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内，母亲正焦急地翻箱倒柜：“小云，你带军装回来了吗？晚上得穿得体面些...”


    “妈，不用忙。”叶云按住母亲的手，“我有便装。”


    母亲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晚上吃饭时，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别...”


    “我知道。”叶云轻轻拍了拍母亲的肩膀，“您别担心。”


    母亲点点头，眼中却仍满是忧虑。


    叶云走到院子里，环顾四周。


    记忆中，隔壁六婶家原本和他们家一样是土坯房，如今却变成了两层小楼。


    院墙高耸，铁门紧闭，与自家低矮的土墙形成鲜明对比。


    “六婶家什么时候盖的新房？”叶云状似随意地问道。


    母亲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前年吧...她儿子在县里工作...”


    叶云注意到母亲说话时眼神闪烁，明显在隐瞒什么。


    “妈，我出去转转。”叶云拿起外套，“七年没回来了，看看村里变化。”


    母亲急忙拉住他：“别...别乱走。村里现在...不太一样了。”


    叶云安抚地笑笑：“我就去小时候常玩的地方看看，不走远。”


    走出院门，叶云沿着水泥路缓步前行。


    几个村民看到他，远远地就绕道而行。


    村道两旁的房屋越往里走越气派，有些甚至建起了小花园和车库。


    转过一个弯，前方出现一栋三层别墅，外墙贴着大理石瓷砖，门口停着两辆黑色轿车。


    四个穿黑西装的壮汉站在门口，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叶云装作漫不经心地从别墅前走过，余光却将每一个细节尽收眼底——


    别墅窗户都装着防盗网，墙角装着至少四个摄像头，二楼阳台上甚至有一个明显的信号干扰器。


    这绝不是普通农村该有的配置。


    “七哥！”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叶云转身，看到叶小海快步追上来。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叶小海喘着气，脸上带着勉强的笑容，“大伯家就在前面，被他们看到不太好...”


    叶云故作疑惑：“怎么了？我七年没回来，随便走走都不行？”


    叶小海搓着手：“不是...就是...村里现在有些地方外人不能随便进...”


    “我是外人？”叶云挑眉。


    叶小海语塞，赶紧赔笑道：“七哥，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你太久没回来了。加上，咱们村不是做了一些生意嘛，很多场合，都是厂里的禁地。别说是你了，就是我，想进去，都得打报告。”


    “另外，也有一些新来的旁支的人，他们都不认识你。到时候要是闹起来，可就不好了。”


    叶云点点头，装作理解的样子：“明白了。那我先回去。”


    叶小海如释重负，看着叶云离开的身影，叶小海眼眸，有着不一样的情愫在涌动。


    回到家中，叶云坐在堂屋里沉思。母亲在厨房忙碌，不时传来锅碗碰撞的声音。


    傍晚五点半，母亲换上了唯一一件没有补丁的衣服，局促地站在门口：“小云，我们走吧。”


    叶云穿上了一件深蓝色夹克，整个人看起来精神而内敛。


    他搀着母亲的手臂，两人沿着水泥路向村中心走去。


    路上，母亲小声叮嘱：“待会儿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别急着答应...也别说太多部队的事...”


    叶云握了握母亲的手：“放心。”


    村中心的祠堂旁，一栋崭新的两层建筑灯火通明。


    门口停着七八辆轿车，其中不乏进口的丰田和大众。


    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站在门口，看到叶云母子，其中一个拿起对讲机说了几句，


    然后拉开大门：“族长等你们很久了。”


    踏入大厅，叶云的眼睛微微眯起——室内装修奢华得不像农村，水晶吊灯，真皮沙发，甚至还有一套卡拉OK设备。


    二十多人围坐在一张巨大的圆桌旁，主位上是一个六十多岁的精瘦老人，正是叶家族长叶东。


    “老五家的来了！”叶东站起身，脸上堆满笑容，“小云啊，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满桌的人纷纷起身寒暄。


    叶云目光扫过，认出了大伯叶东，二伯叶南，三叔叶西，四叔叶北，以及他们的子女。


    记忆中朴实的农民形象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油光满面的脸和一身名牌服饰。


    “大伯，二伯、三伯、四伯、大伯母……”叶云一一给各个长辈问好，然后扶着母亲入座。


    旁边的叶小海亲自给叶云倒了杯茅台， 叶东这才说道：“来，先干一杯！咱们叶家出去的兵，都是好样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叶东拍了拍手，两个服务员模样的村里人端上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


    “小云啊，”叶东掀开红布，露出下面整整齐齐的十沓百元大钞，“这是族里给你准备的安家费。当兵七年，辛苦了。”


    满桌响起一片赞叹声。


    叶云注意到母亲的手在桌下微微发抖。


    “谢谢大伯好意。”叶云没有伸手，“部队待遇不错，我不缺钱。”


    叶东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哈哈大笑：“好！有骨气！不过这是族里的规矩，凡是叶家子弟，都有份。你若不收，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些老骨头了！”


    二伯叶南帮腔道：“是啊小云，你以后要是退伍回来了，总要有个营生。这钱就当是启动资金。”


    叶云微笑道：“我没那么快退伍呢。”


    桌上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叶云身上。


    叶东缓缓放下筷子：“哦？那你这次回来是...”


    “探亲假，一个月。”叶云平静地说。


    叶东与叶浩龙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重新堆起笑容：“那更好！趁着这一个月，好好了解一下村里的变化。说不定...你就不想回部队了呢！”


    众人附和着笑起来。


    叶云注意到，四叔叶北笑得最为勉强，眼神闪烁不定。


    “小云啊，”叶东凑近一些，压低声音，“你在部队...具体是做什么的？”


    叶云夹了一筷子菜：“普通步兵，站岗训练而已。”


    “没接触过什么...特殊任务？”叶东追问道。


    叶云放下筷子，直视叶东的眼睛：“大伯对部队很感兴趣？”


    叶东干笑两声：“就是关心你嘛！来，喝酒喝酒！”


    宴席进行到一半，一个穿黑西装的保镖匆匆进来，在叶东耳边低语几句。


    叶东脸色微变，起身道：“各位慢用，我有点急事要处理。”


    叶东离席后，宴会气氛明显轻松了不少。


    叶林凑到叶云身边，递上一根中华烟：“老七，别怪大伯多问。村里现在生意做得大，需要可靠的人手。你在部队待过，素质肯定过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