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早就按捺不住了，鱼肉从外皮看已经差不多了，雪儿爹迫不及待地将鱼从火堆里拿出来。


    也顾不得滚烫，雪儿爹扯下鱼肉，尽量剔除鱼刺，好在鱼很肥，鱼刺很好剔除，雪儿爹首先将鱼肉送进了雪儿祖母的嘴边。


    “娘，吃鱼。”


    雪儿奶如孩童般张开嘴，任由儿子将鱼肉递到她嘴里，这般境地还能如此对待两位老人也实属难得。


    喂完了母亲，雪儿爹又去喂父亲，等两位老人嘴里都有了鱼肉，他才将其中一块肥厚的肉递给了雪枝，“雪儿，吃吧。”


    雪枝并未客气，拿过鱼肉细细地吃着，虽饿极了，也并未让她丢掉细嚼慢咽的习惯。


    “爹，娘，你们也吃呀。”，夫妻俩看着女儿吃鱼的模样，微笑着对视一眼。


    “好好好，爹娘也吃。”，两人这才分了剩下的鱼。


    一条鱼哪里够五个人吃，只不过垫了个肚子，好在肚子不再打雷了。


    “爹娘，我们再去抓些鱼吧，再看看有没有螃蟹。”，雪枝吃完，又准备下河。


    一家人饿了许久，别说荤腥了，即使是野草树皮也没得吃，就连观音土也被人抢得精光，鱼肉在口腔里的软绵细腻感久久未散，就这滋味都够他们回味许久的。


    吃完了鱼，也没出现恐怖的事情，譬如死掉，看来，鱼当真是可以吃的，村子里原本那么多鱼，他们竟然无视了它们，简直暴殄天物。


    雪儿爹和雪儿娘将老两口安顿好，也跟着下河了，这次他们得多抓一些，只是刚才雪枝说的螃蟹，他们就不解了，螃蟹全是腿，哪里是可以吃的。


    不过之前他们都觉得鱼会吃死人，这会儿他们不都好好的吗，既然雪枝说螃蟹可以吃，那便也找找。


    三人运气很好，很快又叉到了几条肥鱼，雪枝用衣服兜了十来只螃蟹，这条河中的螃蟹也很肥，可把雪枝高兴坏了。


    回想以前当凡人时，她也尤其爱下河摸螃蟹，掏空螃蟹的心肺和腮，放点儿油炒过，只需要撒上盐巴和葱花，那味道实在是美味。


    只是如今没有油，更没有盐，也别说什么葱花了，只能放在火上烤，不过果腹是万万没问题的。


    一家人收获颇丰，喜滋滋地上了岸，似乎过往的苦难都烟消云散。


    “爹，娘，我们又抓到了几条大鱼！”，雪儿娘向婆母和公公炫耀道。


    雪枝在水边处理螃蟹，雪儿爹和雪儿娘继续烤鱼。


    扣出心肺，雪枝准备在河中洗手，静静的河面映出了她如今的模样，十分陌生的小脸，面黄肌瘦，头发如鸡窝甚至都打结了，脸上还敷了黄泥。


    雪枝呢喃，“这就是现在的我吗？”


    原本以为成仙之后便是永远，永远会存于世间，再不惧生死，可神仙也不是一帆风顺的，神也会陨落，仙身也会消散，灵识还会破碎......


    也许这也是她的一劫吧，轮回转世，再世为人，经历人间疾苦，否则日子久了，仙人也会麻木。


    雪枝甩了甩头，她想得有些远了。


    回头见，端详着对面坐着的四人，两个老人进气少出气多，羸弱不堪，祖母还哭瞎了，原本她身体就不好，因为孙女离去，哭了一夜一日，活生生睁不开了眼睛。


    祖父稍微好些，人也实在是没了精神，即使是喂鱼给他，也只能吃少许，多了身体也不能承受。


    雪儿娘身体在破旧的衣裳下空荡荡的，也是面黄肌瘦，但可以看出她以前面容姣好。


    唯一的劳动力，雪儿爹眼圈暗黑，身上也是没有二两肉，全靠一口气支持着，如果他垮了，这一家人怕都活不成了，这便是他没有垮掉的唯一动力吧。


    “雪儿，看什么呢，螃蟹洗好了吗？”，雪儿娘见女儿看着自个儿发呆。


    “好了，娘！”，雪枝顺手在河边捡了两片叶子，将螃蟹包裹着，丢到了火堆里。


    香味很快出来了，除了雪枝，一家人做梦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还可以有吃肉吃饱的那一天。


    夫妻俩是真的吃饱了，但不敢吃撑，也怕身体消受不了。


    两个老人也吃得半饱，精神头似乎好了那么一点点。


    雪枝肚子也不饿了，既然不饿了，那也没有继续吃下去的必要了。


    随地找来几张叶子将剩下的鱼和螃蟹包起来。


    此刻该何去何从成了他们最大的难题，这里毕竟是荒郊野岭，跟着大部队去州府可能还会有些希望，继续在这里入夜野物来了，他们如何招架得住。


    吃饱喝足，这个巨大的难题便呈现在众人面前。


    “爷，奶，你们可听说过长居山？”，雪枝心想，虽然千年过去，说不定当真有人知道。


    “长居山？雪儿，你忘啦，咱们家就住在长居山下啊！”，雪儿爷摸了摸雪枝的头。


    “什么！我们家？！”，雪枝激动得站了起来，难怪她能够借助李雪的身体重活于世，原来也是有渊源的。


    “怎么了，雪儿？”，雪儿娘见女儿有些不对劲。


    “爹娘，爷奶，咱们回家吧！”


    “回家！”，四人几乎同时喊了出来，随即暗淡下去。


    他们如何不想回家，那可是他们的家啊，可他们的家已经被战乱毁了，流民冲击下，庄稼和粮食被洗劫而空，只要是能够拿得动的物件儿也都被搬空了。


    哪里还有家，也不过是断垣残壁罢了。


    雪枝看到了李雪的记忆，他们似乎回不去了。


    可是雪枝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李雪，寻着李雪的记忆，她看到了长居山，与千年前比变化不少，毕竟那是她千年前修炼之地，而且她必须要找回乾坤袋。


    “爹娘，爷奶，流民无数往州府奔去，就爷奶目前的状况咱们是不可能到得了的，况且到了州府也不确定是否就能拿到吃食，如今咱们也找到了能果腹的东西，我想回家！”


    雪枝虽说想以理服人，如今她也不过是个小孩儿，没有把握这几人会听她的。


    四人许久没有回答，雪儿爹叹息。


    “爹娘，你们认为呢？”，雪儿爹问雪儿祖父祖母的意思。


    雪儿奶难得地说话了，声音沙哑，断断续续道，“既然...雪......雪儿想回家，我们回吧。”，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她有些吃不消。


    雪枝大喜，既然他们愿意跟着她去长居山，无论如何她也得保护他们周全，这是她欠李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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