶歪倒在地毯上，琥珀色的酒液蜿蜒成河。


    窗外的阳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映得那双泛红的眼睛像浸在冰水里的碎玻璃。


    “苏沐辰？”叶知秋看着满地狼藉和他脖颈间歪斜的领带，蹲下身捡起滚到脚边的酒杯。


    “出去。”苏沐辰躺在沙发上，瞥了她一眼后，面无表情道。


    叶知秋担心他一个人喝出问题，就在不远处坐下。


    “一个人喝闷酒多没意思，我陪你一起醉。”说完，她拎起酒瓶，仰头灌下一大口。


    “醉了就骂人，就摔东西，别自己憋着。”说着，叶知秋主动给苏沐辰倒了杯酒，“干杯！”


    清亮的杯子碰撞声响起，苏沐辰突然笑出声，笑声却带着破碎的哽咽。


    “好啊，那就看看谁先倒下。”


    又是一杯酒下肚，苏沐辰喝得太急，喉咙烧的疼。可比起心口的钝痛，这点烧灼感根本不值一提。


    徐家，徐父见徐月瑶失魂落魄地回来。得知她竟然和苏沐辰离婚了后大怒。


    “谁准你和他离婚的！”徐父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青筋顺着脖颈暴起，手指几乎要戳到她脸上。


    “苏家那种家世，你打着灯笼都难找到第二个。现在倒好，你把金饭碗亲手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