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能舔吗

作品:《怎敌她动人

    她的头发又滑又软。许霁青痒得难受,喉结很轻地滚了滚,坐在原地没动。


    他没哄过人,也不明白什么样才算哄。


    许皎皎哭得再凶,他只是面无表情地讲道理,可苏夏和许皎皎不一样。


    苏夏就算没问他要,他也想什么都给她。


    她爱漂亮不愿意碰脏水,他就早到学校,把乒乓球扬的落叶捡了;她想要考到高分,他就坐在她身边,答案随便她抄。


    可这些人家都不喜欢。


    她今天说想吃西瓜。


    多走两步路就背回来了,不是什么金贵东西,这个她喜欢吗?


    “西瓜甜吗?”许霁青问。


    从他一回来,苏夏就只想着让他吃饭了,哪还有吃瓜的功夫,可她总不能和屋里那群白眼狼男生一样,让功臣寒心。


    她往回撤一撤身子,小梨涡甜甜的可人。


    “可甜了!”


    天黑着,苏夏编瞎话不心虚,头歪着晃一晃,引着他去看碗里那块瓜,“你也吃,我给你挑了块最好的,好大一块西瓜芯。”


    她又催,“尝尝呀。”


    许霁青沉默了片刻,“我没手。”


    还真是,一手筷子一手碗。


    他右手就三根手指还能动,连倒腾都没手换。


    苏夏试探着开口,“……那我喂你吧。”


    许霁青嗯一声。


    他语调冷淡,漆黑的长睫却乖乖垂下,薄唇微张着,仿佛在专心等她喂。


    苏夏紧张得不行。


    之前的两次都算是巧合,这还是她第一次认真给许霁青喂东西吃。


    越紧张手越抖,也不知道是西瓜太松脆,还是她抖得太夸张,许霁青叼的那块西瓜芯咔嚓一下断了。


    苏夏赶紧去接。


    使的劲有点猛,粉红的汁水攥了一手,顺着雪白的腕子滴滴答答往下淌。


    她好尴尬,“你、你先在这里吃,我进屋找个垃圾桶扔了,洗洗手就回来陪你。”


    村里哪有什么垃圾桶的讲究,只有没下过乡的大小姐,才会认这种死理。


    许霁青嘴角抽动了一下,只道,“还能吃,为什么浪费?”


    “我都捏烂了。”


    苏夏抿抿唇,张开手指给他看,又很不好意思地藏回去。


    别说给别人吃。


    就算是她自己来这么一遭,都不会再往嘴里放了。


    糖水黏了一手的感觉不好受,她想着快去快回,起身站起来往小院里走,可刚整理了一下衣摆,许霁青就拦住了她——


    他腿长,还算干净的膝盖倏地碰了一下她的腿,没干透的校服长裤冰凉,像雨丝落下。


    “没烂,”他又重复了一遍,“还能吃。”


    见苏夏愣愣地看着他,像是全然没搞清状况,许霁青抬眸看她,“手拿过来。”


    这年的许霁青和后来不一样,声音有股低沉清冷的少年味,很能蛊惑人。


    苏夏快服了自己了。


    一点出息都没有,身体反应比脑子还快,人家说什么都听。


    她把手往他面前伸一伸,许霁青又催,“再过来一点。”


    苏夏没搞清他想干嘛,扭捏着坐下,和刚才那会儿一样,坐着往他身边靠,手里的碎西瓜黏糊糊的,汁水又凉又甜,几乎挨着他线条凌厉的下巴。


    虫鸣声声,夜色如水。


    苏夏手撑在石头上,不知道为什么心跳乱了,“够近了吧。”


    “能舔吗?”许霁青突然问。


    他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静,甚至算得上礼貌。


    就是太礼貌了,苏夏才怀疑自己听错了,手都僵在那忘了收回来,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什么?”


    许霁青垂眼看她的嘴唇,没什么表情,一双眸子却直勾勾的,又湿又沉,暗暗地泛着碎金色。


    他看起来……几乎像是要亲她。


    苏夏下意识地往旁边退,可才动了一下,掌心就贴过来一阵湿热的鼻息,随后而来的触感粗粝而滚烫——


    是许霁青的舌头。


    他吃得不快,却很凶,成型不成型的碎西瓜都往嘴里卷,汁水声淋漓。


    几乎像是苏夏小时候在苏小娟工厂外喂过的那条野狗,在园区里流浪太久了,饿得瘦骨嶙峋,没吃过什么好东西,随便扔点什么都像无上珍馐。


    苏夏的脸红透了,心脏几乎是抵着喉咙口在跳,动都不敢动一下。


    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没往深处想,只是那种黏湿的感觉太让人害羞了,让她浑身都忍不住地颤,忍不住地用小指推推他的脸。


    “……好了好了……都没了。”


    许霁青却没听。


    仿佛是要把他之前问的那句话落实似地,漆黑的长睫垂着,薄软的唇舌被浸得水红,几乎有股妖气,顺着她柔嫩的掌心一路往下。


    认真又用力,舔过她满是甜腻汁水的小胳膊,又回来,沿着她颤颤的指缝一根根地钻,分明的喉结不住吞咽着。


    不是那种情人间的缱绻,更像是野狗对着没见过的高级食物,没嚼只是因为不会吃,想咽却无从下口,有种生疏而压抑的狂热。


    苏夏这次是真的被他吓到了。


    夜风吹得乌桕树沙沙响,一根小树枝掉下来,砸进水瓮里咚的一声。


    苏夏兔子似地从石头上弹开,连外套都顾不上拿了,抖着手把头发梳了梳,扭头就往回跑。


    整只手都是凉的,被水沾过又吹干的那种凉劲儿,又有点湿,不知道是出的汗,还是……


    许霁青刚刚没用手碰她,连挣脱都不用。


    苏夏心脏怦怦跳,一溜烟跑回小院门口,脚踏进木头门槛一步,听见屋里吵吵嚷嚷的动静了,停下纠结了几秒钟,又转回头。


    隔了十几米,许霁青还坐在那。


    饭没吃,人没动,她走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身影高瘦挺直,冷淡疏离的俊脸微抬着,很平静地往这边看,真跟野狗似的。


    苏夏忍不住觉得他可怜。


    可她捏着手下了好久决心,实在怕得再不敢回去了。


    她挣扎着往那边挪了两步,“许霁青,吃完饭要回来洗碗,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