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枇杷树

作品:《庭有枇杷树

    兜兜转转间四季轮换,一晃便是腊月。


    今年她并无归家打算,准备要换个其他的地过年。天气阴冷,往日不见踪迹的狐狸毛披肩重新派上用途,沈华年找了个相对暖和的日子在外滩的咖啡厅约见赵书仪。


    咖啡馆比寻常地方要稍暖些,她透过雾气氤氲的玻璃窗望向外面,发呆沉思着。


    “抱歉啊,刚下过雪路上滑,又刚巧碰上堵车,这才来晚了。”赵书仪脚踏长靴,裹着驼色呢料大衣走进来。


    沈华年被这突兀的声音唤回神,温婉一笑:“不碍事的,我也刚到不久。你想喝什么,我一起点了,”


    赵书仪将风衣搭在椅背上,扯了干净的手帕处理自己发丝上的积雪,听沈华年这样问,摆摆手随意地道:“帮我点一杯和你一样的就行。这次把我叫出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沈华年后才开口:“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过完年便不打算待在学校了,想提前办好离校申请。”


    “门口守着的是你的人,真没事,你会如此兴师动众?”赵书仪擦着头发,给沈华年递了个眼色,淡淡地道。


    今天这局若不成功,前面所有的铺垫都将毁于一旦。


    沈华年故意叹了口气,说出实情:“我前几天差点被捕,张沅拼命才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来……我在上海待不到结业了,必须按上级指示马上撤离。走之前需要销毁在这念过书的证明。”


    一九二〇年二月,沈华年刚来上海不久便瞒着所有人进了救国会,原本一直相安无事,每次任务结束便能及时撤离,可上次还未等任务结束,她便敌特揪了出来。


    离奇之处便在于这事发生的时间和前世不同,她尽管记得每个时间节点,可对这突发事件也束手无策。


    看样子,她之前擅自做主修改因果已开始反噬于她,再这样,她便真要魄散魂飞了。


    “你是想…抹了你在上海存在过的痕迹,防止让更多人发现?”赵书仪处理干净发丝上的雪水,将问题重复一遍。


    “那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还未等沈华年回答,又一个问题被抛出来。


    被服务生端进来的咖啡还冒着热气,赵书仪端起咖啡杯,无聊地转着被放在一旁和杯子配套的咖啡碟。


    所有的对话都被旁的一桌人听得一清二楚,这正是沈华年想要的。


    后面的不必多讲,只让他们听去一半便好。


    沈华年没开口,拿了自己的手帕蘸上清水,在帕子上写了武昌两字。


    今年过年,要暂时去武昌一趟。她母亲生日时沈华兴便同她说过,十月之后会一直在武昌,如有需要,可随时去武昌找他。


    “行。学校那边交给我,等你要去那天,我送送你。”赵书仪端起咖啡一饮而尽,随即站起身来收起搭在椅背上的衣服。


    “我先送你回去,然后今晚联系人帮你买好去武昌的票。事不宜迟,你尽快去武昌同你哥哥汇合,也安全些。”还未等沈华年回复,她便紧接着道。


    “好,麻烦了。等我安全回上海,就请你喝酒。”沈华年也站起身来,提上包跟在赵书仪身后。


    听见这话的赵书仪笑着回头:“好啊。到时候不把你喝趴下我赵字倒过来写。”


    雪不大,此刻已经停了。赵书仪将沈华年送到家门前,在人翻包找钥匙时出声提醒:“一会儿注意安全,我会准时跟上你的。”


    沈华年点头,跟赵书仪道了别。


    经年累月的铁门被风雪侵蚀到锈迹斑驳,沈华年刚打开这门,便觉着不对劲。


    楼梯间的灯泡又坏了,整栋楼的。


    她没出声,察觉不对劲后转头便想往外跑,厚重的门却在此刻砰的一声被合上,随即有人从后捂住她。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她还依稀听见耳边有人说话。


    “长得还挺标志,带走吧,该回去交差了。”


    这声音……鱼咬钩了。


    放下心来后,沈华年便觉眼皮一沉,昏了过去。


    回家后赵书仪掐表看着时间,子夜准时出发,带人走抄近道前往目的地。这个时间点,付书同估计已经出发了。


    恢复意识时,四周已泛起鱼肚白,沈华年睁眼才发现身上的白旗袍也不知何时沾上了泥点,狐绒披肩倒还胡乱地裹在她身上。


    上边这是要抓活的。


    他们的行动早买通了各省的关口,进出不需查车,车子开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开进了一幢楼。


    沈华年被蒙着眼睛,但知晓自己被带去了哪儿,如果按着记忆中的轨迹行进,地方估计不会变。


    “老实点,不然你这腿今天得交代在这儿。”她被蒙着眼睛,听声音,还是和前世一样。


    是间地下室。


    她被捆上手脚扔在草堆上,为首的男人凑近她,听着逐渐清晰的呼吸声,沈华年心中虽有些慌,但还算镇定。


    “大哥,你说为啥逮着她了不直接杀了,还要留活口。这不是给咱留后顾之忧吗。”那人凑近沈华年细细端详了一阵,随后走到一旁无可奈何地问。


    站在后面的大哥叼着烟卷不屑道:“你说呢。除了上头交代不准动,要他们亲自审,还有什么理由能拦得住老子弄她?”


    一群围着沈华年东看西看,百思不得其解,无聊了便坐在草堆旁喝茶打盹,等着上面的人来了好交差。


    最后为首那个等得实在不耐烦,便拿了张毛毯躺在一旁的草堆上打起盹来。


    正值隆冬,楼里没什么人,为首的那个虽还裹着毯子,但还是冷,风直往人衣裳里钻。冷到后面几人实在受不住,拾了些能用来生火的东西点了堆火。


    这楼的位置隐蔽,就算生火也发现不了什么。


    这正中沈华年下怀,火焰升腾起的那一刻,她便知晓这计划成了。


    早在她被绑上车时,身上值钱的物件早就被搜刮干净,但那块玻璃挂件却没被搜走,反倒落在地上无人问津。但防不住他们搜走的金银细软里有被她动了手脚的。


    那只被涂了东西的金簪子。十五岁那年母亲送的生日礼。


    除了簪子,其余那几个壮汉的东西也被沈华年涂了药。


    若他们不贪心,将东西都放在车上,这事便不会发生。但奈何这帮子人个个都是个贪心的主,都觉着东西放自己身上最安全,这才让沈华年有安全脱身的机会。


    涂上药的首饰遇上足够的热后渐渐生效,沈华年用毛领子将自己口鼻捂住后躺在草堆上一动不动,看着周围的人一个又一个倒在自己面前。


    最后那人在倒下前想去拔枪,一边开着枪套一边嚷嚷:”该死的,你给老子下了什么药…”


    话还未说完,沈华年便见他也倒在自己面前。


    见他们一个个都睡死过去,沈华年吃力地坐起来,接着双腿一蹬强撑着站起来,蹦跳着去拿桌上的瑞士军刀割掉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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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决掉绳子后,她将他们枪的弹夹收走,剩下的全扔了出去,紧接着便一点一点将他们搜刮去的东西收拾起来。


    “你猜猜我给你下的是什么,蠢货。”她裹紧狐狸毛披肩蹲下,看着面前这些不自量力的人渣,一边说,一边笑着用军刀拍着面前那人的脸。


    这群畜生不如的东西,沈华年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但上头有命令,不准把人弄死了。为了泄愤,她也没客气,一人狠狠踹了一脚。


    “华年!”张沅与赵书仪带人冲进来。沈华年早灭了火,失去热,药的效果也弱下来。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赵书仪走近沈华年仔细观察着,问。


    沈华年摇摇头,站起身来扔掉军刀,拍着手上的浮尘笑道:“该收网了。等他们的人到,我们几个出不去的。”


    “你放心,来的可不止我们几个。”张沅神秘兮兮地笑。


    沈华年知晓是谁要来,眉眼间的凌厉化为温柔:“走吧,我们快些过去,这药是找人专门调过药性的,没有一天醒不过来。”


    这些人原本便是沈华年的反面,说得难听点,就是阴沟里的蛇鼠虫蚁。


    梁晤生的死,全拜他们所赐。


    不过这不是沈华年的活,她只需将人交给上级就好。


    几人用绳子捆了这批内鬼,接着张沅叫来大汉将人扛到付书同的车上。


    沈华年没废话,虽然穿着旗袍不便行动,却干净利落地三两步走到车前,拉开车门,上车。


    张沅和赵书仪坐在后排看着那几个还未醒过来的人。


    付书同一脚油门,左打方向盘驶离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车子开向大路,就着煤气路灯微弱的光,付书同酝酿好久才开口:“受伤了吗,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


    坐在副驾的沈华年对他笑:“当然没有,他们上头交代要活的,还没来得及对我做什么,全被我撂倒了。”


    “厉害。”说着,他还腾出手来摸她头发。


    “好了,好好开车。我们争取早些到。”沈华年心里虽欢喜,但车在路上可不是玩笑事,付书同听她这样讲,便收回手老老实实继续开车。


    得益于沈华年那特调的药,车上的人直到目的地也没醒。


    “你们没把人弄死吧?”前来接应的人看着被绑成麻花的人,疑惑道。


    沈华年站在所有人前面,双手抱胸道:“放心好了,他们只是暂时睡着了,会醒的。”


    说完,几人便将昏睡的几个内鬼移交,随即驾车在黑夜中疾驰而去。


    事情解决之后,沈华年找了家旅店昏昏沉沉睡了一天,直到黄昏时分听见有人敲门。


    估摸着是他,她揉揉惺忪的眼,走到门边将门打开,迎接她的是一个热烈的拥抱。


    过了片刻,他才将她松开,给她时间缓缓。


    沈华年赖在他怀里,他看她这样子,笑道:“还没清醒?”


    怀里人懵懵地点头:“是啊,还没睡醒就起来给你开门了。”


    付书同揉着她的脑袋让她清醒些,随即注意起她的衣服:“你衣服脏了。”


    清醒过来的沈华年抬眼看着他,有些不满道:"嫌弃我。"说罢,便想挣脱他,却还是被他抱得死死的,没有任何能走的可能性。


    “怎么会嫌弃你。走吧,先带你去吃东西,吃完去买身新的。”


    说完,他吻了下沈华年的额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