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奥斯北区，十三街区，医药基地站。


    夕阳光亮已经逃跑，天色自然渐渐暗了下去。


    头戴鸭舌帽一身黑的人蹲在街灯阴影，身上背着巨大双肩包。


    他就蹲在街边低矮的灌木丛，不时翻动着。


    街灯恰好错开这片区域，那人蹲在那，几乎要跟灌木丛融为一体。


    “这位居民，你是有什么东西丢了吗？”


    身穿特种制服的高大男人提着手电走向灌木丛处。


    他似乎不确定那里是不是真的有个人在，询问出声后，那处也没有人回应。


    于是他只好继续向前几步，直到走近，才看清蹲在地上的确实是一个人，他竟还愣了愣。


    “最近几天北区不太平，天也要黑透了，快回家吧。”


    制服男提着手电在这四周晃动着扫过，确认着周遭安全状况。


    尽管这里紧邻城市穿梭车站的站点，位置却在有些偏僻的车站身后。


    跟工厂和宿舍区域的方向恰好相反。


    稀稀落落从车站走出的人，大多要么低头研究着手上的娱乐工具，要么就头也不回径直往前。


    如果不是长时间逗留，其实很难发现这里还蹲着个人。


    事实上，如果不是他在附近巡逻，也不会往这个方向走。


    蹲在矮灌木丛中的人，终于停止了翻动的动作。


    “是居民吗？”


    制服男一手提着灯，一手摸向腰间。


    “请问您是否需要帮助？”


    戴鸭舌帽的人嚯的站起身，阴影里他抓紧身上的背包，上下打量制服男。


    见到提着手电的人身上穿着安全巡逻队的特种制服时，轻松地吐了口气。


    “谢谢你，已经找到了。”，鸭舌帽终于回应道。


    鸭舌帽指了指车站天桥，“刚刚东西不小心从那掉了下来。”


    制服男感受着这位周身能量正常的居民，有自己的意识，也能正常跟人沟通。


    这才稍微放心，迅速补充道，“快回家吧，十三街区现在情况复杂，尽量待在家里不要外出会比较妥当。”


    鸭舌帽只不动声色地攥紧了书包肩带，半晌嗫嚅着出声，“不耽误您工作，家在更北面的站，我还要去赶车。”


    抬手大概往北面指了指，匆匆告别就大步跑向夜色里的车站。


    顺着鸭舌帽的方向看，再往北就是自然城市工厂所在的第二自然城市站。


    住在那边的大多是工厂员工，或是附近其他科技公司的职工。


    鸭舌帽确实一身中性、利落的打扮，在那边工厂里工作的人确实大多都这样穿。


    直到鸭舌帽重新进了车站，制服男摸向腰间的手才松了松，继续他夜间的巡逻工作。


    ·


    崔美趁着赶路的时间，在途中已经把发现蛋状物的标记点特殊标注出来，几个人在十三街区站的下一站地下了车。


    整个北区确实只有十三街区最为密集。


    把十三街区的街区地图放大，这些标记点从十三街区入口站扩散，越靠近十三街区入口站和终点站，标记点越密集，街区内的中间区域反而稀少。


    这是崔美第一次按街区去研究查奥斯的地形。


    城市穿梭车在十三街区内部设置的站点很有规律，几乎所有站点都建在各个大型企业、工厂的附近，或者是紧邻这些企业的职工公寓。


    他们坐上穿梭车后，从十三街区入口站出发，向北行驶。


    这一条线路的穿梭车终点站在街区最北面。


    一路他们会经过的站点依次是，水庆站，风塔站，中间经过少数居民、职工公寓区，最后几站就是北城北站，自然城市研究所站，医药基地站，倒数第二站浦由站。


    城市穿梭车最北面的终点站，就是第二自然城市站。


    寻找污染源的头一站，是紧邻十三街区入口站附近的水庆站。


    这一站在之前的调查资料里显示，是异状发生密集程度也比较高的站点之一。


    按照崔美的推测思路，果然有了新的发现。


    为了方便随时联络，几个人在通灵里组了个临时组群。


    出了站以后就各自分头行动，最后再回到水庆站站点汇合。


    很快组群里就有了新消息提醒，五个人都有了发现，大家把自己在标记点找到的东西，都拍照发进群组里。


    就连毫无异能的崔美，也靠着随身携带的便携污染探测器，搜寻到了蛋盒。


    袁民身上背着外出巡逻时需要带的污染防爆背包，几个人把搜集到的东西，都交给了看起来就相当可靠的袁民保管。


    他们几个人行进的速度很快，因为只要是地图上的标记点，大家都能在附近有所发现。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倒数第二站，浦由站。


    浦由站周边多是一些工厂，为周边的医药企业提供代加工服务，或者生产一些药物研究的器械。


    除了少数的职工公寓，在这里居住的居民人口并不多。


    但是从地图上的标记来看，这里的标记点，仅次于十三街区入口站附近。


    如果吴理提供给他们的讯息属实，真的有人故意在街区内故意投放污染物，投放在十三街区入口站那一片区域还算可以理解，毕竟那片居住的居民确实很多。


    夜晚的浦由站，怎么看都像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故意投放污染物的人，选择在这个地方干坏事，真的有仔细做过调查吗？


    几个人出站时，已经是凌晨。


    夜间的浦由站看起来阴森森一片，工厂夜间都停止了生产工作。


    他们站在浦由站站台天桥下面，望着不远处被街景探照灯扫过的工厂建筑，灰色调的罐状、塔状建筑在黑夜里站岗。


    探照灯晃动着扫过这些工厂建筑的身躯，而它们的头颅高耸着隐在夜晚高处的云里。


    放眼望去，浦由站附近只有他们五个人。


    这里比起他们之前经过的那些站点，都太荒凉了，甚至有些瘆人的可怕。


    但几个人一刻都不敢耽搁，立刻出发前往附近的标记点。


    好在浦由站附近的标记点都相当密集，大家花了更短的时间，反而收集到了更多的蛋壳。


    重新回到浦由站汇合的几个人，清点着袁民污染防爆背包里大家收集到的东西。


    确切来说，是十几个剩下两三颗蛋还嵌在里面的蛋壳。


    还有一堆完全已经空了的蛋壳。


    “刚刚在频道里联络封锁区内其他队员，污染复制体的数量还在增长……也有可能因为在街区内的队员数量其实不太多，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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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的即时讯息样本太少，所以看起来暂时都不太乐观。”


    袁民从刚才起就一直通过频道，试图跟其他队员联络着。


    频道内的讯号始终不太好，想要通过频道里其他同事提供的即时信息


    “当然，也可能是受到封锁影响，频道的信号太差了。”


    袁民语气故作轻松，想用一些看起来不太坏的消息，安抚这几个女孩。


    只不过怎么看，她们都特别沉稳冷静，不像是需要人安抚的模样。


    几个女孩看着这个老大哥一心想要“稳定军心”的样子，其实都有些着急。


    除了明野外的三个人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明野身上。


    果然，明野把巡逻队的专用巡逻仪展示给几个人，屏幕页面上各色的线性图、条状图非常多。


    明野快速操作着，调到街区污染浓度检测的页面。


    画面上，被橙黄色荧光线条圈起来的区域，就是被封锁的十三街区。


    这片区域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些红色的亮点出现，把区域地图放大后，密集扎堆的亮点也随着放大的区域扩散开。


    这些红色的亮点处，就是街区内有污染物存在的地方。


    画面右侧污染浓度的数据还在缓缓上升。


    毫无疑问，这些应该都是污染的复制体。


    按照这个进度，还不等他们几个找到污染源头，污染浓度搞不好就要爆表。


    明野和袁民的通讯器突然亮着红灯，响起之前没有发出过的提示音。


    二人不约而同打开工作通讯器的搜寻页面。


    这是属于各区巡逻队的一套系统，如果有居民遭遇危险，可以立即发出警报求助。


    距离求助人最近的巡逻队队员，如果没有其他要紧工作，就会立即接警，前往居民所在定位提供帮助。


    “求助人的距离……五百米？”


    明野出声囔囔着，眯着眼睛搜寻着周围。


    袁民也四处搜索着求助人的踪迹。


    “那几个就是报警人吗？”


    崔美抬手指了指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几个人影。


    天实在太黑了，尽管探照灯光大亮，但这会儿空气里湿度很大，地面周围雾气沉沉，笼罩在凌晨的浦由站。


    远处那几个人影往浦由站方向移动着，透过雾气看不清模样，他们移动的步伐甚至相当整齐。


    在这个夜晚里看，他们并不太像需要求助的、遭遇危险的居民。倒像是几个走投无路的丧尸。


    几乎是同时，几个人不约而同，就把崔美包围在一个十分安全的圈子里。


    他们身体向外，每个人都开启了防御的状态。


    崔美并不想拒绝大家的好意，况且她也确实是真的脆皮儿，虽然一直活着确实也没意思，但她也没有想要故意找死。


    这个时候，通灵嗡嗡传来信息提示，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越来越靠近的那几个人影身上。


    于是崔美就主动去点开了信息查看。


    “吴理主任同步了研究所的最新调查进度，污染复制体开始有意识了。”


    查看着吴理刚刚发给他们的最新消息，崔美说。


    说完，崔美抬头看向已经渐渐从迷雾中向他们越来越近的人影。


    是六个一模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