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每个宗都有自己的藏书阁，九鹿剑宗也不例外。


    但它和其他宗派又有区别：九鹿剑宗的天书阁每半年一开，还需打败守门人，方能借书。


    “屠芝，你可有入阁资格？”传音令牌那边的神秘人正问夏荔道，“只有九鹿宗内门弟子才有资格闯天书阁；没有资格，天书阁也是无法进入的。”


    “那是自然。”夏荔说着和天书阁外的侍卫递交了令牌，这是令狐声的师尊专门给她的，侍卫查看后立马恭敬还给她。


    “剑灵大人，请。”


    夏荔昂首挺胸迈入天书阁第一层。


    神秘人：“我们要去的是天书阁藏有上古**的隐秘一层，需要破解很多机关，前面那些层能不浪费时间就不浪费时间。”


    他正说着，这边夏荔已经连闯十五层，一气呵成，衣角丝毫未脏，她吹了吹新挡在面前的石壁，似乎已经是最后一层。


    她问道：“怎么没有下一层了？也太轻松了……你方才说什么？那些守护兽被我痛扁一顿，叫声盖住你的声音了。”


    “……”神秘人，“没什么。你快找找有没有机关罢，据说天书阁隐秘一层是由一位精通机关术的前辈布下，没有机缘连进都进不去。”


    “喔。”夏荔话音刚落，手边碰到什么，整个石壁裂开，一望无边的黑影里，走出一个提灯少女。


    夏荔：“我运气好像还不错？”


    “……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过。”神秘人，“不过，你还不能放松警惕，上古禁术的守护者是一人一兽，都极不通人情，就算令狐声来了也要被冷嘲热讽。”


    夏荔打足精神看向那个很有可能是守门人的提灯少女，待她走近后，夏荔看她却越来越眼熟：“咦？你不是街上那个姑娘吗？”


    提灯人闻言，脸上顿时如冰雪融化，她诧异道：“我不曾离开这里，但我有一胞妹，我能感应到她的安危，只是有些滞后；今日我出来，正是感应到她有危险——莫非道友见过我胞妹？”


    那应该是了。


    夏荔将自己从仙二代手下救了疑似她妹妹的人讲了一遍。


    “原是如此，我在这替胞妹感谢道友，大恩无以为报，请道友随我来，这里通往天书阁暗阁，你可以在这选一本你想看的书。”提灯人仍有后怕，对夏荔十分感激道。


    这守门人不像神秘人说的那样冷漠无情吧？


    夏荔敲了敲传音令牌：解释一下。


    令牌那边听了个一清二楚的神秘人却无从解释，有些无奈地感慨道：“……这世界可真小。”


    她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换做令狐声都不一定有这么顺利。


    被开后门，夏荔内心很爽，她问神秘人道：“那本书有什么记号吗？”


    神秘人：“那是一份上古卷轴，其上都是古字，只要找到有和剑灵剑主解契相关的字眼便是了。我用灵力将古字传给你，你且照着它找找看。”


    夏荔对着满满一室的古籍，大眼瞪小眼：“……”


    这么多，她得什么时候才能翻完？


    守门人信任她，退出藏书洞留她一人慢慢选。


    夏荔绕着围成一个大圆圈的藏书墙走了一通，最后盘腿坐在处于圆心的地面上，阖上眼。


    神秘人：“……你干坐在这，猴年马月能找到？”


    “你别管，我有我的节奏。”夏荔说完，抬手便将传音令牌封了，谁也联系不上她。


    夏荔缓缓睁开眼，黑瞳变回玲珑剔透的樱粉色，五官也发生变化，愈加往女娲造物美异之最发展，整个人脱去那慵懒的气质，隐隐散发出妖域少主沉稳却又锋利的王气。


    唯一不太应景的，“噗”的一声，她屁股后长出只毛茸茸的兔尾，球状可爱，在这古朴沉静的室内过于突兀。


    夏荔头疼地揉了把脸。


    天才如她，也有令人头疼的难题。


    因幼时意外，她化形出了差错，无法像寻常妖族那般轻松化形；夏荔独自琢磨出另一条路，借闭关突破时的天机收敛她的原形，到现在，只剩这只尾巴了。


    这副形象实在有损她的威严，她原本计划这次闭关彻底解决掉化形的问题，谁知还没成功她便出了意外，穿成了令狐声的剑灵，这尾巴也还在。


    夏荔很介意这一点。


    她这么完美的人，之前和令狐声交手时，每回却都被他抓住这一点狠狠嘲笑，这她能忍？


    等她脱离剑灵的束缚，她定要闭关化形成功，一举摆脱这耻辱！


    夏荔伸手结印，运转妖力，红色的妖力如涟漪般一圈圈荡过整间密室，替她阅览尽这里的每一本古书。


    工程浩大，夏荔不再分心，将妖力全聚集在找书上，逐渐达到心神合一的境地。


    ＊


    密室外。


    守门人刚放下提灯，准备结印隐身时，一个少年攀阶而来。


    他身高腿长，几步便爬上来；高马尾摇晃，发量令人羡慕，一对狐狸眼如话本中的勾魂男妖，美得无人置喙，不笑时却又让人忌惮，生怕掉进他的陷阱被敲骨吸髓。


    好在他嘴角一直勾着，端方无害得称得上如玉公子，令人十分亲近。


    令狐声环视一圈，不见某人身影，知道自己又晚了一步，也不恼，信步走到石壁另一侧，撩起衣摆盘坐在地，举手抬足尽显优雅。


    守门人认出他是仙门当今魁首，却没有向她挑战的意思，她满头疑惑，不来挑战那他来这干什么？


    就见他默默拿出了一二……四盆香喷喷的菜来。


    守门人：“？？？”


    她可耻地咽了口唾沫，把注意力放在他在等谁这件事上，她忽然想到，他或许是在等刚才进去的那个恩人？


    守门人打消了驱赶他的念头，静静当起“门神”，可仍免不了生起好奇心，他和恩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守门人偷偷瞥向他。


    这一瞧不打紧，差点把她惊着。少年托腮撑在膝上，脉脉含情地望着四盆肘子，直接让她幻视少男怀春，睹物思人。


    守门人眼皮一跳，她连忙上下打量这位光风霁月的小仙君，心中蹦出个更大胆的想法：他……好像话本里苦苦等妻主的小夫郎啊？


    可她怎么没听说过，九鹿剑宗大师兄有道侣了？


    她是常年在藏书阁闭关，但信息也非完全闭塞。


    许是她目光太过大胆，少年朝她瞥来一眼，眼神漠然，令守门人遍体发寒。


    令狐声未曾闯过上古藏书阁，守门人这算是第一回真正见到他，她曾疑惑过他为何不闯。


    现在她明白了，他不是闯不过，只是不敢兴趣罢了。


    守门人隐在黑暗里，尽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心中不停祈求恩人早点出来。


    “轰隆”一声闷响，背后的石壁突然剧烈摇晃一阵，勉强没有裂开。


    守门人不可思议地看向石壁，恩人她去到了更深处？


    她一颗心忐忑起来，那里可是有只凶残的上古巨兽守着。


    ＊


    “真有意思，密室之中居然还藏着一间更大的密室。”夏荔举着夜明珠走在漆黑的小道上，走向更深处。


    她用妖力搜遍方才那间密室的古书，居然没一本有她要找的东西。


    突然间，她望向了身下的颜色古朴发旧的双鱼图，夏荔毫不犹豫打穿了地面，底下果然另有洞天。


    夏荔刚迈进新的密室，心里便有股强烈的预感：她要找的东西就在这儿。


    “轰隆——”


    一只长毛怪竟然凭空出现，夏荔迅疾躲开，长毛怪就砸在她刚才落脚的地方，完整的地面已经被砸得稀烂。


    也是多亏这一躲，夏荔看到它脖子后面的水晶：里面是个古旧的竹简。


    就是那个！


    夏荔与长毛怪展开了厮杀，没想到这长毛怪不仅力气大，移动速度比她还快，她几次差点被她抓伤，险险躲过。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夏荔缔结法阵，妖力凝聚在腿上，脚速立马快了十倍。


    这是玉兔一族世代传承的“玉兔腿法”，辅以妖力，力速倍增，凭借腿法的威力，夏荔终于将长毛怪打倒在地。


    可它还没刚倒下，便又爬了起来。


    夏荔擦了擦脸上溅到的血，眼神兴奋：除了令狐声，难得遇到让她打得这么尽兴的对手。


    “可惜我赶时间，”夏荔抬手朝虚空中一抓，一柄贝雕折扇被她紧握在手中，圆润的扇沿却闪着锋利的剑芒，“只能这就送你上路了。”


    夏荔的本命法器是个看起来美丽无害的扇子，可一旦她掌握在手，再坚固的东西也能斩破。


    夏荔和长毛怪杀向彼此，下一瞬，长毛怪应声倒地，沉重的妖躯掀起漫天灰尘。


    夏荔用扇子辟出一道结界，踩着它的尸体爬到它头顶，摘下装有上古卷轴的水晶。


    水晶一碰就碎，夏荔托住卷轴用妖力内视一番，是她要找的东西没错。


    夏荔跳下地面，一边恢复易容，一边解开传音令牌的禁制，两道传讯弹了出来。


    她眼神掠过令狐声那条，径直连通和神秘人的传音，边往外走边和他道：“我取到东西了，什么时候见面？”


    上古卷轴上全是古字，还需要破解，他们约好等她拿到书就见面，神秘人会解读，夏荔只从旁协助。


    “这么快？”神秘人呛了一口，“等等，哪来的妖息？你那边的妖息都通过令牌传给我了。”


    夏荔：“书是我从一只上古妖兽身上取到的，你说呢？”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安排。你没事的话，今晚见面怎么样？”


    他声音传过来时，夏荔刚好从石壁中被传送出来，他的声音就清清楚楚地传到石壁外两人的耳朵里。


    夏荔先看到了迎上前来的守门少女，而后从她欲言又止神情中察觉到什么，顺着她眼神，夏荔转头，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他是谁？今晚你要和谁见面？”令狐声款步朝她走来，笑容不减，守门人见了却默默退开，令狐声整个人像一堵墙一样站在夏荔面前，占据她的全部视野。


    神秘人久久未听到她的声音，又传音道：“你那边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之后我再和你聊。”夏荔先一步掐断令牌，收到怀中，令狐声伸来的手就在两人之间停住。


    夏荔从他手上抬眼，眼神不住的嫌弃：“你做什么？”


    难道他还想抢她的传音令牌？


    还有没有天理了，剑灵就没人权了吗？


    “来给你送肘子。”令狐声回答得驴头不对马嘴，可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居然说的是真话。


    夏荔看着他将墙角四盆肘子收到一个乾坤袋里，再将它按到她手心，眼皮跳了跳。


    四盆肘子而已，她自己能取，他没必要贴心到如此地步吧？


    好诡异。


    “为什么不看我的传音？”令狐声挑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道。


    “哦，我没来得及看，”夏荔重新掏出令牌，当着他面点开，一道疏朗好听的少年声响起——


    “我在天书阁顶层等你。”


    只有这一句话。


    夏荔蹙眉看向他，他似乎还有话要说。


    百思不得其解：他突然堵她究竟是想做什么？


    穿成剑灵没几天，夏荔转头就给自己树立起一个孤僻爱自由的人设，效果奇绝，不仅少了很多人烦她，令狐声这个主人更是不再管她。


    这些天她自由惯了，除了花钱时用他赊账外，其他时候他这个主人有就和没有一样。


    令狐声没错过她脸上的迷茫，又走近一步，眼神描摹她的眉目道：“你还没适应我这个主人吗？”


    夏荔被逼到贴上石壁，满头问号。


    敢情他不是放她自由，而是等她适应啊？


    那她更有必要提前说清自己的立场了。


    夏荔一掌撑开他胸膛，正色道：“是这样的，我无心给你当剑灵，你也不必执着于我；


    你放我走，以后我帮你找一把上古宝剑，这种剑极易催生剑灵，届时我也会负责到底，助你召唤出新剑灵，这样你可愿意？”


    夏荔是仔细想过才开口的，哪怕令狐声是她死对头，她也会说到做到。


    扪心自问，她无缘无故穿成他剑灵，还愿意给他“补偿”，已经仁义至尽。


    如果他不答应，她不介意用剑灵的身份给他往死里找麻烦，直到他想通和她断掉那一天。


    反正她有的是手段。


    “不好。”令狐声煞有其事道，“你是我的本命剑灵，失去你，无异于要打断我的骨头再重新拼起，于我修炼一途有害无益。我为何要答应你？”


    “更何况，”令狐声抬手，轻轻碰上她的眉心，“你我受主仆契约束，是这世间最亲密的关系之一，如何说解开就能解开？”


    令狐声：试图和老婆撒娇


    妹宝：这人好讨厌啊家人们[无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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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剑灵大人打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