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唢呐
作品:《不争宠的皇后突然无敌了》 储秀宫的琴室里,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一地碎金。
今天是第三次琴,秀女们三三两两地入座。
琴室正中的紫檀木琴案前,琴师许先生正在调试琴弦。
他约莫四十出头,面容清癯,一袭靛青色长衫衬得气质愈发温润如玉。
“诸位姑娘,今日我们继续研习‘抹’与‘挑’的指法要诀。”许先生声音不疾不徐,指尖轻抚琴弦,发出一声清越的泛音。
“抹时需用指甲与指腹交界处触弦,力道要轻如鸿毛掠过水面……”
秦玉瑶端坐在右侧第三张琴案前,葱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琴弦,眼神不时瞟向角落里的楚昭宁。
她今早刚从一个小宫女那里听说,这位宁国公府的千金琴艺惊人。
楚昭宁弹的曲五音不全,弹奏起来如同鬼哭狼嚎。
想到这里,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若是能让这高高在上的国公府姑娘当众出丑……”秦玉瑶心中暗想,手指攥紧了衣袖。
但随即,孙嬷嬷的警告在耳边响起,她咬了咬下唇,不甘心地松开了手。
楚昭宁懒洋洋地靠在最角落的座位上,手里把玩着一个精巧的四喜人。
四个木块在她指尖翻飞,不断变换出各种形态,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她的眼角余光瞥见斜对面的林欣悦正频频看向自己。
“装模作样。”林欣悦用团扇半掩着唇,对身旁的沈知微低语。
沈知微抿唇轻笑:“你说会不会是因为那位琴艺惊人,所以先生只讲技法不让我们上手练习?”
她说话时眼角余光瞥向楚昭宁,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附近的秀女听见。
秦玉瑶闻言立刻竖起耳朵,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今日怕是有人要找麻烦啦。楚昭宁手指灵活地转动着四喜人,嘴角挂着一丝慵懒的笑意。
“今日的课就到这里。”许先生合上琴谱,明显松了口气,“下节课我们再……”
“先生且慢。”林欣悦突然起身,裙裾轻晃,“学生有一事不解。”
许先生眉头微蹙:“林姑娘请讲。”
林欣悦眼角瞟向楚昭宁,声音提高了几分:“我们已上了三节琴课,却从未碰过琴。光听不练,如何能进步?”
琴室里顿时一片寂静。
几位正在收拾琴谱的秀女停下动作,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欣悦身上。
她意有所指地补充,“总不能因为某些人的琴艺惊人,就耽误大家学习吧?”
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一部分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转向楚昭宁,而绝大部分外地来的秀女则茫然地看看林欣悦,又看看赵先生,不明白话中所指。
而当事人却恍若未闻,正专心致志地玩着四喜人。
那木块在她手中“咔嗒”一声,变成了一个精巧的鸟笼形状。
又没有点名道姓,谁会那么蠢的主动对号入座。
“谁的琴艺这么惊人啊?”秦玉瑶故作天真地问,眼中却闪着狡黠的光。
赵先生的手微微发抖,脸色发白。
他张了张嘴,却不敢出言阻止。
这些秀女背后都是朝中重臣,哪个都不是他能得罪的。
角落里,苏婉清优雅地摇着团扇,唇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先生,我也想练练。”沈知微突然开口,纤细的手指轻抚琴弦。
几个外地来的秀女也跟着附和:“是啊先生,让我们试试吧。”
许先生长叹一口气,认命般道:“那…那就请自愿者先来试奏一曲吧。”
林欣悦得意地扬起下巴,第一个走到琴前坐下。
她纤细的手指轻抚琴弦,姿态优雅至极,显然是经过名师指点。
“那我就献丑了。”她说着,弹奏起一曲《高山流水》。
琴音淙淙,如清泉击石,确实技艺不凡。
林欣悦一边弹奏,一边用挑衅的眼神看向楚昭宁。
然而楚昭宁似乎完全沉浸在四喜人的世界里,时不时还低声轻笑,根本没在听琴。
一曲终了,众人纷纷鼓掌。
她得意地环视众人,最后目光落在楚昭宁身上,挑衅地扬了扬眉。
楚昭宁正用四喜人拼出一只小狗形状,见状冲她竖起大拇指。
林欣悦一愣,随即气得脸颊发红,这楚昭宁竟敢嘲笑她。
接下来,十几位秀女轮流上前演奏。
有人技艺生疏,指法僵硬;有人则流畅自然,颇有韵味。
秦玉瑶弹了一曲《梅花三弄》,虽不及林欣悦精湛,但也算中规中矩。
正当许先生以为危机已经过去时,秦玉瑶突然开口:“楚五姑娘的琴艺不是很好吗?怎么不上来让我们学习学习?”
琴室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目光齐刷刷投向楚昭宁。
楚昭宁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四喜人,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脸上依然挂着那副懒散的笑容。
“既然大家这么期待……”她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金灿灿的物件。
众人定睛一看,竟是一支黄铜唢呐。
“这…这是…”许先生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眼睛瞪得溜圆。
储秀宫教习二十余年,他从未见过如此离经叛道的场景。
“我想弹琴多没意思啊。”楚昭宁笑眯眯地说道,“不如给大家来点新鲜的。”
她将唢呐放到唇边,深吸一口气。
林欣悦、苏婉清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们虽然听说过楚昭宁琴艺惊人,但万万没想到她会拿出唢呐来。
这可是红白喜事才用的乐器,闺阁千金哪有人会这个?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阵刺耳嘹亮的声音已经响彻琴室。
那唢呐声一起,活像三百只老鹅同时被踩了脖子,“嘎——呃啊——”地吊着半口气死活咽不下去。
吹到高音处,仿佛有人拿铁铲刮锅底,每一声都精准戳中天灵盖。
转到低音时,又像醉汉抱着破痰桶猛咳,还自带混响效果。
一首《抬花轿》,但经由楚昭宁的演绎,完全变成了一锅东北乱炖。
“啊!”一位秀女忍不住捂住耳朵,表情痛苦。
琴室里顿时乱作一团。
有人死死捂住耳朵,有人面色发青,有人甚至眼角含泪。
许先生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仿佛灵魂出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