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有没有毒,喝了不就知道了

作品:《你是太子,你为什么要谋反

    江兰晞脸上并无怒意,反而轻轻笑了出来:“趋利避害,人之常情,这事跟你娘没关系,多半是爹的主意。”


    那个嫡母什么性子,江兰晞一清二楚,她可不认为那个嫡母有这脑子。


    江雪映看着江兰晞平静的样子,心里反而更不是滋味了。


    她讷讷道:“那......那你真的不生气?”


    “生气?”江兰晞摇了摇头,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有什么好生气的,不过他们的打算可能要落空了,有些事情躲是躲不掉的。”


    “快吃吧,吃完饭咱们回家,我会在家中住上几日,到时候还有事要拜托你呢。”


    出来一趟不容易,太子给的那份清单上的产业,不是一两天就能处理完的。


    况且以太子如今的处境,她也没有可用的人,只能想办法把父亲拉上车。


    当她被抢入东宫的那一刻起,她和江家都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趁着这次出宫逃跑?


    没有户籍往哪跑,官府会通缉,关卡过不去,客栈不敢收留,平民避之不及,连乞丐群体都可能举报领赏。


    跑山里当野人吗。


    江府虽薄凉,但江度毕竟是吏部的官员,其妻刘氏出身也算不错。


    最重要的是她几乎什么事情都摆在脸上,性格容易拿捏。


    这条人脉和信息渠道,该利用的还是要利用起来。


    心思单纯的江雪映,就是最好的桥梁。


    ......


    东宫,典膳厨外庭院。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混合了谷物发酵甜香与浓郁酒气的味道。


    李陵身着玄青色常服,玉带环腰,神态闲适地坐在一张紫檀木圈椅上,椅旁矮几上置着冰镇过的梅汤。


    庭院中摆放着一套由铜盆、竹管、陶瓮和盛满冰冷井水的木桶拼凑而成的简陋蒸馏装置。


    几名年轻的小宦官在掌膳太监的低声呵斥下,汗流浃背地忙碌着。


    一人小心翼翼地往架在小炭炉上的大铜盆里倾倒着酒水,这已是本朝难得的佳酿,却也不过十五度左右。


    这个时代的酒水,主要以麴饼发酵米酒、果酒为主,度数普遍在15度左右。


    铜盆被湿布密封,一根竹管从中引出,缠绕在冷水桶里,管口正对着下方一字排开的一个个贴着数字的酒坛。


    “注意火候,火候要稳。”


    李陵喝了一口冰镇酸梅汤,指挥着小宦官们,按照他对蒸馏酒的模糊理解,尝试着在这个世界搞出蒸馏酒来。


    “待会那管口凝出水珠,滴落的时候便接住。”


    “接的时候要按照坛子上标记好的顺序,一坛一坛来,别弄混了。”


    他依稀记得蒸馏酒分什么酒头、酒身、酒尾,但具体界限和比例,脑中只有模糊概念。


    不过这不重要,接完之后,就让这些小宦官去试酒。


    哪些是喝了会酒精中毒的酒头和酒尾,喝了不就知道了。


    喝了之后会酒精中毒的,那就是酒头和酒尾。


    喝了不会酒精中毒的,那就是能喝的酒身。


    俗话说的好,实践出真知,经过这一次试验之后,下次大概也就知道比例了。


    反正现在东宫内的这些人,没一个是自己的人。


    谁知道都是谁安插进来的眼线,喝死了拉倒。


    璃珈身着黛青色女官宫装,身姿挺拔而丰腴,云鬓一丝不乱,簪着简单的玉簪。


    她面容是成熟的艳丽,此刻却无甚表情,只是安静地侍立在李陵身侧稍后一步的位置。


    几名年轻侍女恭敬地站在她身后,屏息垂首。


    掌膳太监在庭院中忙活着,指挥着小宦官们操作。


    很快,竹管口终于凝出了第一滴清澈如水的液体,散发着浓烈异香的液体滴落下来,落入酒坛中。


    李陵微微前倾身体,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这应该就是酒头了,酒头是百分之多少来着?”


    “算了,管它呢,到时候让人试试不就知道了。”


    随着铜盆内酒液翻腾,滴落速度加快,庭院里的炭火气与酒气交织得愈发浓重。


    约莫一个时辰后,铜盆内只剩下少量粘稠的残渣,竹管滴液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掌膳太监瞅着最后一滴液体坠入标着‘十五’的酒坛,忙躬身禀报:“殿下,十五坛都接满了。”


    十五个贴着数字编号的酒坛摆在庭院中央,坛中液体颜色、透明度各不相同。


    从最初几坛的清澈如水、气味浓烈刺鼻,到中间几坛的清亮醇香,再到最后几坛的浑浊微黄。


    李陵放下空了的梅汤碗,目光扫过那排贴着数字的酒坛。


    “按顺序来。”李陵转头朝旁边的璃珈抬了抬下巴。


    “你挑十五个人,让他们按照酒坛上对应的编号,每人喝上一碗。”


    算是卖璃珈个人情,省的自己点的话,把她的人给点死了。


    璃珈脸色微变,却也没有多问,点了十五个小宦官。


    被点到的十五个小宦官,瞬间面如死灰,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他们虽然不知道这位太子殿下到底想要干嘛,可这怎么看都不像好事。


    在掌膳太监严厉的逼视下,十五个小宦官只能绝望地挪步上前。


    第一个被指派尝一号坛的小宦官,颤抖着舀起一碗清澈的液体,浓烈到极致的异香此刻闻来只觉格外的刺鼻。


    他闭上眼,如同饮鸩,猛地灌了下去。


    “呃——嗬嗬......”


    液体入喉,不似酒浆的灼热,更像是一股冰冷的火焰瞬间烧穿了食道。


    小宦官发出短促而痛苦的嗬嗬声,眼睛猛地瞪大凸起,眼球迅速布满血丝,瞳孔开始不规则地收缩,放大。


    他双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咙,仿佛要将那灼烧感抠出来,踉跄了两步,随即“噗通”跪倒在地,剧烈地呕吐起来,先是食物残渣,接着是黄绿色的胆汁,最后甚至带上了血丝。


    小宦官忽然惊恐地挥舞双手,发出凄厉的嘶喊:“黑......黑了!我看不见了!殿下!我看不见了!”


    仅仅不过片刻,甲醇乙醛等物质导致的视神经损伤,便让他陷入了彻底的黑暗和剧烈的生理痛苦中。


    他蜷缩在地,抽搐、呕吐、哀嚎,濒临死亡。


    紧接着,另一个尝了二号酒坛的小宦官,症状几乎与一号坛相同。


    剧烈呕吐、抽搐、窒息,虽然没有立刻失明,但眼神已然涣散,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眼看也活不成了。


    庭院里弥漫开呕吐物的酸臭和浓烈酒气混合的诡异气味。


    侍女们吓得几乎晕厥,死死捂住嘴,不敢再看。


    掌膳太监脸色也白了,强撑着维持秩序。


    李陵眉头微蹙,捂着口鼻,喊了一句:“拖下去,别污了地方。”


    立刻有侍卫上前,将两个濒死或已死的小宦官如同拖死狗般拖离了庭院,只留下地上触目惊心的污迹。


    三号坛的试酒者则呛得满脸通红,却只是头晕眼花地晃了晃,没再出人命。


    李陵转头对身旁的璃珈吩咐道:“一号和二号是酒头,记下来。”


    璃珈沉静地侍立在一旁,但那双美艳的眸子深处,掠过一丝淡淡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是,殿下。”


    试酒继续,二号到十二号的酒液入喉虽烈,却没再出现急性酒精中毒的性状。


    直到喝到十三号坛,被指派的宦官喝下浑浊微黄的液体,起初只是皱眉觉得味道怪异。


    仅仅过了十几息,他猛地扔掉勺子,双手死死抱住头颅,额头、脖颈、脸颊瞬间变得通红如血,青筋如同蚯蚓般暴起。


    “啊——!”


    “我的头!我的头好疼,要裂开了!”


    小宦官发出凄厉惨叫,剧痛让他无法站立,倒在地上用头疯狂撞击青石板,撞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状若疯魔。


    从状态来看,明显是杂醇油引发的剧烈血管扩张性头痛。


    十四、十五号坛的试酒小宦官,两人喝下后,同样很快出现了剧烈的头痛、面红耳赤、血管贲张的症状,同时伴随着严重的腹痛和呕吐,蜷缩在地痛苦的呻吟翻滚。


    庭院内,头痛欲裂者的疯狂撞头声、中毒者的痛苦呻吟、呕吐物的酸臭、浓烈的酒气......种种声音和气味交织在一起,在炽热的阳光下蒸腾,令人作呕。


    侍女们面无人色,几欲晕厥。


    掌膳太监也脸色煞白,强忍着恐惧指挥侍卫处理。


    不远处的一些小宦官们瑟瑟发抖,生怕这位太子殿下让他们继续去试那些坛子中的液体。


    “好了,不用试了。”


    李陵站起身,接过璃珈记录的本子,翻看着上面的记录。


    “一号、二号坛:饮之剧烈呕吐、抽搐、窒息、失明或濒死——酒头,剧毒。”


    “三号至十二号坛:饮之灼喉、易醉,但无中毒致命之状——酒身,可饮。”


    “十三、十四、十五号坛:饮之剧烈头痛欲裂、面赤如血、腹痛呕吐——酒尾,劣质,有毒。”


    看着本子上清晰的记录,李陵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


    实践出真知,这比例,下次就绝不会错了。


    李陵走到标记着‘七号’的坛子前,这是他认为最可能是优质酒身的一坛。


    他用勺子舀起一点清澈的液体,那纯粹的、凛冽的、毫无杂质的醇香扑面而来。


    李陵刚要将勺子凑近唇边,一道带着罕见急切的清冷女声骤然响起:


    “殿下!不可!”


    璃珈一直沉静如水的面容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她几乎是本能地就要上前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