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瓮中捉鳖

作品:《谁杀了平康侯

    李霁一开始就觉得松风不对劲。


    银鹤曾经到访静湖观,她告诉李霁,这里的道士十分警惕,不会轻信外人。


    所以李霁和卫明展假扮夫妻投宿一事,或多或少会受到质疑。


    但松风没有,她收了钱,就放了他们进来,甚至没有向上通报。


    松风带他们去厢房,走的也是一条小道,中途没有碰见任何其他的道士。


    李霁当时猜测,要么是静湖观已经提前识破他们的计划,所以派松风来请君入瓮,要么就是松风自己另有所图。


    不过他们此次前来对外保密,仅有少数人知道。李霁不认为静湖观就提前预知此事。


    所以是松风有问题。


    而静湖观富有,底下的道士多多少少也分得些雨露,不至于贪图几块银锭而冒这么大的风险。


    那么松风所图,也并非钱财。那会是什么?


    李霁感到好奇。


    卫明展熟睡之后,李霁还一直醒着。


    她有种预感,松风会来。


    果然,夜半时分,有人往屋子里吹入一阵迷香。李霁有所准备,及时用手帕捂住了口鼻。她想了想,还是任由卫明展沉睡着。


    毕竟卫大人已经有很多天没有休息了。


    更确切地说,李霁还有一份私心。她想先自己看看是什么情况,或许有些事情,卫大人不必知道也好。


    再接着,松风的身影悄然而至,她手里拿着一个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除此之外,她什么都没做。


    松风临走之际,李霁叫住了她。


    松风一惊,转身就要逃。李霁飞身上前拦住她。松风不肯听李霁说话,只想离开,直接同她动了手,两人都担心引来他人,就这么在这一方天地中尽量安静地交手。


    松风的招式狠辣,直指命门,不过李霁能感觉到,松风完全没有用尽全力。


    李霁从小习武,擅长四两拨千斤,她抓准机会,一跃而上,双脚死死缠住松风的脖子。趁着松风挣脱之际,李霁将袖中的银针插入松风耳后的风池穴中。


    松风瞪大双眼,顿时觉得头昏目眩。


    李霁跳下来,接住了倒下的松风。


    李霁把松风绑在椅子上后,唤醒了她。


    中途,李霁翻看了松风送来的东西,竟然是她前几个小时还在苦苦寻觅的凌微子的信件。


    李霁问松风:“你和静湖观不是一路人,对吗?为什么不把一切都告诉我呢?我能帮你。”


    她指了指在还在床上梦莲的卫明展:“那是大理寺寺正卫明展。他秉性耿直,擅长断案,他也会帮你。”


    见松风还是不说话,李霁又说:“可认识符玉心?”


    松风神色变得紧张。


    李霁在和她交战中,已经知晓她是女子。此时李霁又灵光一闪,伸手摸上松风的脖颈处,果然,她触到一处凸起的衔接处——此人戴着人皮面具。


    李霁没有撕下来,她又猜:“你是水青?”


    扮成松风的水青终于不能再沉默:“你们真的会帮我?”


    李霁循循诱导:“只要你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诉我。”


    水青说出来了一切。


    在静湖观多年,又在符小姐们身边待了很久,水青对有神秘符号的信件也略知一二。


    这是凌微子自创的一种密符传信法。每个扭曲的符记指代一个数目,两符可合为一字。读信者须持一本特定的字帖,按照符记所指的行列数目一一查对,方能译出真实的含义。


    而使用的字帖还会不定时地变化。


    水青也不知道现在用的是哪一本。


    不过水青之前跟踪凌微子,发现了他喜欢把往来书信包在牛皮纸里,沉入山下的静湖里。


    所以这次回来,她趁凌微子离开静湖寺之后,立马潜入静湖,把书信都捞了起来。接着又连夜临摹了一份,将假的照旧放回原地,以防凌微子找不到信件产生疑心。


    昨日,她得知了卫明展和李霁在清圣宫抓捕凌微子,认为他们或许可信,起码他们会是凌微子的敌人。所以在他们现身后,水青决定偷偷把证据送到他们的房间里。


    至于为什么一开始她不肯亲自现身讲述这些,水青说她还不够信任他们,在这个阶段她更倾向于不暴露自己。


    李霁听完,觉得这些事都和卫明展分享,也不无不妥。于是她让水青在卫明展醒后,再和他说一遍。


    李霁最后还有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和卫大人不是刘员外夫妇?”


    水青则看向她:“我徒有女冠之名,却从未真正修道。我一直好奇正经的道观是什么样,女冠又会是什么样。有一年,玉心回淮京时,偷偷带上了我,又趁众人没发现之前,带着我到了清圣宫。我见到你们在修行。玉心指着你告诉我,你是她的表姑净光真人。她说很羡慕你能掌控自己的命运,自由地活着。那一天的所有事情我都记得很清楚,包括你的样貌。”


    *


    水青的叙述说完,卫明展也彻底醒了。


    陆持和水青的叙述重合度很高,不过两人都互相指认对方才是告密的坏人。


    而当事人符玉心的说法倒是和水青一致。


    目前来看,水青的故事可信度更高。


    不过总而言之,符飏送自己的子女去受苦一事,板上钉钉。


    现在重要的事情是,抓捕凌微子和破译信件。


    破译信件的关键是找到对应的字帖。


    山下已经截获了昨晚观主寄出去的信,送了上来。里面果然是相同的符号,观主肯定知道如何破译。


    这就简单了很多。到时将观主房里的字帖和凌微子在圣清宫和这里的字帖对比,找出同样的来,逐一尝试,找出正确的字帖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至于抓捕凌微子,既然这里的信件们被藏在山下的静湖,那么继续在观内蹲守就意义不大。


    而且他们是被水青私自放入观中,万一被他人发现,或许会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卫明展思索一番,决定和李霁下山。水青则决定继续留在这里,继续假扮松风,看看观内有没有其他可用线索。


    下山途中,卫明展问李霁:“郡主,为什么当时水青放迷药进来之时,你不叫醒我?”


    李霁对他笑:“没来得及。况且大人难得好好休息,我如何忍心打扰呢。”


    卫明展心里暖暖的同时,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


    按凌微子的脚程,他和李霁他们应当是前后脚就到了静湖观附近。


    不知为何,他迟迟未现身。


    或许是在观察。


    李霁一行人耐着性子,埋伏在静湖边等候。


    暮色渐来,残阳的光影笼罩着湖畔,水光一色,不得不说是美景。


    此时有一条小舟出现在湖面。


    银鹤说:“有人来了。”


    所有人蓄势待发。


    不过等小舟划近,几人却发现,舟上是个老妪,腰背佝偻,和正直壮年的凌微子天差地别。


    老妪似是来捕鱼,还带了五只鸬鹚。只见她不紧不慢地撒下一张大网,又放鸬鹚们下水。


    卫明展手下的林胥问:“大人,可要前去探个究竟?”


    “不急”,卫明展也有担忧:“只怕这是凌微子设下的陷阱,我们一现身,恐怕他就知道此地有埋伏了,又该逃亡别处了。”


    李霁说:“她撒网处并非凌微子藏信件的地点。只要书信不被取走,凌微子一定会现身。我们再等等。”


    等待收网时,老妪甚至还打起了瞌睡。


    见状,卫明展等人对她的怀疑又降低不少。慈眉善目的阿婆怎么会和邪恶道士是一伙呢。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天色又暗了些。阿婆开始收网。


    几双眼睛都盯着那张网看,虽说按推算是网不到书信的,但万一呢,要是她网走了,岂不是功亏一篑?


    好在网里只有几条时运不济的鱼。


    阿婆将网收到船舱,招呼鸬鹚们上来,拿起船桨,慢悠悠地便要划走。


    眼见她离得越来越远,卫明展的心里却莫名涌起一股不对劲。


    他心里数着,一、二、三、四......船上有四只鸬鹚。


    他忙问:“原先有几只鸬鹚?”


    李霁马上答:“五只。”


    她也反应过来:“现在还有一只在水里?”


    一阵寒意爬上脊背——那捆信件极可能已经在那只鸬鹚的嘴里了。


    至于老妪,水青都会易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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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道理凌微子不会。


    卫明展说:“不好,那就是凌微子。快!去湖那头拦住他!”


    一队人分散开,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小舟前进的方向。


    静湖占地庞大,湖的对面,不远处就是一片深林,如果被凌微子钻了进去,又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找到他的踪迹。


    此时,他们必须得比凌微子快,并且暂时还不能惊动他。


    依靠周边树丛的遮掩,他们一点一点接近凌微子。


    银鹤轻功最好,已经跑到小舟的前头。她不断调整着袖箭的方向,届时只待郡主一声令下,她便会寻机袭击。


    暗地里的较量走到尽头,阿婆的小舟停在了岸边。她把手探入水中,一只鸬鹚循迹露出水面,吐出一捆东西。


    果然!


    老妪拿着这捆东西走上岸,片刻之间腰也不弯了,皱纹也消失了。


    李霁看了银鹤一眼。


    “咻!”箭矢一击即中,凌微子的腿上流出鲜血。他吃痛的同时猛然朝四周张望,怎么会?他的计划如此完美,谁认出他来了?


    他正要急急躲藏,几处身影从四面八方蹿出来,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认出这是大理寺的人。


    接着他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师兄,别挣扎了。”


    *


    凌微子被押送回去的整个过程,都一言不发。


    到了大理寺,李霁亲自帮他处理伤口。


    凌微子终于开口:“怎敢劳郡主动手。”


    李霁笑:“师兄这话可就生分了。”


    凌微子和李霁相差四五岁,但李霁两岁就被送去道观,入门早,所以二人属于同一辈。他们都在一个师父门下学道,小时候暗地里经常比较谁更厉害。直到后来凌微子去范阳书院修学,两人的竞争才告一段落。


    “未承想,到了最后,我竟然输在你手上。”


    李霁拿起真信件:“师兄妙算,我自愧不如。这样用字帖做桥梁的交流方式如此奇特,师兄是怎么想出来的?”


    凌微子眼神一暗:“你知道了?”


    她回答:“水青告诉了我们。”


    “竟然是她。”


    李霁又说:“师兄你说说,要是我们把这些信对照着那本字帖译出真正的意思,我们又会得知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呢?”


    凌微子自知辩解已无用:“你都已经知晓,何必来问我?”


    “你是最好的证据。”


    凌微子问:“我不明白你为何如此费心。他和符飏案无关。扳倒他对你有什么好处?他可是你的堂兄。”


    “他犯下巫蛊谋逆、私养细作的大罪,他不该被罚吗?”


    凌微子冷笑:“以前倒不知道你如此正义。”


    李霁说:“你太不了解我。”


    “我恰恰太了解你”,凌微子说:“你所图只是正义?”


    他对着旁观的卫明展说:“卫大人,你小心些。别中了我师妹的圈套,后悔莫及。”


    卫明展没理他:“你若是愿意配合我们,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凌微子却笑:“你也这样天真?证据得到容易,守住可不简单。这么快就忘了卷宗楼的那场大火?”


    卫明展说:“我们自然会护好这些。”


    凌微子嗤笑。


    李霁也笑:“师兄还是祈祷我们有这个能力为好。你筹谋多年,可不是为了有朝一日不明不白地身死狱中吧?”


    凌微子沉默了一阵。


    他说:“大理寺不安全。把我和龚午送去别的地方。”


    这是妥协的意思。


    李霁说:“好。我会安排。”


    她随后拿出在他房间里找到那个葫芦,递给他:“物归原主。”


    凌微子接过来,指尖摩挲着上面雕刻的落款“毓”,眼神变得晦暗。


    他忽然说:“关于符飏之死,你们在怀疑卢宴容?”


    卫明展答:“是。”


    凌微子把葫芦放入怀中:“投桃报李,我给你们提供些线索。”


    “说来听听。”


    “其一,卢宴容母女都擅长易容术。”


    “其二,符飏多年无子女,是因为卢宴容给他投毒,致使符飏肾水枯竭,不能生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