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心一边在衣柜里翻衣服，一边在心里默默地吐槽段樾的控制欲越来越强了。


    二十分钟后，门口传来了段樾的声音。


    “好了没有，许姨让我叫你去吃饭。”


    “就好了，马上来。”


    言心以前在家里穿得很随便，经常是背心短裤，但是自从有一次被段樾骂了以后，她就再也不敢这么穿了。


    睡衣从以前的吊带裙也换成了长袖长裤，这一切仅仅因为段樾看不惯。


    言心磨蹭到餐桌旁，在段樾的对面坐下，平时吃饭的时候也只有他们两个人，段樾话少，她也找不到话题跟段樾聊天，只有冷场。


    因为段樾上高中三了，所以早上一般起得比她早，午饭都在学校吃，所以一天当中她有两餐的时间都不用跟段樾大眼瞪小眼。


    自从段樾离开家去参加集训，算起来，她已经有快两个月没有见到段樾了。


    段樾比离开前瘦了些，头发短了点，感觉好像还长高了。


    言心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段樾出神，直到段樾点出来，她才收回了视线。


    “你看我干嘛？”


    言心低下头，心虚得不敢看段樾，一个劲地刨饭，也不说话。


    许姨笑着说：“慢点吃，别着急，都还有呢。”


    “是不是真饿了，我看你吃饭都比平常急。”


    言心点头，许姨给她夹了一块鱼，说：“快考试了吧，学习肯定辛苦，明天是周末，我做点好吃的给你们俩好好补补。”


    许姨又给段樾夹了一筷子菜：“你也多吃点，我看你都瘦了，是不是在集训中心没好好吃饭啊？”


    “那里的菜不合你胃口吗？”


    “还好，可能是刚回来，太累了，没什么胃口。”


    段樾的脸色看上去确实不是很好，有些憔悴。


    “那吃完了就快回房间好好休息。”


    “嗯。”


    段樾吃饭的时候很斯文，不像言心狼吞虎咽的，对比之下，衬得言心像个从来没吃饱过的难民。


    言心还是有些羞愧，主要是段樾时不时地瞥她一眼，好像她吃了很多一样。


    她是个女生，吃得比段樾一个一米八五的男生还多，是不是有些不像话……


    言心放下筷子，看着自己干干净净没有剩一粒米的碗，有些尴尬。


    许姨问：“还吃吗？我再给你盛碗饭？”


    言心连忙摆手：“够了。”


    段樾也放下了筷子：“我吃饱了。”


    言心见段樾推开椅子要走，连忙说：“许姨，我帮你收拾。”


    说完就端着一叠碗筷小跑着往厨房去了。


    段樾的步子停下，回头看了一眼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的言心，还是走了。


    言心虽然在帮忙洗碗，但其实一直偷偷关注着段樾那边的动静，听到上楼的声音，她扭头看过去，偷偷地松了口气。


    洗完碗，擦完桌子，言心就赖在客厅里看电视。


    许姨还觉得奇怪：“今天怎么看上电视了？”


    “平时不是一吃完就往楼上跑的吗？”


    言心的房间本来是跟段樾的房间在同一层，而且紧挨着，但是，段樾上高中那一年突然就自己搬到了三楼去。


    那一天，言心回到家里，看到隔壁空下来的房间，有些慌张，在楼上楼下找遍了，最后才在三楼以前闲置的房间里找到了段樾。


    言心刚来段家的时候，段樾是唯一一个跟她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同龄人，也是她潜意识里认为可以亲近的哥哥，所以她很主动地跟段樾示好，跟在他屁股后面嘴甜地叫他哥哥。


    段樾那时候也才十三四岁，还不像现在这样能藏得住情绪，经常对对着他笑得跟朵花似的言心恶语相向，时间一长，言心吃多了闭门羹，也就不敢再主动跟段樾讲话。


    这几年，段成夫妇回来的次数少，每次回来也都是匆匆忙忙的，但是辛澜也觉得他们很亲切，所以每次看到段樾跟段成夫妇之间的相处模式时，她就忍不住着急。


    明明是那么好的叔叔阿姨，对段樾有求必应，而且从来不管着他，给他自由，但他每次见到他们都冷冷淡淡，也不会说几句好听的。


    言心觉得，对比段樾对他父母的态度，他对她的态度好像也是情理之中。


    自此之后，言心就很害怕跟段樾单独相处。


    段樾似乎也很不喜欢她，平常在家里看到她都装没看见，实在迫不得已才会主动跟她说两句话。


    两人的关系就这么不冷不热地维持到了段樾读高中。


    言心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段樾上高中以后，变得更加阴晴不定。


    但是主动跟她说话的次数变多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好转的迹象还是因为言心第一次来月经。


    言心十二岁的时候第一次来月经，她不懂这种生理现象，上厕所的时候突然看到出血，还以为自己得了绝症，一边哭一边往出走，看到段樾的时候，直接扑到段樾怀里，嚎啕大哭。


    段樾也没见过这种阵仗，冷着脸要把言心推开，没想到言心抱得更紧，鼻涕眼泪弄了段樾一身。


    段樾有洁癖，看着自己被污染得彻底毁了的衣服，第一次体会到崩溃的感觉。


    “你到底哭什么？”


    “我……我刚才……厕所好多……好多血……”


    “我要死了……”


    “哇哇哇……”


    言心哭得撕心裂肺，段樾也跟着紧张起来：“什么意思？”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但是这种时候，段樾也只能保持镇定，如果连他都慌了，那言心肯定要被吓死了。


    最后段樾打电话给了他妈，把情况说了一遍，才知道言心只是来月经了。


    段樾跟着松了一口气。


    家里没有其他人，所以买卫生棉这件事只能落到段樾身上。


    言心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段樾咬牙切齿的表情。


    他那个年纪正是好面子的时候，让他盯着售货员异样的眼光去买卫生棉这种东西，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段樾几乎是跟握着烫手山芋一样恨不得一秒不停把东西扔给了言心，还放话说：“以后别想我再帮你买这东西。”


    但是自那一天以后，言心说不上来，总觉得看段樾没有以前那么冷漠了。


    言心望着二楼发呆，电视里演什么剧，她一点都没看进去。


    “心心……”


    “诶，怎么了？”


    “我做了绿豆沙，你帮我端一碗给段樾吧，顺便把洗好的衣服给他拿上去。”


    言心是不愿意的，但又不好拒绝：“好……”


    言心一手抱着段樾的衣服，一手端着一碗绿豆沙，敲响了段樾的房门。


    房间里没动静。


    言心又继续敲了一次，这一回，段樾开了门。


    段樾已经洗过澡了，穿一身简单的T恤短裤，头发还是微湿，他正拿着一条毛巾擦头发。


    “什么事？”


    言心移开眼神，不敢看段樾：“许姨让我给你送绿豆沙，还有洗好的衣服。”


    段樾没有伸手去接，反而侧着身子，给言心让了个位置出来，示意她拿进去。


    言心觉得别扭：“不然我给你房门口吧。”


    段樾冷冷地瞥她：“你把给我吃的东西放地上？”


    好像是有些不合适，言心见大少爷根本没有要接过去的想法，只能认命进了段樾的房间。


    这是她来段家这么多年第一次进段樾的房间。


    跟她房间偏小清新暖色调的设计不同，段樾的房间布置很简约，基本以黑白灰三色为主，这跟段樾平常穿衣服的色调也吻合。


    “我给你放这里了。”


    “衣服放衣柜里。”


    “哦。”


    等到言心放好衣服，正准备跟段樾说一声就出去，段樾坐在椅子上，专注盯着电脑屏幕，用手指了指放在桌上的一个盒子。


    言心凑上去，问：“这是什么？”


    段樾不说话，言心只能继续热脸贴冷屁股，继续说：“是蝴蝶酥吗？”


    “上次许姨还在说这个牌子的蝴蝶酥很好吃。”


    段大少爷这才给面子地‘嗯’了一声。


    “你是要我帮你拿给她吗？”


    “她知道你去集训还给她带了礼物一定很高兴。”


    段樾重重地合上了电脑：“我要睡了。”


    言心听懂了这句话的潜台词，询问段樾：“那我把这个拿走了？”


    “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