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作品:《斩月书》 自从上次在禁地边上被李筱茜碰见,还被他那笑眯眯的样子搞得心里发毛之后,我就老实多了。禁地那鬼地方,不是我这小菜鸟能瞎闯的。
那个黑衣人,和谢颐家同款的拨浪鼓,像根刺一样扎在我心里。
我想起上次欠她那一百贡献点的“巨款”,虽然说好了一个月还两点,但这不正好是个送上门的借口嘛!
于是我揣着好不容易攒下的两个贡献点,抱着我家棉花糖(这家伙现在是我的重点保护兼重点研究对象),溜溜达达地往谢颐家住的那片区域走去。
外门弟子的住处,那叫一个朴实无华,基本都是些依山而建的小破屋,跟我那“家徒空气”的窝棚半斤八两。谢颐家的住处更是重量级——还没靠近,我就闻到了一股混合着金属锈味、草药焦糊味还有某种不明发酵物体的奇特气味。
走到门口,我差点被她门口堆着的“垃圾山”绊倒。破铜烂铁、用废的符纸、缺胳膊少腿的木头傀儡零件……好家伙,这门口比我脸都干净(我是说没东西)。
“谢颐家!在家吗?我来给你送温暖……不是,送贡献点了!”我扯着嗓子喊道。
屋里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乱响,过了半天,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谢颐家顶着她的鸟窝头探了出来,脸上还沾着黑灰,看见是我,眼睛一亮。
“哟!何师妹!稀客稀客!快请进快请进!”她热情地把我往屋里让。
我一脚踏进去,差点被脚下的东西滑倒,定睛一看,是半截烧焦了的兽骨。再环顾四周……我的老天爷!
如果说她门口是垃圾山,那她屋里简直就是填埋场!各种叫不出名字的零件、瓶瓶罐罐、兽皮矿石堆得到处都是,只有中间勉强清出一条能下脚的路。空气里的味道更是……一言难尽。
“你这……是刚被妖兽洗劫过?”我捏着鼻子,一脸嫌弃。
“嘿嘿,师妹见笑了,”谢颐家毫不在意地抹了把脸,结果把黑灰抹得更匀了,“我这是在搞研究,搞研究!艺术家的工作室嘛,都这样,乱中有序!”
信你个鬼!
我把那两个贡献点拍在她手里:“喏,这个月的保护费,收好。”
“哎呀,师妹你太客气了!”谢颐家接过贡献点,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像那不是两个点,而是两百个,“其实不着急的,咱们谁跟谁啊!”
“亲姐妹明算账。”我面无表情地说,开始不动声色地打量她这“工作室”。“你平时就捣鼓这些玩意儿?又是符箓又是零件的,挺厉害啊。”
“那是!”提到她的“专业”,谢颐家立刻来了精神,开始滔滔不绝,“别看这些东西不起眼,组合起来可有大用处!比如这个顺心梳!注入一丝灵力,自动梳理三千烦恼丝!″只见她将那木梳往自己乱糟糟的鸟窝头上一放,木梳齿竟然真的自己动了起来,虽然动作僵硬,还扯掉了她好几根头发。“就说上次那个大力符吧,虽然出了点小意外,但原理是没错的!还有那个震山鼓……”
来了来了!重点来了!
我立刻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对对对!那个鼓!感觉还是有点用的。那东西是什么原理啊?听起来挺神的。”
谢颐家一听我夸她的“震山鼓”,尾巴差点没翘起来:“嘿嘿,那是当然!那可是运用了上古声波符文的仿制品!通过特定的频率震荡,引动天地间的微弱共鸣,从而达到……”
他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专业术语,我假装听得很认真,心里却在琢磨:仿制品?那真品呢?那个黑衣人用的,难道是真品?
“那……这种鼓,很难做吧?市面上好像没见过?”我小心翼翼地试探。
“那是自然!”谢颐家一脸得意,“这可是我的独门秘技,一般人哪能仿制出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腰间,他脸色大变,梳子从手里滑落——那里空空如也,似乎原本挂着什么东西。
我的心猛地一跳。她摸的位置,正是昨夜那个黑衣人掏出拨浪鼓的地方!
我蹲下身,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她空荡荡的腰间,“需要帮忙吗?”
谢颐家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眼神躲闪:“没……没什么麻烦!”
“是吗?”我挑眉,指了指地上被摔坏的木梳,“你的顺心梳好像不太顺心。”
“……”谢颐家嘴角抽搐,低下头去捡那破烂木梳,动作间,一块小小的、暗黄色的木牌从她破旧的袖口滑落出来,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那木牌只有大拇指大小,上面似乎刻着一个极其古朴、笔画奇特的符号,一闪而过。
谢颐家脸色大变,手忙脚乱地将木牌捡起,飞快地塞回袖子里,抬头紧张地看向我:“你……你看到了?”
“看到什么?”我故作茫然,“看到你捡垃圾吗?”
谢颐家仔细观察我的表情,似乎没发现破绽,这才松了口气,
看她这样子,是不打算多说了。我琢磨着怎么换个角度继续套话的时候,一直安静地趴在我怀里的棉花糖,突然不安分起来。
它从我怀里探出脑袋,鼻子使劲嗅了嗅,然后黑豆眼放光地盯住了墙角一个不起眼的破木箱。那木箱上面堆满了杂物,只露出一个角。
“啾啾!”棉花糖对着那个方向叫了两声,甚至挣扎着想从我怀里跳下去。
“嗯?棉花糖怎么了?”谢颐家也注意到了棉花糖的异样,好奇地看过来。
“不知道,”我按住躁动的棉花糖,心里却咯噔一下。我家这饭桶,对吃的东西有着超乎寻常的直觉,箱子可能……藏着好吃的?
“你那箱子里装了什么?”我随意地指了指墙角。
“哪个箱子?”谢颐家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挠了挠头,“哦,那个啊,就一些……一些我收集的破烂,不值钱的玩意儿。”她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往那边挪了挪,似乎想挡住我的视线。
“是吗?”我笑了笑,“我家棉花糖鼻子灵得很,尤其对好东西。它这么激动,莫不是你藏了什么天材地宝?”
“怎么可能!”谢颐家立刻反驳,声音都高了八度,“我就是个穷鬼,哪有什么天材地宝!它……它肯定是闻到我昨天剩下的烤红薯味了!”
烤红薯?我看着棉花糖那依旧激动、甚至开始亮晶晶流口水的样子,表示严重怀疑。
“啾!啾啾!”棉花糖还在叫,甚至开始用小爪子扒拉我的衣服,示意我过去。
场面一度有点尴尬。
“那个……师妹,”她试图转移话题,“你今天来,不只是为了还贡献点吧?是不是……上次那斧头的事,还生气呢?”
“你说呢?”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正好借坡下驴,“斧头都裂了,我这两天只能接些除草的活儿,贡献点少得可怜。”
“哎呀,这事都怪我!”谢颐家立刻拍着胸脯“师妹放心!包在我身上!我这几天正好研究出新品锋利符,保证贴上之后,钝刀也能削铁如泥!等我做好了,第一个送给你!”
新的符箓?听起来不太靠谱的样子。不过倒是个继续观察她的好机会。
“真的假的?别又是什么过期货。”
“这次绝对靠谱!我拿我的人格担保!”谢颐家信誓旦旦。
“行吧,那我可等着了。”我站起身,准备告辞,“屋里太乱,我先走了。棉花糖,走了!″
我抱着依旧对墙角木箱念念不忘、一步三回头的棉花糖,走出了谢颐家那堪比垃圾场的“工作室”。
走出两步,我缓缓伸出手。我的掌心里,静静地躺着一片……枯黄的树叶?
不,不是树叶。
这是我刚才趁谢颐家慌乱捡木牌的瞬间,用极其微弱的灵力悄无声息地从他袖口“顺”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小片极薄的、泛着陈旧光泽的……的……符纸残片。
这残片的气息,与昨夜我靠近禁地光幕时感受到的那股微弱的空间波动,以及那黑衣人拿出鼓时散逸出的气息……
如出一辙!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
谢颐家,她果然和昨夜之事脱不了干系!那个木牌上的符号是什么?这符纸残片又是什么?
看来,仅仅是观察和旁敲侧击,已经不够了。
我必须想办法,更深入地了解谢颐家,甚至……找到那个拨浪鼓,或者与它相关的东西!
我摸着棉花糖软乎乎的毛,低声问:“饭桶,你老实告诉我,那箱子里到底有啥好东西,让你馋成那样?”
棉花糖舔了舔我的手指,舒服地眯起眼睛,发出满足的“咕噜”声,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欠揍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