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四章

作品:《尊者不善

    地界修仙门派诸多,在轩辕王室扶持下,新秀辈出,天脊宗算是近百年来势头最猛的门派。


    月疏在地界雍城摸滚打爬了那么久,关于天脊宗怎么怎么厉害的传闻多多少少也听说过一些。而它之所以能在一众仙门宗派中拔得头筹,离不开一百多年前继任、而今依旧在任的天脊宗宗主,敕天。


    虚竺的房中明显要更冷一些,没有任何取暖物件,若不是收留的女子身上受了伤,他甚至还想开窗通个风。


    月疏双手捧着面前的茶水,微微低头,任由温温热热的水汽腾到面庞。杯身的温度让他想到了方才迦叶拉他手时的掌心热度。


    真是奇怪,明明他的对自己一点也不好,可只要他对自己稍微好那么一点点,胸口的心还是忍不住为他跳动。


    自作自受。


    “你说他欺师背恩?”虚竺向来嫉恶如仇,虽然有时候做起事来会如迦叶说得那般冲动鲁莽就是了。他一听立马不淡定了,腿一拍从袖中掏出一本拳头大小的册子,册子取出后变作正常大小,里头的字也一并放大。这是他大早上从集市上买的《仙门百宗集》,里头就有记载关于天脊宗历年来的大事。


    “我怎么记得,他师徒二人并未有过不睦,他的宗门之位还是上任宗主临终前提着最后一口气任予的,”他翻了一页,抬眸道,“若是真的欺师之人,上任宗主...我瞧瞧是何名何姓,噢君岚,这位君宗主又怎会把宗门交与他,何况当时还有不少同宗在场,做不了假吧?”


    人虽然是他救的,但这姑娘说的话到底属不属实,虚竺还是不会一股脑听信的。


    “...好一场师徒,就为了一个宗主之位,”束心的情绪陡然变得激动,她抬起布满红丝的双眼,“大师可知,当年收敕天为徒,并领他入道之人...根本不是君岚吗?”


    虚竺:......


    这,这这这书中也无记载啊,他怎么会知道?


    女子哭起来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算起来还跟他脱不了干系,虚竺又不会哄,顿时手忙脚乱,只能眼神求迦叶。


    迦叶冷眼:你惹的事,与我何干。


    虚竺:师叔你当年把阿月惹哭那么多回,这方面肯定懂的啊!


    迦叶:......


    女子掩面而泣,面前突然递过来一方帕子。


    这帕子是月疏在林间醒来后于额间发现的,当时烧已退,他在洗完晒干后便一直带在了身边。


    “多...多谢。”


    束心看着眼前从方才起就一直安安静静的盲眼男子,透过他一身素衣,恍惚见到了另一人的身影,她揪着手帕,泪水再一次决堤。


    这怎么看都是一场个人恩怨。


    对于宗门内部的矛盾,迦叶显然没有兴趣插Ⅰ手——可倘若事关莲心魂息,他便不会置身事外。


    月疏似是深知这点,轻声道:“魂灵无了宿体,最有可能寄宿在意识不足的灵体上,那宿主当不是痴傻无法操控意识,便是沉迷不醒...”他停了停,觉得暂时没什么可补充的,便问束心,“不知姑娘是否知道,天脊宗有无此人?”


    束心的表情一下变得有些古怪,“你...你怎么知道?”


    月疏瞧不见她的表情,但从语气上便知是有了。


    “何人?”迦叶明显有些迫不及待,语气加重了许多。


    束心被吓得一激灵,对视的一瞬慌忙低下了头。眼前的这个墨衣僧人总给她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不似一旁的小和尚那般直快好相处,反而给人一种生人勿近之感,叫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有些事,愿不愿意讲出来当凭她自愿,可在如此积威之下,已经不是自不自愿的问题了。


    她双拳攥紧了膝头的布料,缓了好久,才翕动双唇,道出了那人的名字。


    天脊宗确有一人沉睡百年之久,此人名唤君离。


    ——


    梵境佛修,性格千奇百怪的都有,有冷漠如迦叶,也有热心如虚竺,但都有一个共同点,便是不会为难苛待一名女子。


    当然,像爆体而亡的武罗女、吐到现在还没缓过来的幻妖,这样的除外。


    月疏借着束心的光,又吃上了一顿热乎饭。


    虚竺不吃,只是乐呵呵在一旁一个劲儿地给月疏布菜,全程就重复两句话。


    一句是:阿月这个好吃!


    另一句:阿月你快吃啊!


    月疏、束心:......


    吃食的迦叶请人送上来的,他人却未再回来。


    月疏动了一下筷子,又什么也没夹,只是握在手上。


    其实他很想问迦叶去哪儿了,但他又根本没有必要问,他很清楚,迦叶十有**是去寻找莲心魂息的下落了。


    能叫他如此上心的,唯有清涟。


    仔细想来,他不在也挺好的,至少自己不必如昨夜般拘束什么。


    他低头默默扒饭,一时不知是何滋味。


    ——


    天脊山顶白雪皑皑,飞禽亦不可见。


    天色阴沉,殿内光线昏暗,女侍将果盘放下后,缓缓退出,一番动作静悄无声。


    大殿的尽头,六尺台阶堆高而就的殿座上,男子墨发金冠,身着金纹玄色华服,腰间一枚羽徽,看上去很年轻,想来悟道时不过二十出头,眉眼很是俊朗,紧抿的唇线却给人年少老成之感。


    他不年轻了。门中弟子与服侍之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事实上,天脊宗第七代宗主已有百来岁了。


    敕天放下手中卷轴,清锐的目光射向殿外,微不可见的光墙隐约荡开波纹。


    倒是许久未见天脊山的结界出现异动。


    他起身负手,一步一步迈向大殿中央,定睛注视着眼前凭空出现的墨衣僧人。


    “稀客。”这声犹如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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