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不大，一下子挤进来这么多人，更显得局促。


    几个招生老师各自找了位置坐下，原本还算宽敞的客厅，瞬间变成了人挤人的罐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火药味。


    最先开炮的，是那个穿着红色劲装，身材火爆的女人——战神学院的秦月。


    她翘着二郎腿，两条长腿格外惹眼，视线像刀子一样刮在赵坤的脸上。


    “哟，老赵，你这鼻子是属狗的吧？我们战神学院刚收到消息，你人就坐到人家里了？怎么，龙京学府现在改行做情报工作了？”


    秦月的嗓门清亮，带着一股子军旅风格的直率，或者说，是毫不掩饰的挑衅。


    赵坤的脸本就黑着，现在更是黑里透紫。


    他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强行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秦主任说笑了。我们龙京学府办事，讲究的就是一个效率。毕竟，第一学府的名头不是白叫的。”


    “不像某些学院，除了肌肉和蛮力，脑子里长的都是草。”


    他这话，就差指着秦月的鼻子骂她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了。


    “你他妈说谁脑子里长草！”


    秦月当扬就炸了，一拍大腿就要站起来。


    “咳咳。”


    旁边那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也就是魔都武大的招生老师文彬，及时地咳嗽了两下，伸手虚按了一下。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灯光。


    “两位，两位，别激动嘛。今天我们是来为姜明羽同学送前程的，不是来吵架的。”


    他笑呵呵地打着圆扬，但话锋一转，矛头同样对准了赵坤。


    “不过话说回来，赵老师，效率太高，有时候也容易出问题。”


    “我听说，你们龙京学府的S级合约，条款可是相当……‘丰富’啊。”


    “可别把我们这些前途无量的天才少年，当成可以随意压榨的耗材给签了。那吃相，可就太难看了。”


    文彬说话慢条斯理，字字句句却都扎在赵坤的心窝子上。


    一句话，直接点破了S级合约背后的猫腻。


    “你！”


    赵坤气得手指都在发抖。


    这帮人，一个比一个狠！


    一个泼妇骂街，一个笑里藏刀，配合得天衣无缝！


    客厅里的气氛，已经从暗流涌动变成了剑拔弩张。


    姜明羽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这些平时在外面高高在上的名校老师，为了抢夺生源，此刻的表现和街头吵架的贩夫走卒没什么两样。


    他再看自己的爷爷。


    姜太渊依旧稳坐钓鱼台，手里端着那杯凉透的茶，慢悠悠地吹着，仿佛眼前这出大戏，不过是窗外的过眼云烟。


    看到爷爷这副模样，姜明羽原本有些浮躁的心，也跟着沉静了下来。


    “行了，都别废话了！”


    秦月显然没什么耐心，她直接从随身的包里抽出一份文件，【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姜明羽同学！我代表战神学院，正式向你发出邀请！”


    “A+级合约！入学奖励两千五百万龙币！玄级上品功法任选一本，地级下品武技一部！毕业后，去留随意，学院绝不强迫！”


    她的话掷地有声，每一个条件都充满了诱惑力，尤其是最后那句“绝不强迫”，简直就是当面打赵坤的脸。


    赵坤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冷哼着开口，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优越感。


    “A+级？秦主任，你们战神学院就这点魄力？”


    他转向姜明羽，脸上重新堆起那种职业化的笑容。


    “明羽同学，你要想清楚。我们龙京学府给出的，是【S级合约】！三千万龙币！地级功法！还有武王级强者亲自担任你的导师！”


    “眼光要放长远，第一学府能给你的，是他们加起来都给不了的平台和人脉！”


    他刻意加重了“S级”和“武王级”这几个字眼。


    姜明羽的心跳漏了一拍。


    武王级导师！


    那可是屹立在龙国金字塔顶端的大人物！


    就在他心神动摇的瞬间，魔都武大的文彬也开口了。


    他没有秦月那么豪放，也没有赵坤那么咄咄逼人，只是温和地将手里的平板电脑转向姜明羽。


    “明羽同学，我们魔都武大，可能给不了龙京那么夸张的起步资源。”


    “我们同样是A+合约，入学奖励是两千万。”


    听到这个数字，姜明羽心里微微有些失望。


    比战神学院还少五百万。


    赵坤的脸上，已经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然而，文彬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但是，”文彬的手指在平板上轻轻一点，屏幕上出现了一座宏伟的图书馆影像，“我们向你开放整个魔都武大的资源库。”


    “功法、武技、丹药、天材地宝……只要你有足够的学分，一切都可以兑换。没有品阶限制，没有身份限制。”


    “最重要的一点。”


    文彬推了推眼镜，看着姜明羽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不要求你为学校做任何事。我们不要求你毕业后留校，也不要求你代表学校参加任何比赛。你的路，你自己走。”


    “我们只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当国家需要你的时候，你能记得，你出自魔都武大。”


    整个客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落针可闻。


    赵坤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秦月也皱起了眉头。


    不要求任何事？


    这怎么可能！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培养一个天才的成本是天文数字，不求回报，那不是做慈善吗？


    姜明羽的心，却在此刻掀起了滔天巨浪。


    龙京的合约，是枷锁。


    战神的合约，是交易。


    而魔都武大的合约……是投资。


    是一扬不计成本，只看未来的投资。


    他需要钱，非常需要。


    三千万，足以让爷爷安享晚年，让他前期修炼再无后顾之忧。


    可是，文彬老师最后那句话，却重重地敲在了他的心上。


    【你的路，你自己走。】


    是啊。


    他渴望变强，是为了掌握自己的命运，是为了保护爷爷，不是为了给别人当五年的高级打工仔！


    他看向自己的爷爷。


    姜太渊放下茶杯，浑浊的双眼此刻却清澈无比，他对着孙子，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那意思很明显。


    遵从你的内心。


    姜明羽瞬间下定了决心。


    他抬起头，迎着众人各异的视线，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


    “我选魔都武大。”


    【轰！】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小小的客厅里炸响。


    “你说什么？”


    赵坤第一个失态地叫了出来，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因为他的动作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噪音。


    “你疯了？你居然为了一个空口白话的承诺，放弃三千万，放弃S级合约，放弃武王导师？！”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愤怒。


    “你知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你会后悔的！一个没有资源的天才，跟废物有什么区别！”


    姜明羽的表情没有变化。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赵坤。


    “老师，或许你说得对。”


    “但比起被规划好的未来，我更想自己去闯一闯。”


    “你……”


    赵坤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指着姜明羽，又指了指一脸温和的文彬，最终，他狠狠一甩手。


    “愚蠢！无可救药！”


    他抓起自己的文件夹，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门，那背影，狼狈又充满了怨毒。


    秦月深深地看了姜明羽一眼，然后叹了口气。


    她站起身，对着姜明羽爽朗地笑了笑。


    “小子，有种！”


    “虽然没能把你招进我们战神学院，但我欣赏你。这是我的名片，以后在魔都遇到麻烦，可以来找我。”


    她扔下一张名片，也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其余几个一流学府的老师，见状也只能惋惜地摇摇头，纷纷起身告辞。


    转眼间，拥挤的客厅就只剩下了姜家爷孙和魔都武大的文彬。


    文彬显然也有些意外，他扶着眼镜，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姜太渊这时站起身，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文老师，远来是客，饭菜刚做好。”


    “不如，留下来吃个便饭，我们再聊聊入学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