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个明天

作品:《明天绝对要离婚

    本来今天的核心任务是去办离婚手续,结果手续没办成,莫名其妙开支线让蒋苟鹏赚到一套西装穿。


    天上掉馅饼,看蒋狗的表情,简直是要爽翻了。


    明明车子后座及后备箱空得能装下一头牛,他偏要把包装袋放在腿上,双手环抱,盯着袋里的东西目不转睛地看。


    一张脸,眉毛是弯的,眼睛是弯的,嘴角也是弯的。知道的,晓得他是有了套西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中了金额巨大的彩票。


    我趁着观察右后视镜的时候斜瞥了眼蒋苟鹏,实在忍不住要打趣他:“你就这么喜欢这西装?爱不释手?”


    每句话的尾音都在上扬,裹挟着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


    蒋苟鹏这个向来只关注他自己的粗枝大叶狗就更没察觉了,一个“不是”直接把我干蒙,在红灯前猛地踩住刹车。


    车子失去前进动力,在惯性作用下往前一耸,人也跟着,然后再被弹回来,导致我的后脑勺重重地撞在了座椅头枕上。


    不舒服,身和心都不舒服。


    这种时候,万恶之源蒋苟鹏就该安静如死物。但他显然没有这个眼力见,在一边聒噪地充当起驾校教练。


    逆耳的指导就算了,连语气都要照着教练的样复制过来:“你踩刹车就不能轻点儿踩啊,还想再来次事故是不?”


    那嘴巴两张皮在我眼皮底下叭叭叭的,我简直想把它割下来下酒喝!刚好蒋苟鹏的唇丰厚,肉嘟嘟的,吃起来很软糯。


    “喂小漾,时漾?你在听我讲话没有?”


    烦死了,爹味那么重的话谁想听。故意不回话,还偏要来叫我!行,想要回应是吧,如你所愿!


    我侧过脸狠狠瞪住蒋苟鹏:“我就说了让你来开,是你非说我可以的!”


    原本我的计划是要放开了嗓门用狮吼功震慑蒋苟鹏,但话一出口戳中了自己心里的委屈,吼着吼着不知道从哪一个字开始转了音,就变成了控诉。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吼的气势已经大打折扣。


    我有些没底气地再度看向蒋苟鹏,他一脸呆怔的也正看着我。


    “……”看来看去,相顾无言。


    虽然我表面上没有波澜,心中却是颇得意,确信自己这窝囊吼也是有效的,已经成功让蒋苟鹏老实。


    只是,我晃眼功夫,蒋苟鹏怎么勾起嘴角笑起来了?


    脑子缺根筋?被吼了还笑,笑毛线?


    不过,我得感恩微笑。微笑就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在看到蒋苟鹏的笑后,我那直逼红线的怒气值一阶一阶降下来,和交通信号灯一起转为了绿色。


    车轮重新转动,驶上了江面上的大桥。这座城市最中心地带的江景从来就不缺观光者,连我们这种过路式的都忍不住向其投去目光。各色霓虹交替璀璨映在平静的水面上,就像流动的调色盘。


    “真可爱。”


    听到蒋苟鹏的声音,我的职业病瞬间上来,一本正经插话:“形容词都用不对,应该是真漂亮。”


    蒋苟鹏低笑,重复我的指正:“嗯。真漂亮。”


    我打灯换了个车道,以便更靠近江边。降下车窗,雨后潮湿的空气和江风扑面而来。风里不知道卷入何处的气味,清新又芬芳。


    桥上的距离不算长,三两分钟通过。直行五百米后,导航提醒在前方红绿灯处右转,随后熟悉的小区建筑就在前方可见了。


    就在这时,我又想起蒋苟鹏说并不喜欢这套西装的事。心里始终有这个疙瘩,兀自消化许久,也只是将其磨得更加的坚韧,因此我决定摊到台面上来说。


    “蒋苟鹏,你不喜欢这西装干嘛还要同意买,白瞎我的钱。”


    “我没有说不喜欢啊。”蒋苟鹏眨眨眼,端出无辜的架势。


    果然是这狗一贯的作风,自己说过的话转头就忘。搞得倒像是我在冤枉他似的。


    面对这种装疯卖傻之货,我冷嗤一声,一点不嫌麻烦地帮他回忆。


    ……听罢,蒋苟鹏恍然大悟般拖着长音“噢”,开始了在我听来百分制里他得两百的牵强解释:“我说‘不是’是在反对你所描述的程度,但你不能非黑即白就说我不喜欢了呀!”


    瞧瞧,真会给人扣帽子!我没讨回公道不说,成非黑即白了。


    “我当时根本都不是在看衣服。”此狗反咬一口不够,还有话说,“我是在看小票上的数字。导购报价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个数字真是尊贵。”


    “废话,我大半个月工资,能不尊贵!”我忍不住嘲讽。


    此时我还没意识到蒋苟鹏装数学家的瘾又犯了,直到他问我:“质数你知道吧?”


    “这个数是人类发现的第520个质数。”


    我专心开车,耳边风声呼呼。蒋苟鹏的话便也如这耳旁的风一样,吹过来就散了。


    我的没空搭理,在蒋苟鹏那里变成无知。他很震惊地叫起来:“质数,小学的知识点呀,你都不知道了?”


    “来,我给你回忆一下。质数就是大于一的数当中,除了一,因数只有它自身的数。”


    “时漾,认真听。不要以为你教语文,数学就可以放弃了。万一哪天学生来问你一道数学题呢,万一以后要你辅导孩子数学功课呢……”


    车子标标正正停进了车位,我解开安全带,终于忍无可忍,从身后抽了靠枕朝蒋苟鹏砸去,边砸边骂:“蒋苟鹏,你也是个质数!脑子一根筋,任何人都装不进你心里,只有你自己!”


    我觉得我骂得还挺难听的,蒋苟鹏怎么着要反驳一下吧。


    结果他两眼放光,无比惊喜地叫道:“小漾,你是天才吧!语文和数学融合得真好!”


    我已经看不懂蒋苟鹏是在嘲讽我还是真这么抽象了,啪的一声关上车门,口里默念:“莫生气。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


    蒋苟鹏提着他宝贝的第520个质数从车上下来,屁溜溜跟到我后面。


    我转身对着车子按了下车钥匙上的上锁键,再瞪他一眼,继续背诵:“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就这么默诵完两遍,到了家。


    我警告蒋苟鹏:“我去洗澡了。你不准坐沙发,更不坐床上去!”


    蒋苟鹏双手提着他那个破袋子,小心翼翼又可怜巴巴地询问我:“你意思让我罚站?”


    这觉悟高得我差点儿就没绷住笑出声,咬了咬唇,守住严肃的表情:“嗯。你最好面壁站。”


    蒋苟鹏继续惨兮兮:“好。”


    等我洗完,推开浴室门,好家伙,这狗真会折腾,把一整套西装穿身上了。他还伸出一只手撑在墙壁上摆pose,问我:“小漾,我的面壁是不是可以结束了?”


    我轻抬下颚,默许。


    蒋苟鹏不挪步,手仍旧撑在墙面上,侧过头展现他锋利的下颚线,神叨叨地又问:“我这样是不是很帅?”


    我愣怔少顷,翻了个白眼:“……”


    蒋苟鹏自认为读懂了我的心声:“好,我知道了。就是很帅!”


    哎算了,我承认,推开浴室门那一刻,我的心脏确实像漏了半拍。但我不会让蒋苟鹏知道,本来他就已经够自恋的了。


    我推了一把蒋苟鹏,面无表情,说话也无情:“半夜发什么骚?”


    蒋苟鹏下身很稳,坚定在原地。他换了只手撑墙,嬉笑道:“半夜不正适合发骚吗!”


    “……”我垂下眼皮,无语。


    头发丝刚洗过,受重力作用争先恐后往下滴水,把我的两个肩头都沁湿,也把我的耐心浸没。


    “大爷,骚完没?能不能睁眼看看,我头发在滴水!!!”


    我甩了下头发,把水溅到蒋苟鹏脸上。


    他立马接话:“吹头是吧!编号115马上为您服务。”


    蒋苟鹏今天精力旺盛得有些异常,这么晚了还有兴致胡闹。他笑眯眯地把我安排到梳妆镜前坐下,又笑眯眯地去储物柜里拿出吹风机。洗发店小生当得很是熟练。


    别说,穿得西装革履、人模人样地给我吹头还挺爽,像在享受什么高端服务一样。就是蒋苟鹏没洗澡便换上这套衣服,让我有些介意。


    我皱起眉,从面前的镜子里打量蒋苟鹏。身高187.3的他,镜子里根本就露不到脸。只能看西服,瞧见西服上还没拆掉的吊牌,上面的标价让我一下子便想起了蒋大数学家带我回顾的质数。


    幸好这次是520,不是250了。还和浪漫有点沾边。


    我自己把自己哄好了,提问蒋苟鹏:“蒋狗,人类发现的第250个质数是哪个数?”


    蒋苟鹏略加思考,很确定地告诉我:“是1583。”


    我懊悔,转头看着蒋苟鹏的脸:“该给你买这个价位的就行了。你不配穿高档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