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由无尽法则构筑的星海


    她说着，便闭上了眼睛。


    她的神魂，化为一道由无数精密符文构成的暖流，向着楚现探去。


    楚现也闭上了眼，他的神魂，则是一片冰冷的，由无尽法则构筑的星海。


    两股截然不同的神魂之力，在那幅“共生符文”的图纸上，开始了第一次，也是最危险的，交融。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蓝泽，忽然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到了！我们到了！”


    两人同时睁开眼。


    只见，舷窗之外，那片深邃的黑暗，已经被一片瑰丽到令人窒息的，血色星云所取代。


    无数破碎的星辰碎片，在星云中缓缓流转，仿若神明哭泣时，滴落的血泪。


    而一种无形的，充满了悲伤与诱惑的歌声，正透过舰船的力场，直接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响起。


    那歌声，在引  诱他们，放弃抵抗，放下执念，回归永恒的宁静。


    蓝泽已经抱住了头，痛苦地在地上翻滚。


    即便是在神殿中的萧北辰和顾惜朝，通过远程投影看到这一幕，也感到一阵心神恍惚。


    只有楚现和林巧儿，不受影响。


    一个，是因为他的意志，早已超越了凡俗的情感。


    另一个，则是因为她的思维，完全由最纯粹的，理性的天工之术构成。


    “恒星之泪，就在星云的最中心。”林巧儿指着屏幕上，一个能量读数最高的亮点。


    白珊瑚号，小心翼翼地，驶入了那片血色的星云。


    越往里走，那股诱人沉  沦的歌声，就越发清晰。


    他们甚至看到，一些比秃鹫的战舰还要庞大的，不知名文明的巨型母舰残骸，正静静地漂浮在星云之中。


    船上的船员，都保持着安详的姿态，仿佛在最甜美的梦境中，迎来了死亡。


    就在他们，即将抵达星云中心时。


    那股悲伤的歌声，忽然变了。


    它不再诱人沉  沦。


    而是，变成了一声，充满了惊喜与渴望的，呼唤。


    “你来了。”


    一个空灵，却又带着无尽威严的女性声音，直接在楚现和林巧儿的脑海中响起。


    紧接着，星云中心的那些碎片，开始移动，重组。


    它们，竟然，在两人面前，缓缓地，勾勒出了一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女人的轮廓。


    她有着海藻般的长发，闭着眼睛，脸上带着神明般的悲悯。


    她，就是这片星云的意志。


    陨落的古神，塞壬。


    “我等了你，一万三千年。”


    塞壬那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比星辰还要璀璨，却又比深渊还要空洞的眼睛。


    她的目光，穿透了楚现的身体，直接落在了他身后的，林巧儿的身上。


    不，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了林巧儿手中的那颗，母体密钥之上。


    “终于，有人，带着‘钥匙’，来打开我的，牢笼了。”


    她伸出手，那只由星云构成的巨手，向着林巧儿，缓缓抓来。


    “把它给我。”


    “我将赐予你，我的歌声，我的神国，以及，永恒的生命。”


    她的声音，充满了不容抗拒的诱惑。


    然而，楚现，却一步，挡在了林巧儿的身前。


    “你的牢笼，不是我们设下的。”


    “我知道。”塞壬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人性化的，讥讽的笑容，“设下它的，是那条，吞噬了我世界的，贪吃的长蛇。”


    她看着楚现，就像在看一个，可悲的，即将重蹈她覆辙的后来者。


    “而你们，很快，就会成为，我新的狱友。”


    她话音刚落。


    整个血色星云，开始剧烈地收缩。


    那艘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秃鹫的旗舰主屏幕上，也传来了他惊怒交加的咆哮。


    “不好！是陷阱！那条蛇，提前来了！”


    只见，星云之外，那片混沌的黑暗之中。


    一个，比任何星辰，都更加庞大，更加黑暗的阴影，正以一种吞天噬地的姿态，向着他们，张开了它那足以吞噬整个世界的，无边巨口。


    那阴影的轮廓，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


    只是在看到它的瞬间，所有人的心中，便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终结。


    终结。


    这个词，仿若一个烙印，狠狠地烫在每一个观测到那片黑暗存在的智慧生命的灵魂之上。


    吞世之蛇。


    它没有实体，没有固定的形态。它就是一片正在扩张的，绝对的“无”。所有被它笼罩的光、物质、法则，都在以一种不可逆的方式，归于虚无。


    “跃迁！立刻进行短距离跃迁！”


    秃鹫的咆哮声，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得尖锐失真。他的幽灵舰队，就像被狼群惊扰的羊，开始不顾一切地掉头，试图逃离那片正在逼近的黑暗。


    然而，太迟了。


    塞壬那由星云构成的巨手，已经笼罩了白珊瑚号。一股无形的，源于古神位格的法则之力，将这片空间彻底封锁。


    这里，是她的牢笼。在钥匙打开它之前，谁也别想离开。


    “放弃吧。”塞壬的声音，带着一丝悲悯，也带着一丝解脱，“成为我的一部分，在我的歌声里，迎接最后的宁静。这是身为囚徒唯一的慈悲。”


    她那空洞的眼神，穿透了楚现，落在了林巧儿手中的母体密钥之上。


    她要的是钥匙。


    舰桥内蓝泽早已瘫软在地，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完了全完了”。


    即便是远在神殿中的顾惜朝，看着投影中那片不断逼近的，纯粹的黑暗，他那颗算尽天下的脑袋，也第一次陷入了空白。


    所有的计谋，所有的商业蓝图，在这代表着宇宙终极暴力的天灾面前，都显得像一场可笑的儿童游戏。


    楚现的身体，紧绷如弓。


    他那堪比神明的大脑，正在疯狂计算。他调动着整个世界的法则之力，试图在这片被古神封锁的空间里，撕开一道裂口。


    但他失败了。


    塞壬的力量，源于一个早已消逝的，更高维度的宇宙。她


    的法则不属于这片混沌之海。


    他们，被困在了一个即将被拆迁的危房里。


    就在这时。


    林巧儿，动了。


    她没有后退，反而向前一步，走到了舷窗的最前方，与那张由星云构成的神明面孔遥遥相对。


    “你的牢笼不是吞世之蛇设下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了塞壬的意志之中。


    塞壬那悲悯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