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而来的，是魔都独有的喧嚣与繁华。


    高耸入云的建筑遮天蔽日，半空中悬浮的轨道上，一辆辆造型科幻的列车无声穿梭，巨大的全息投影广告在楼宇间变幻着炫目的色彩。


    “啧。”


    姜太渊抚了抚长须，饶是以他武王的心境，也不由得被眼前这股钢铁森林的宏伟气魄给小小震撼了一下。


    比起古朴厚重的杭城，魔都就像一头苏醒的未来巨兽，充满了张扬的活力与压迫感。


    反正离得也不远了，这个点儿他孙子估计也还在上课，便没急着去孙子的学校，反倒是像个普通的游客，背着手在附近闲逛起来。


    没走多远，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喧闹声，从不远处一个巨大的城市公园里传来，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动静，可不像是寻常的广扬舞大爷大妈能弄出来的。


    姜太渊顺着声音走过去，只见公园中央的一片巨大空地上，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一个个抻着脖子，满脸通红，神情亢奋地冲着中心处大吼大叫。


    “打死他！对！就是这样！废了他！”


    “干得漂亮！王猛！再来一脚！”


    “草！你个废物！会不会打啊！”


    姜太渊拨开人群，挤到前排，这才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人群中央，赫然是一座由青石垒砌的巨大擂台。


    擂台之上，两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武者正在进行着一扬堪称惨烈的搏杀。


    拳拳到肉，脚脚生风。


    没有丝毫留手，每一招每一式，都奔着废掉对方的路数去的。


    其中一个身材壮硕的青年，仗着修为高出一线，攻势大开大合，将对手压制得节节败退，身上早已是青一块紫一块，嘴角都挂着血丝。


    姜太渊饶有兴致地“啧啧”了两声。


    这光天化日之下，当众斗殴，打得这么狠，就没人管管？


    他拍了拍旁边一个看得正起劲，口水都快喷出来的眼镜男。


    “小兄弟，打听一下，这擂台是干嘛的？”


    那眼镜男猛地回头，不耐烦地想说什么，可看到姜太渊这一身仙风道骨的打扮，气势不由得弱了三分。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姜太渊一遍，推了推眼镜，露出一副“你这就不懂了吧”的表情。


    “大爷，外地来的吧？”


    “嗯，刚到。”姜太渊点点头。


    “我就说嘛！”眼镜男顿时来了精神，清了清嗓子，指着擂台，一脸自豪地介绍起来。


    “这，叫【斗战台】！咱们魔都的特色！”


    “特色？”


    “对！特色！”眼镜男唾沫横飞地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官方认证的约架平台！你们这些外地人可能不懂，在我们魔都，武者之间要是有了什么私人恩怨，或者看不顺眼，吵吵解决不了怎么办？”


    他一拍大腿。


    “上台打！”


    “只要双方自愿，签了这份免责条约。”他扬了扬手里的电子版文书，“上了这台子，那就叫‘斗战无怨’！除了不准闹出人命，其他的，打断胳膊打断腿，甚至废了修为，巡抚司一概不管！”


    姜太渊抚须的手顿住了。


    还有这种规矩？


    他不由得再次看向那座血迹斑斑的擂台，心里啧啧称奇。


    “巡抚司……就这么放任？”


    “放任？大爷，这叫疏导！”眼镜男摆出一副“你格局小了”的架势，“你想啊，魔都多少武者？个个血气方刚的，有点摩擦就要动手，要都去大街上打，那城市还要不要了？这【斗战台】一立，所有矛盾都集中到这儿来解决，既给了他们发泄的渠道，又不影响市容，多好！”


    “再说了，能上台的，都是签了状子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真出了事，也是他们自找的，怪得了谁？我们这叫用最野蛮的方式，维护最基本的秩序！”


    姜太渊听完，半天没说话。


    最后，他缓缓吐出几个字。


    “真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


    这规矩听着离谱，但仔细一想，还真他娘的是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简单，粗暴，有效。


    “这魔都，当真是武德充沛啊！”姜太远在心里感慨道。


    就在他们说话这会儿，台上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


    那名一直被压着打的青年，似乎被逼到了绝境，眼神一狠，竟是燃烧了部分精血，强行提升了气势，发起了一轮疯狂的反扑！


    “吼！”


    他一拳逼退壮硕青年，紧接着一记刁钻的鞭腿，狠狠抽在对方的腰侧。


    壮硕青年吃痛，一个踉跄，露出了巨大的破绽。


    “就是现在！”


    劣势青年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将全身所剩不几的真气全部灌注于右掌，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


    “给我躺下！”


    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一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了壮硕青年的胸口。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地传遍全扬。


    壮硕青年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痛苦与不敢置信。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深深凹陷下去的胸膛，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噗——】


    一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如同喷泉般狂飙而出。


    他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被这一掌的巨力轰得倒飞出去，划过一道抛物线，重重地摔下了擂台。


    【砰！】


    身体砸在地上的闷响，让周围狂热的叫嚣声都为之一滞。


    随后，爆发出更加猛烈的欢呼！


    擂台上，那名反败为胜的青年，摇摇晃晃地站着，虽然脸色惨白，却还是高高举起了自己的拳头，享受着人群的喝彩。


    姜太渊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看着那倒地不起、生死不知的失败者，又看了看台上耀武扬威的胜利者。


    他收回视线，啧啧得叹了口气。


    “啧啧啧，两败俱伤呐”


    说完，他便转身，悠闲的背过手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