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行祭典结束，书吏们理应回岗干活，除了林飞絮以外其他人都不知去了哪里。


    她望着空荡荡的四周，难道她记错时间了？翻了翻日历表确认今日无其他安排。


    还好只是被孤立了。


    她放心下来，坐在位置上开始工作。


    直至晌午，才陆陆续续成群结队回来。


    林飞絮知道自己人缘差，这就是她刻意达成的结果，在神庙当差于她而言本来就是一时半刻的权宜之计，她对反派阵营天然抵触。


    这些人刚回来就就开始叽叽喳喳，本来安静的空间瞬间变得聒噪。


    林飞絮对他们的谈话内容根本不感兴趣，但当听到他们在聊关于烧死女巫之类的话题时，她的注意力瞬间被夺走。


    “哎虽然是女巫，但她们就那样当众被烧死也太可怜了。”


    另一个人接话，“什么可怜不可怜的，都是命。”


    “真搞不懂她们是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不见得吧。”那人有些愤愤不平。


    旁边立刻有人提醒道：“小点声，这话可不能让猎巫队听到。”


    立刻放低声音蛐蛐，“也是，说到底这都是脏卜大人的意思。”


    “别说了，干活吧。”


    林飞絮留心听完，表情有些怔愣，根据他们之前的对话，原来在祭典结束之后他们围观火刑去了。


    已经有一段时日没听说处决女巫，以至于她都快忘记当初是怎么被当成女巫押送到城邦的。


    当时的屈辱感强行攻占大脑，她不得不来到室外透透气。


    新鲜流通的空气让她平静下来不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为什么脏卜师非要搞猎巫行动？为此还专门成立了猎巫司。


    猎巫司主要的任务就是抓女巫烧女巫，还倒贴悬赏金。


    他图什么，还是说他单纯是个变态？


    猎巫行动之所以在桑卡拉特掀起这么大阵仗，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都是因为国王在纵容。


    猎巫行动会不会跟他洗钱有关。


    想到这一点，霎时间像是找到了重大线索，肾上腺素在体内狂奔。


    林飞絮长呼一口气，很好非常好，也许猎巫行动就是突破口。


    机遇果然存在于危机中。


    猎巫行动表面上看，针对对象是擅长医术的女性，如果只是出于脏卜师个人仇女情结，推力不会这么大。


    应该还有更见不得人的目的，而这个目的对他来说有足够充分的动机，才让他策划出这场惨无人道的事件。


    她有种预感，猎巫行动真正目的一旦被揭示，脏卜师所潜心经营的一切都会土崩瓦解。


    自从上次交换线索，再次秘密会面已经是几天之后。


    这次丹尼带来一个堪称荒唐的调查结果，脏卜师在自己国家正在修建一座规模宏大的神庙。


    与桑卡拉特这座相比，规模上的差距可以是云泥之别。


    桑卡拉特这座神庙是国王与王妃和亲后，为其建造，只为博得美人一笑。


    据说为了建造这座庙宇，提前透支了国库，桑国用了好几年才恢复经济。


    如此奢靡的工程，却在庞然大物面前显得不值一提。


    建在脏卜师老家的巨大座庙，总花费预计是桑卡拉特神庙的十倍，现在进度完成三分之一。


    “这也已经烧了不少钱，该不会建庙的钱款都是他贪污来的吧。”


    丹尼冷笑，“这笔钱只能是从桑卡拉特贪的，就他家乡那经济水平可没这实力。”


    “可恶。”林飞絮鄙夷道：“这就相当于去别人家吃饭还连吃带拿。”


    “别人家？他可不这么觉得。”


    好消息终于知道脏卜师这些年贪污的赃款都花在哪，坏消息是他这个蛀虫快要把桑卡拉特国库掏空。


    神奇的是这么多年来，竟然没有人发现一笔笔巨款从账面上悄无声息的消失。


    除了脏卜师手段了得以外，桑卡拉特也存在很多系统上的漏洞，作为大祭司他深感失职，这部分疏漏必须尽快完善。


    “其实这事做的很绝，做到这种程度他有没有想过，如果有朝一日被国王得知，他是绝对不会有善终的。”林飞絮有一瞬迷茫，“你说，国王知道以后，有没有可能再放他一马？”


    “不会。”丹尼斩钉截铁，“这属于原则性错误，相当于动摇桑卡拉特立国之本，就算国王再蠢，也该分得清好坏。”


    这话听起来对国王颇有微词，不过她能理解，曾经那么英勇善战的年轻帝王，如今却沦落到靠酒池肉林度日，相当于傻了废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国王要是真在这事儿上犯蠢……你会怎么做？”她好奇得看着丹尼冷峻的脸。


    “我会废了他。”


    “……哈？”林飞絮一愣，只觉不可思议，“这是可以说的吗！”


    他表情严肃，是林飞絮从来没见过的威严，板起脸的样子寒冷如冰。


    就这幅表情，她真的相信丹尼对国王起了杀心。


    杀气逼人啊兄dei~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故事最终的结局是大祭司干掉国王和反派，他成为国王。


    按着爽文的路数，剧情也行是这样发展的。


    但这话她不能说，因为主角心底的欲望萌芽需要一个过程，如果人为干扰，怕是会让故事发展出现偏颇，到时候要是主角完成不了目标，她还怎么回家。


    林飞絮只好缄默不言。


    丹尼以为她突如其来的沉默是因为自己方才的态度吓到了她，意识到这一点，他的表情立刻松懈了下来。


    “你……没事吧？”


    她被问的莫名其妙，“我能有什么事？”


    “哦，那你没事就好，我只是……只是……”只是啥呀，他自己都不知道搁这只是啥呢。


    她适时温和一笑，“我懂我懂，你是主角你说了算，我支持你！”


    堪称如沐春风的笑容让他心底措不及防的泛起波澜，“真的吗？”


    “真的啊，我不支持你我支持谁！”大哥，我得靠你回家呢。


    丹尼眼尾微微垂下，睫毛长而浓密，线条流畅的面庞棱角清晰，有种雕刻般的质感，他似乎对她的回答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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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原来真的有人会无条件支持信任另一个人。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脱口而出后，他抬眸望向林飞絮。


    她迎着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勾起一抹笑，她心觉丹尼这人挺有意思的，有时候觉得深不可测，有时候又能让她一眼看穿。


    不过可以确定他在别人面前不这样，或者说原文中压根就没出现过关于大祭司这一面的描写。


    他现在这幅表情只有林飞絮见过，她是这个故事里唯一的变量。


    “好啦，相信你。”


    林飞絮手肘撑着下巴，悠然道：“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已经超过预期，你打算怎么办？告发他？”


    “最好的办法肯定是尽快揭穿他，但我想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


    “什么时机？”


    按他们之前所讲，等旱灾结束，脏卜师在国王面前出风头时一举将其贪腐之事告发，对他进行一定程度的打击和遏制。


    但现在看来，他们手里的这些证据，说不定能把脏卜师捶个半死，这么好的机会，林飞絮想不通丹尼在犹豫什么。


    “我认为现在还为时尚早。”他面对林飞絮时，语气总是不自觉放轻，“如果贸然动作，我担心你的安危。”


    “这跟我的安危有什么关系？”她对其中的因果关联一头雾水。


    丹尼往后靠了靠，盯着她两秒才缓缓开口，“你还在他手下当差，在你脱身之前，我不想让你圈进这场血雨腥风。”


    “害，就这？”林飞絮扯了扯嘴角，“我还以为什么呢。”


    “你放一百个心，他不会拿我怎么样，至少在你揭露他之前，不会怀疑到我头上，我现在对他还有利用价值。”


    “不行，你没考虑过风险吗？身处那样的环境本来就十分危险，每时每刻都要留意言行，一不小心就会招致怀疑，脏卜师是重用你没错，那你有没有想过，与此同时他也在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他忽然变得急切的语气，林飞絮一怔。


    “只要你在神庙当差一天，我就多提心吊胆一天，虽然他还不知道我们都做了什么，但你于我而言相当于人质，是我的软肋。”


    林飞絮懵了，懵得很彻底，大脑暂停的那种。


    什么？什么？


    提心吊胆？相当于人质？


    还软肋？


    不是……啥意思，她怎么一点都没听明白。


    这都啥跟啥？whatandwhat?


    这都哪跟哪？whereandwhere?


    Excuseme？


    Abanden?


    AppleBananaOrange？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二二得四……


    鸡兔同笼，勾股定理，三角函数……


    空你起哇，八格牙路，西八，肯恰那……


    救命，他到底想说啥？


    “软肋是吧……哦，软肋……肋骨软可能是缺钙了，要补充维生素D，我给你开点……”


    丹尼疑惑的看着她。


    他顿了片刻，“你嘟囔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