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了，傅斯年恨过她。


    但现在明毓身边一无所有，往后也都是她一个人，说起来也挺可怜的。


    傅斯年假装慈悲地叹了口气，平静地劝她：“签了吧，小毓，离婚对你我都好。”


    明毓的眼泪失控掉落，他宁可他像刚才那样态度恶劣，而不是现在这样对她没有任何情绪。


    尚敬把笔塞到她手里，明毓麻木机械地握着笔，在催促的目光下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明小姐，离婚有一个月的冷静期，一个月后，还烦请您去民政局和傅总办一下离婚证。”


    明毓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讷讷应声，“好……”


    当晚，傅斯年就跟尚敬走了，去了哪里明毓没敢问，但她知道傅斯年不会再回来了。


    一连好几天，明毓的生活陷入了对未来的恐慌当中。


    没有傅斯年，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生活。


    有时她听到外面传来车子声，会以为是傅斯年回来了，但从窗户望出去，只是经过的车辆而已。


    没有人关心她，没有人关注她，甚至也没有人会记得她。


    她大概会在这个房子里，慢慢孤独地老去，死去吧。


    如果这就是老天给她的惩罚，那她现在死了，是不是大家都能满意了？


    她挪着身下的轮椅，从衣柜里翻出来一套最喜欢的裙子，吃力地换好后又拿出一瓶安眠药。


    这是她之前治疗抑郁症时服用的药物，还剩大半瓶。


    她支走了家里所有的佣人，独自撑着轮椅扶手慢慢爬上床。


    正准备服用安眠药的时候，手机响了，挂断一次又继续响，来回三次，明毓不得不接通。


    “姐！你怎么才接电话啊！家里出事了！”


    是明卓打来的，明卓是她父母在世的时候收留的义子，和明家没有血缘关系。


    目前他还在上大学，放假的时候他会住在明家老宅，和明毓的奶奶一起生活。


    “出什么事了？”


    “奶奶脑溢血，刚被救护车送到医院！医院说必须得有监护人签字才能动手术！”


    明毓父母都去世了，赡养奶奶的任务自然也就落在明毓这个孙女身上。


    “好！”明毓一时手忙脚乱，“我，我现在就过去！“


    她急忙地去够床边的轮椅，但一个没注意整个人掉下了床。


    “啊！”


    那头的明卓听得心灼，“姐？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


    明毓赶到医院的时候，裙子上都是血，下巴也磕破一块皮，不过这种情况也比她当初刚残废的时候要好多了。


    签完手术同意书，手术便开始了。


    明毓这才想起来问明卓：“奶奶一向身体健康，怎么会突然脑溢血？”


    “没，没什么。”


    明卓的表情明显有所隐瞒。


    “明卓，别瞒我，现在奶奶也倒下了，明家全靠你和我撑着了。”


    明卓做了一番心理斗争，紧接着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出了一个名字。


    “是傅斯年！是他害奶奶出事的！”


    明毓心脏颤了一下，难道傅斯年跟奶奶说了离婚的事？


    “今天奶奶想去看看公司的情况，结果发现明氏所有的高层都被傅斯年撬走了，而且核心技术人员也全部跳槽到了傅氏，所有项目的资金链也早就断裂……奶奶说，明家要是不补上这个窟窿，姐作为公司法人代表就要被送进监狱。”


    明毓怔然，“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拿出手机，毅然决然打给傅斯年，但每次都是无法接通。


    果然，离婚不是他一时的冲动，是傅斯年早就打算好的。


    他恨她，讨厌她，都已经到了巴不得她家破人亡的程度了吗。


    最后一次打给傅斯年的时候，电话接通了，是个女声。


    “喂？”


    明毓以为自己打错了，但确认了一下，的确是傅斯年的号码。


    这三年，傅斯年身边几乎没有什么女性朋友，连他的助理和关系好点的员工也全是男性。


    明毓根本想不到有天会从傅斯年的手机里听到别的女人的声音。


    而且究竟什么人，能拿到傅斯年的手机并接通呢？


    “喂？傅太太？”


    对方叫她傅太太，想来是知道她身份的。


    明毓连忙说：“傅斯年在哪？我有急事找他！”


    “斯年正在休息，有什么事还是等他醒了再说吧。”


    “不！”明毓焦急地抓着手机，“傅斯年！傅斯年！”


    那头把电话挂断了。


    “姐，你跟傅斯年到底怎么了？”明卓也看出来不对劲了。


    明毓一时急火攻心，头晕眼花，“等，等奶奶醒来以后再说吧。”


    ……


    铂悦酒店，总统套房。


    傅斯年刚从国外出差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一回国就进卧室睡下了。


    明家老太太今天去了公司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尚敬这边，紧接着脑溢血，危在旦夕的消息尚敬也知道了。


    他急匆匆地去找傅斯年，刚准备敲门，有人拦住了他。


    “尚助理，我哥还在休息，有什么事吗？”


    面前的女人拄着拐杖，和明毓差不多的年纪，早年学舞蹈，因为教学的机构不规范，导致她的右腿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


    尚敬也不太清楚曲优和傅斯年的关系，只知道他们小时候就认识，后来断了联系。


    直到三年前，傅斯年无意在大街上看到瘸腿的曲优，两人这才相认。


    相认后，傅斯年恨不得把曲优以前受的苦都补偿回来，知道曲优喜欢跳舞，一直都在联系医生，想把曲优的腿治好。


    “曲小姐，明家老太太突发脑溢血，现在正在做手术，生死大事，我得跟傅总汇报。”


    “既然是生死的事，那我哥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对吧？”


    尚敬不解地看着她，曲优脸上单纯，乍一听她的话也没什么不对。


    “可老太太是去了明氏以后才出事的，这件事很可能跟傅总有关系。”


    “尚助理，我哥都已经要跟明家离婚了，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可是——”


    曲优打断他：“等明家老太太真的出事了再让我哥过去也不迟，不是吗？”


    尚敬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傅斯年要是真的关心明家，这三年就不会把明氏掏得只剩个空壳了，反倒是曲优在傅斯年心里的分量更重一些。


    “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