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阜阳集团
作品:《卡萨布兰诺的花语:》 “为什么!?”
林予童捏了捏安全带,不解地朝男人投去目光:“没道理啊……”
这起连环车祸案除她以外无人生还,性质如此严重的案子,追诉期不延长反而还缩短。
“前段时间中央修改了联合刑事法条,事发突然,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喻博熠沉声作解释,眉宇间聚了一团散不开的乌云,“新法条已经颁布,哪怕力挽狂澜,也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搜集到足够推翻原先定案的证据。”
真凶的自首与口供、证据链的闭合,无不向大众宣告着这就是一场因酒后疲劳驾驶而引发的连环事故,一场毋庸置疑的“意外”。
可偏偏老天只让林予童一个人活了下来,偏偏让她有苦难言,让她无能为力。
南溪进入冬天后,天黑得格外早,喻博熠控制着车距停下,夜幕下的红灯泛着猩红的光芒,他下意识拿起了手边的烟盒,手下一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最终只是拿在手里把玩。
飞行器在车流中艰难移动着,难以前进,更无法后退。喻博熠调出电台频道,舒缓的歌声响起,才勉强缓解了车里低迷不振的气氛。
他的余光在收回前瞟到一眼日期,忽然觉得前车的尾灯闪得有些晃眼:
“时间差不多快到了。”
林予童听出言外之意,点头:“嗯,还有两周。”
她永远也忘不了三年前的那个下午,天空乌云密布,肉眼可见地闪过接踵而至的光芒,雷声嗡鸣却不见雨落。
那是一处种满了花的地方,林予童不认识那是什么花,只是觉得开得很好,让人一下子就能想到她——如果这是一个晴天,如果面对的不是一块冰冷的石碑,林予童真的会觉得,这是一处美不胜收的仙境。
但留在她记忆里的除了无尽的悲鸣与哀叹,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接连沉默。
她记得自己站在前来哀悼的人群最后,身体已然麻木腐朽,重复指令般机械地鞠躬再鞠躬;还记得自己远离人群后站在很远的地方,朝着那个方向站了很久,直到离去前的一刻,憋了半晌的雨点才淅淅沥沥地落下,从毛毛细雨变成倾盆大雨,下山的路被打湿得一塌糊涂,一块拌脚的石头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予童滚下了那处小坡,崴了脚,擦伤了一整块手心肉和手臂内侧,满身泥泞污浊,自意外发生后就以为干涸了的眼眶一如许久不下雨的南溪,一下便是滂沱澍雨。
她把悲伤藏在心底,疼痛刻入脑中,什么都记得,唯独不记得那块碑刻上刻了什么。
喻博熠朝后视镜瞟了一眼,又不动声色的把视线移回路上,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在阜阳广场的标志建筑远远可见后开了口:
“收手吧,我知道你一直因为是唯一的幸存者而放不下这件事,可你也是受害者。”
“不要太钻牛角尖,让这股内疚感捆绑自己一生。”
林予童看着男人的侧脸一怔,什么也没问,既没应下,也没反驳。
下了高速空路离广场还有段距离,飞行器自动根据路况调整形态,在宽阔的马路上疾驰而去,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广场的正门前。
林予童打开门下车,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对人笑着点了点头。
她目送着那架银灰色的飞行器消失在天际才转过身,推开商场用来抵御寒风的棉门帘,并无半分让步之心——
在这件事上,是不会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的。
阜阳广场在南溪算是元老级建筑,集购物、餐饮、娱乐等多功能为一体的大型综合购物中心经历上百年风霜雨雪蹉跎,依旧屹立不倒于这座城市北面最繁华的地段。
据说之所以能长盛不衰,除了阜阳集团本身的实力雄厚外,还有本土大财阀多姆的支持。
这几乎是段传奇的历史,阜阳集团没少拿这个制造噱头——广场落地前这块地皮本身不值钱,在掌握着整个多玛莉姆经济命脉的大财团眼里几乎是废地一块,彼时的城市北面开发程度不及南面,可以说相当于南溪郊区的存在,导致人都往南面挤,人口结构失衡相当严重。
但多姆还是在一个悄无声息的晚上把那块地挂了出去,有人看到了商机,认为那块地要是用得好可就不是一点半点的收获,可商人本利,在这样的大环境前提下根本就是豪赌;也有人剑走偏锋,赌上全部身家。
阜阳集团就是那个在濒临破产之际还有胆子跟到底的“奇才”。
或许是因为多姆做事一向随心所欲,也可能是他们真被阜阳的态度所打动,让这颗“绣球”以另一方所出价格一半的身价,花落阜阳家。商场建成后,在多姆的干预下人流成功向北面引流,完美地将这座倾倒的天平配平,更是一举拉动了整块地区的经济发展。
至此,阜阳集团一战成名,名利双收,挽救了那座摇摇欲坠的大楼,换来了屹立不倒的荣耀。
林予童前脚刚踏进商场大门,后脚就收到了商璊的e讯——说要喝三楼的椰子水,让她顺便捎上来。
正到饭点,来店里等餐的人不少,林予童找不到座位,只能在小程序下了单靠在玻璃护栏上等待,她调出浮屏刷了会视频,突然感到右边裤腿一紧,好像被什么东西扯了扯。
林予童低下头,才发现自己腿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小女孩。
女孩白白净净的,也就到她膝盖这里,穿着白色连衣裙,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扎着双马尾的发圈上两只淡紫色的水晶蝴蝶晶莹剔透,在商场的顶光下几乎看不见任何杂质。
她抬头仰望林予童,眨了眨眼。
林予童抬手握住那只扯上自己裤腿的左手,半蹲下来平视女孩,浅浅一笑:
“怎么啦小朋友,需要姐姐帮忙嘛?”
女孩点点头,回握住林予童的手,小小的摊在相较成人而言并不算大的掌心里。
“姐姐可以帮我打个电话吗?我跟保姆阿姨走散了,我没有带我的原棱出门。 ”
林予童将视线移到握住的手腕上,如她所言空空如也,没有佩戴原棱——和耳后的物理装置“微楞”一样,都是辅佐“新时代的手机”——脑机的外设,核心内机一旦失去了原棱和微楞的链接,就只是个“身份证”而已,没有任何用处。
她没什么理由去怀疑一个小女孩会意图什么,大方调出浮屏的拨号界面,打通后外放给了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