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重新在一起了，夏凝许露出毫不意外的表情，只是…


    “出去玩？？！”窗外的鸟被怒吼声惊起，四处逃窜。夏世安把视线从窗外收回，回答：“我现在身体已经好很多了，而且齐昌你知道的…”


    夏凝许了解当初的真相，听到这话更是一口气喘不上来。


    “就是因为是齐昌我才担心啊！”


    “什么？”


    “不…没事。”


    欲言又止让夏世安感到有些奇怪，但他还是从医院的后墙溜了出去，齐昌也在墙外等着了。


    或许是因为刚和好，齐昌忍不住和夏世安见面。而夏世安也通过反复强调“身体好多了”暗示，所以便安排了这一次“出游”。


    这次齐昌包了艘游轮，打算和夏世安在海上玩半天，这也算是最后一次空闲了。齐昌叹了口气，明天他就要慢慢处理齐家的事情了。看着手中的亲子鉴定，他的神色暗了下去。


    让这对杀死他父母的人付出代价。


    而游轮…他和夏世安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游轮上，那是权贵们的晚会。出来透气的齐昌看到了先一步出来看风景的夏世安，因为那句“一个人吗？”搭进了自己的一辈子。


    虽然夏世安忘了自己造成的伤害，但冷静下来后，齐昌还是希望他能够想起一切——毕竟遗忘和原谅是不一样的。他还是希望夏世安自己决定。


    幸运的是，夏世安的确想起了什么。他指着游轮的一角，兴奋地说：“阿阳！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游轮吧！这还有我小时候作的标记呢！”


    听到这话，齐昌一愣。第一次见到夏世安是，他也说了这句话，只是自己从来没有去看过。于是他定睛一看，上面画着一个小人，眼角的痣和夏世安的一样，旁边还有个简笔画太阳。


    齐昌转头看向夏世安，问：“这是…你叫我阿阳的原因？”


    “不，”夏世安否认了，“我们小时候见过啊。”


    “那时也是这艘渡轮，我爸牵着我的手，让我与你交好。当时我很不满……”


    明明不比自己大多少，凭什么要去讨好他！小时候的夏世安气鼓鼓地想。就算这个哥哥又帅懂得又多还会照顾我……不行我不能被他迷惑了！


    于是他不再张嘴，一旁的齐昌停下了剥开心果的动作，拿过毛巾擦干净手，问：“怎么了，不吃了？”


    可夏世安却背过身去，不正脸看他。这让齐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人这么小，脾气还挺大，就是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他了。


    四周环顾，他拿起几块积木，强行把夏世安转过来，讲了个故事。


    听起来像希腊神话，但自己从未听过这个神明。夏世安再也忍不住了，好奇地问：“Qic是什么时期的神啊？”


    齐昌笑了，弯下腰回答：“是我哦。”


    夏世安被惊在了原地，喃喃道：“太阳神……”


    此时恰好双方父母谈辩结束，喊走了齐昌，独留夏世安呆愣。


    “阿阳…”说出口后，他怕自己的记忆会被所谓“神”消除，赶忙在墙上画下了“Shiane和阿阳”。


    ＊


    齐昌完全不记得这回事了，甚至没有关于这地方其他的回忆。他一直因为是自己对夏世安一见钟情，没想到早在那之前，他们就已经见过了。


    看着面前人狡黠的笑，齐昌心跳漏了一拍。他想：真是要一辈子栽在这个人身上了。


    中午的海风不算小，咸湿的感觉被香甜的奶油冰淇淋中和。两个人站在甲板上，年岁已老的木板“吱呀”作响，掉漆的地方踩起来格外空洞。


    夏世安好奇地问：“小时候我就觉得这地方或许有个密道，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他四周敲敲听听，依旧一无所获。听到这动静，齐昌也慢慢走了过来。


    这时正好一股携着浪的风袭来，齐昌一个没站稳，握住了画旁的扶手。一阵机关声响起，夏世安的声音被隔绝在密室外。


    “齐昌！”夏世安扑了过去，但却没有抓住哪怕衣服一角。对于分离的焦虑令他浑身发抖，病情也有了恶化的趋势。可他已经没有力气从桌上拿药，倒在了密室口。


    出乎意料，齐昌一进入密室就有几盏灯亮起。烛灯随走路的动静晃荡，将人影衬得格外可怕。


    回头看了一眼关闭的入口，他还是决定一探究竟。


    拿起一旁的烛台，向壁灯借了个火，齐昌朝黑暗中走去了。


    好几间房间都上了锁，齐昌也不想“暴力破锁”。而没上锁的房间都布置得格外温馨，只是角落都有没来得及清理的血迹。


    直到最后一间屋。


    这件屋子格外大，皮鞋与地板的碰撞发出的声音激起阵阵回声。


    齐昌刚进屋就闻到了极浓烈的血腥味，让他不住皱起眉。墙上的刑具都生了锈，似乎很久没有清洗了。终于走完这段煎熬的路，齐昌看见了最陌生却又最熟悉的人。


    他的父母十指相扣，依偎在一起，可相握的那只手却又都晰晰可见白骨。忽地，风吹过，一本日记吸引了齐昌的注意。


    2000.07.31 或许是晴


    今天那帮子人把我和婉婷绑到了这个鬼地方。哼，真当我齐绍雄这么久白混的。


    2000.12.17


    他们不只是折磨我们，是真的不想让我们活！再没有棉衣婉婷就要冻死了！


    2001.3.09


    我把烛台打翻烧了整个囚房。虽然被打了3个月，但婉婷也算活了下来。


    ……


    2017.5.21


    没想到我们能活这么久…算算，今天是齐昌的18岁生日了。那么早离开他真是抱歉啊…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2023.09.11


    六年了，我遛到了甲板上。好像吓到了夏家那小孩。他似乎在画些什么……太阳？不记得了，给我和婉婷点活干也好，起码不被束缚太多。


    2023.09.14


    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们不供饭了。因为之前的私刑我身体倒不如婉婷了，她强行把她的肉喂给我，我不吃就上吊威胁我。我只能一边哭一边吃了。齐绍雄，你也太他妈窝囊了，那可是你老婆啊。


    日记到这就算没有了，内容断断续续无法识别。齐昌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是齐家？可…为什么？


    他走到父母的尸体旁磕了三个头，准备私下找人安葬他们，可身后却传来了布料摩擦的声音。


    吴婉婷紧握着丈夫的手，用气音对齐昌说：“不要……”


    只是说两个字，她就没有力气发声了。后面的唇语齐昌没有看懂，只是恨意的泪水已经充斥了他整个眼眶。


    不要放过他们，一定要夏家付出代价。


    出去后，他看见了昏迷的夏世安，再三犹豫，还是抱起了。


    就这一次，齐昌心想，这是最后一次心软了。


    事实证明不止。夏家破产后，他亲手将所有参与的、有关的人送了进去。可自己却不受控制地一次又一次约夏世安出来玩。


    只是夏凝许少见了许多，夏世安也很少同意了。


    夏天到了，蝉鸣鸟叫热闹极了。两人又来到了那个充满爱与恨的包间。这次不会有意外了，所有地方都被齐昌检查过。


    吃到一半，电话响了齐昌选择了挂断。可一而再再而三让他不耐烦了，安抚地握了握夏世安的手，去阳台了。


    “齐昌…你注意点我哥。”


    “他怎么了？”


    “夏家破产后医药费就不太够了，我打工赚钱也不能回到以前的医疗资源。”


    齐昌觉得有些好笑。以这两个纨绔子弟的奢侈程度，把充游戏的钱省一半都够了。于是他敷衍道：“知道了。”


    只是他许久不上线的账号邮箱中，多出了两则卖号通知。


    不过也没事，没钱了他会给，不过不允许像之前那样浪费。


    回到房间，夏世安正紧张地扣着手。齐昌走过去，握住了那只不安分的爪子。


    “怎么啦？”


    “齐昌…你别走。”


    “好，我不会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