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枝回去，田立还等在院墙下，见雪枝一手拧着那个叫强哥的男人，一手提着一包油饼，田立大惊，定在了原地。


    “立姐姐，傻愣着干什么呢，来帮忙。”


    田立屁颠屁颠跑过去，接过雪枝手中的油饼。


    雪枝拖着强哥一脚踹开了破庙门。


    屋里的孩子们吓得赶紧缩成一团，除了刚才最后回来的那个男孩外，看样子他在这里面算大的了。


    孩子们个个惊恐地来者来人，虽然进来的是两个女子，可是强哥却被踩在另外一个个子较矮的女子脚下啊。


    “你，你们是什么人？”


    雪枝示意，田立将油饼拿了过去，“这是我们买的吃的，你们分了吃了吧。”


    男孩不接，田立看了看雪枝，“立姐姐，放在椅子上。”


    听说是油饼，大家纷纷咽口水，因为声音太过明显了，雪枝和田立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雪枝和田立也不动作，就这么看着这些孩子，果然，僵持了一会儿，挤着的孩子堆中，一个男孩出来了，快速将油饼拿了过去，取了一个拽在手里吃起来。


    其他人见状，疯抢般将油饼瓜分完了，吃得那叫一个狼吞虎咽。


    可以想象，这些孩子肯定没有吃过饱饭。


    有的孩子吃得显些噎着了。


    “立姐姐，这里面有你认识的人？”


    雪枝趁着这些孩子风卷残云般，问道。


    田立点头，指着一个约莫三岁还流着鼻涕的男孩儿，准确的说这里只有男孩，“他可能是我弟弟。”


    田立也拿不准，她被卖的时候，弟弟才一岁多，孩子变化大，只是她直觉这孩子就是她弟弟，所以追了过来。


    雪枝指着那光溜溜的孩子，“你出来！”


    田小亮眨巴着眼睛，嘴里还有没嚼碎的油饼，“这是你姐姐，你可认识？”


    田小亮盯着田立打量着，眼前的大姐姐真好看啊，一看就是有钱人，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田立头上的银镯子，还是王波给她买的那根。


    田立倒是确定了，心揪似的有些疼，心想怎么会呢，怎么会呢，他们怎么会丢掉他们的儿子？！


    “是你弟弟吗？”


    田立没有回答，矮身摸了摸男孩屁股上的那块胎记，眼泪不自觉地滚出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呢？”，田立柔声问。


    男孩儿终于吞下了最后的油饼，“贵人，我叫田小亮。”


    田立一把将田小光揽在怀里，“小亮，爹娘呢，你怎么在这里，还有你二姐呢？”


    提起爹娘，田小光有些走神，随即木讷地说道，“爹娘死了，姐姐被强哥卖了。”


    他说起这事，似乎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即使在田立怀中，田小亮依旧神情木讷，无一潭死水毫无波动。


    其他男孩见田小亮有亲人来找了，都务必羡慕。


    很快，强哥醒了，哎哟哎呦直叫，只是他双手双脚被捆着，动惮不得。


    “谁！谁他娘的将本大爷捆起来了？！”


    强哥唾骂着。


    雪枝给他翻了个面，踩在他肥大的肚子上，“哟，睡醒了？”


    强哥这才看清绑他那人的模样，竟然是个女子。


    “是你将这些孩子抓起来，帮你偷盗的？”，雪枝的脚用了几分力气，强哥吃痛。


    强哥强忍着，“是又如何！你想怎样？！”


    这人死到临头还嘴硬呢，雪枝最喜欢同嘴硬的人打交道。


    蹲下身，摸了摸男人的怀里，果然摸出了个袋子，里面有一块玉佩，还有二十几两银子，剩下的都是铜板。


    “这些都是孩子们帮你偷来的？”


    强哥见所有家当都被拿走了，侧过头不想看雪枝。


    雪枝踢了强哥一脚，人被踢飞了好几米。


    “贵人，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其中一个男孩过来，眼巴巴的问道。


    “我们不是贵人，同你们一样，都是普通人，不过我们是来救你们的，说说吧，如何到这里来的。”，雪枝蹲下，看着眼前约莫三四岁的孩子。


    这里的孩子最大也才七八岁，其他基本上就三四岁，都光着身子，除了刚才出去的三人。


    雪枝猜测，是强哥故意的，这些孩子没有衣服穿，就不好意思出门，再加上他一个大男人的恐吓和手段，这些孩子没有人敢离开的。


    最大的男孩阿牛却不置可置否，“你们抓了强哥，以后谁给我们买吃的？！”


    雪枝扶额，看来这孩子怕是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甚至，有可能他已然成了帮凶。


    “所以，你觉得跟着强哥很好？”


    阿牛摇头，又点头，“他虽然有时候凶点儿，可是给了我们住的地方，也能让我们吃点儿东西，虽然吃不饱，总比在外面被野狼叼走的好。”


    他说的是实话，这年成，像这般大的孩子，不进流民的肚子也会进野兽的肚子，能生存下来实属不易。


    “可是，你们就没想过会有更好的生活？”


    阿牛讥笑，“这位姐姐，你莫非在说笑，我们爹娘都死了，亲人也不会要我们，我们无家可归，还有什么更好的生活？！”


    雪枝在几岁的孩子眼睛里看到了绝望，无法言明的绝望。


    “这些孩子的衣服都去哪儿了？”，雪枝不想同他纠缠，指着这些光溜溜的孩子问道。


    阿牛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去院墙下翻了翻，抱出了一抱破布，脏得不能再脏了。


    雪枝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这衣服也没必要穿了！”


    阿牛将这些破布放下。


    田立将田小亮揽在怀中，狠狠地瞪着强哥。


    雪枝继续问阿牛，“如果我能给你吃饱饭，穿好衣服，你可愿意跟着我？”


    阿牛有些不信，眼神闪烁，“你说的可是真的？”


    雪枝点头，“千真万确！”


    “不过你得告诉我，这些孩子是不是都是无父无母的，有没有是这人偷来的，他还做过什么坏事，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强哥在一旁早就昏死过去，自然是不能狡辩。


    阿牛犹豫了一会儿，鼓起了勇气，他决定了，无论面前这个姐姐说的是不是真的，说不定这是他的机会。


    随即转身看着孩子堆，“这里面有五个是强哥偷来的，其他人确实是孤儿。”


    “而且，而且，强哥带回来的孤儿中也有女孩，只是被他卖了，只留下男孩。”


    阿牛说完，抬着头看着雪枝，“我说的都是真的，他其实也不算太坏，每日只要我们能偷到钱他都会给我们一点儿吃的，虽然不多，也饿不死人。”


    “那你可知道小亮的姐姐是不是也来过？”


    田立闻言，赶紧追问道。


    阿牛点头，“我知道，她和另外好几个女孩儿都被卖了，据说是卖去锦城当贵人了，说是什么兰香院。”


    兰香院，这一听就是个花楼的名字，雪枝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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