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我的嫁妆,我做主

作品:《不争宠的皇后突然无敌了

    萱瑞堂


    崔令仪缓缓睁开眼,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从深水中慢慢浮起,耳边隐约传来窗外丫鬟们压低声音的交谈。


    退热后,她还是昏昏沉沉地躺了五天。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关节处传来隐隐的酸痛,却比前几日那种浑身无力的感觉好了许多。


    这五日里,她像被困在一场醒不来的噩梦中。


    有时梦见自己站在悬崖边,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有时又梦见十五岁的楚昭宁穿着嫁衣,却泪流满面地被人推进花轿。


    最可怕的是昨日做的那个梦,她看见昭宁独自站在雨中,身后国公府的大门缓缓关闭,而自己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警告女儿。


    “夫人?”文嬷嬷的声音将她从梦魇中拉回现实,“该喝药了。”


    崔令仪转头看向文嬷嬷那张写满担忧的脸。


    文嬷嬷眼下浓重的青黑色,想必这几日都没好好休息。


    “什么时辰了?”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出原音,喉咙像是被火灼烧过一般。


    “卯时三刻。”文嬷嬷小心地扶她坐起来,在她背后垫了两个软枕,“姑娘刚来过,见您还睡着,就去老夫人那里请安了。”


    崔令仪点点头,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微笑。


    想到女儿,她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她接过药碗,褐色的药汁在碗中晃动,映出她憔悴的倒影。


    崔令仪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一饮而尽。


    苦味在舌尖炸开,却让她感到一丝安心,至少还能尝出味道,说明身体确实在好转。


    “国公爷呢?”崔令仪问道,声音比方才清亮了一些


    “一早就去上朝了。”文嬷嬷接过空碗,又递来一杯温水,“临走前特意来看过您,见您睡得安稳,就没让老奴叫醒。”


    崔令仪抿了口水,感觉喉咙的灼热感缓解了些。


    知道宁国公这几日必定也没少为她操心,让她心头泛起一阵暖意,却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我病了这几日,府里可有什么动静?”


    文嬷嬷边整理被角,边安抚道:“夫人放心,世子夫人把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您现在最要紧的是好好养病。”


    崔令仪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操心了大半辈子,忽然什么都不管,还是有点不适应。


    “扶我起来吧。”她突然说,“躺了这些天,骨头都软了。”


    文嬷嬷担忧地看着她:“夫人,太医说您还得静养……”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崔令仪已经掀开了被子,动作因为虚弱而略显迟缓,“再躺下去,没病也要躺出病来。”


    文嬷嬷知道劝不动,只好叹了口气,唤来兰仪和竹韵一起伺候。


    两个大丫鬟轻手轻脚地进来,看到夫人已经坐起身,都露出惊喜的表情。


    “夫人气色好多了。”兰仪手脚麻利地端来温水盆。


    竹韵则稳重许多,只是抿嘴笑着,细心地为崔令仪披上外衣。


    “夫人想在哪里用早膳?”竹韵轻声问。


    “就在外间吧。”崔令仪扶着文嬷嬷的手慢慢起身,双腿还有些发软,但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表现出来,“把窗户打开些,透透气。”


    早膳很简单,一碗山药粥,几样清淡小菜。


    崔令仪只吃了半碗就放下了筷子。


    她望向窗外,看见几个小丫鬟正在洒扫院子。


    其中两个年纪小的不知说了什么悄悄话,突然笑作一团,又赶紧捂住嘴,紧张地往萱瑞堂方向张望。


    这一幕让崔令仪不禁莞尔。


    她想起自己刚嫁过来时,也是这般天真烂漫的年纪。


    “文嬷嬷。”她突然开口,“去把东厢房那个红木匣子取来,再把近十年的账册都找出来。”


    “夫人。”文嬷嬷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她:“您这还病着呢。”


    “我心中有数。”崔令仪摆摆手,“趁着现在精神好些,有些事得尽早安排。”


    文嬷嬷见她神色坚决,知道劝不动,只得叹了口气去取东西。


    崔令仪靠在榻上,目光扫过屋内熟悉的陈设。


    这萱瑞堂她住了三十余年,每一件家具、每一幅字画都是她亲手挑选。


    窗边的青瓷瓶里插着几枝新摘的芙蓉花,想必是昭宁安排的。


    文嬷嬷很快回来了,抱着一个雕花木匣,身后跟着两个粗使婆子抬着一箱账册。


    “您悠着点看,别累着。”文嬷嬷忧心忡忡地说。


    崔令仪笑笑,打开匣子。


    里面整齐地放着一叠地契、房契和银票,最上面是一张略显陈旧的单子。


    那是她当年的嫁妆清单。


    文嬷嬷凑近看了看,惊讶地发现单子上的条目已经写满了三页纸,从田庄铺面到头面首饰,应有尽有。


    “我嫁入楚家时,带了八个田庄、十二间铺子,还有三万两压箱银。”崔令仪点点那些泛黄的纸张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


    “这些年陆陆续续添置了不少,你把兰仪和竹韵叫上,一起帮我理一理。”


    文嬷嬷唤来兰仪和竹韵,三人搬来绣墩和一个小案几,开始一样样核对。


    “东街的两间绸缎庄如今价值翻了三倍,去年收成最好的那个田庄。”文嬷嬷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她抬头看向崔令仪,“夫人,您这是要?”


    崔令仪的目光落在窗外,看着嬉笑打闹的丫鬟们。


    “嬷嬷,我这次病了一场,才明白人生无常。”她轻声道。


    “昭宁才及笄,伯湛他们三个虽已成家,但有些事,我得趁我还清醒时安排妥当。”


    文嬷嬷眼眶一红:“夫人别这么说,您这不好好的……”


    兰仪和竹韵也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人都是要走这一遭的。”崔令仪平静地说道。


    她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几个数字:“我打算把嫁妆分一分。昭宁得大头,伯湛几个各分一些,我自己留两个田庄和两间铺子做体己。”


    文嬷嬷倒吸一口气:“这……要不要跟国公爷商量?”


    崔令仪摇头:“我的嫁妆,我自己做主。”


    文嬷嬷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兰仪和竹韵互对视了一眼,各自低下头继续忙碌。


    崔令仪继续翻看这一张单独的清单,那是她给楚昭宁准备的嫁妆。


    上面详细记录着从楚昭宁出生起,她每年为女儿添置的嫁妆。


    五岁时买下的第一个田庄,十岁时置办的珠宝头面,及笄前刚完工的紫檀木家具……


    每一笔记录都承载着一个母亲对女儿的爱与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