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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重生之庶女谋略

    第41章 穆云烟


    八月十五,是桑梓国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这回外出游历的太子回来更让皇帝喜上眉梢,他还特意安排了一场大宴来为这位太子庆祝,足以见得皇上对太子的看重程度。


    天微暗,花灯彩带挂得满城都是的,连风里头,都夹杂着喜庆的味道。


    坐着四辆金漆锦缎儿镶面的大马车,安定公一家子浩浩荡荡了进了宫。


    冯昀和刘氏母女坐一辆马车,马车内暖炉哄得整个车子白雾袅袅的,冯若萦的天水碧敞月裙上绣了好几种图案样式,金色线的边衬得冯若萦整个人都高贵了不少。


    最特别的是她额头上的那枚冷月玉佩,皎洁出尘,令冯若萦那张本就已经极为好看的脸,也增色不少。


    抬手摸了摸自己额上的那块冰玉,冯若萦脸上是满满的得意骄傲之色。


    这东西是大将军刘沫征战平壤时,从平壤王的皇宫里抢回来的,历代平壤王把这个当震国宝物用,最重要的是这枚冷月玉佩能在幽暗的夜色里散发光芒,所以价值非凡。


    刘氏求了好久,刘沫才同意借出来给冯若萦戴的。


    有了这东西,能让冯若萦在众位小姐中脱引而出。


    莲姨娘搭着洛姨娘还有冯怜儿又是坐另一辆马车,神色郁郁。她求过冯昀,可是冯昀就是不放冯如蓉出来,这么好的机会自家女儿还在暗室里呆着,简直就是太浪费了。


    目光又落到了最前面的那辆马车上,她气得咬牙切齿,为什么冯若萦犯了错还可以堂而皇之的参加宫宴,而她的女儿却要一直在暗室受罪,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可是她又实在没法子,谁叫她没有一个当大将军的亲哥哥呢。


    洛姨娘见莲姨娘脸色不好,出言安慰:“你也想开点,在这个家里头,我们哪,都没什么地位,除了刘氏,她就算生个女儿都是宝,我们的就算是生了个儿子也是草。”


    说到这里,冯怜儿一张小脸也出现了怨恨的神色,今天她穿的衣服款式和冯若萦的有点像是碧色的,不过上面的花纹比冯若萦那件简单了许多,长长的裙摆盖住了足尖,几乎要拖到了地上。


    冯怜儿相信自己和冯若萦都是一个爹生的,自己长得也不差,就算以后嫁不了和冯若萦一样的人上人,至少也不能太差。


    京城众公子都喜欢冯若萦,那么要是她冯怜儿能和冯若萦做到七八分像,也足够能吸引人的目光了。


    接下来的一辆车上坐着冯瑟一家子,冯絮好奇的要掀开车帘子往外头开,被上官栖霞一巴掌打手背了,一双大眼睛泪眼汪汪的。


    上官栖霞教训道:“你是官家小姐哪能随便抛头露面!”


    冯絮一双眼睛还是很好奇的想往车缝那看去,她是第一次在京城过中秋呢,都不知道京城里的中秋各家各户都是怎么弄的,还有等会的皇宫,她也想看看。


    可是看见娘亲生气的模样,不由缩在一边,神色抑抑。


    冯慕凝和白无双她们坐上了最后一辆马车,小叶好奇的掀开帘子往外偷看,冯慕凝也跟着看,似乎好久都没见过,这京城的繁华了。


    白无双想开口训斥,可看见两个小女孩脸上兴奋的模样,也就不说话了。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么天真烂漫,在白霜国的时候,她经常策马在草原驰骋,或是帮牧人赶牛放羊,或是去军队里兜兜转转找人比比刀剑,就算是后来她嫁到了桑梓国,冯云也会经常带她出去,做些他们都爱干的事情,买小玩物,放风筝,甚至是路见不平和人家打上一架,现在一想,那些往事如同昨日才发生过的。


    “小姐你看,那边有个小胖墩,圆滚滚的好可爱。”冯慕凝循着小叶手指的地方看去,果然,卖花灯的摊子上,一个中年妇人怀里抱着个孩子,头圆圆的,身子圆圆的,就连两个小拳头也是圆圆的。


    看着看着冯慕凝笑了起来,心生羡慕,有孩子真好啊。


    没多久马车进入了皇城。


    宫女站成两排,手举花灯,为进来的各个官家小姐夫人引路。


    一直到了台阶下,安定公府的各位才下了车,徒步走进御花园。


    冯昀带着冯若萦和刘氏先行一步,冯慕凝和白无双最后,不想此时冯慕凝肩膀上挨了一下,她转头一看,有个身材修长的白衣男子,手执折扇,站在她背后,一看这文人骚客的装束,还有那张如狐狸般狡猾的脸,冯慕凝就知道此人定是赵君尧无疑。


    她想赵君尧定不会无缘无故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自己有所关联,估摸着他有什么事要对自己说,也就停下了脚步,让白无双她们先行。


    赵君尧正想走向冯慕凝时,另一个绿衣女子恰好挡在了冯慕凝的面前。


    她穿着一身云锦罗的天水银星裙,言笑晏晏,身段窈窕的走向赵君尧,头上多不胜数的金簪子简直要亮瞎冯慕凝的双眼。


    “君尧哥哥,你好久都没来看云烟了,你是不是讨厌云烟了。”这声音腻得都能挤出水来。


    那女人一下子扑到了赵君尧的身上,用娇小的手腕缠着赵君尧的,赵君尧下意识后退推拒,可穆云烟硬是要往他身上靠。


    “君尧哥哥,你是不是有别的喜欢的女人了?”说到此处,她的眸子狠狠地往冯慕凝身上瞥,凌利的目光,使得她一双妩媚的眸子都多了分怨毒。


    赵君尧摇头,安抚,“不过是最近太过忙碌,等有空了,在下必会过府探望穆小姐。”至于他什么时候有空,那就另说吧。


    听着赵君尧如此说话,穆云烟嘴角一下子耷拉了下来,“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呀,我们可以去放风筝。”


    冯慕凝看那对男女似乎还要讲上好长一段时间的话,也就想先行离开了。


    赵君尧看着冯慕凝离去的背影,对穆云烟也有些不耐烦了,“差不多十几天后吧。”说完就要去追冯慕凝。


    穆云烟看着赵君尧追去的方向,重重一跺脚,贝齿紧咬,几乎要把唇瓣咬出血来,看着冯慕凝的眼神,也陡然变成了阴毒之色。


    “你先别走。”赵君尧路过冯慕凝身边说的话很轻,足以让冯慕凝听见,而别的人无法觉察。


    冯慕凝转头,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袖子被一股力道牵扯,赵君尧示意冯慕凝跟自己走。


    前头府里的一家子已经坐定了,白无双的眼睛正往自己这边瞟,目光里似是在询问她怎么还不过来。


    冯慕凝不动声色的跟在赵君尧身后,赵君尧走在前,冯慕凝离他还有一段距离,等到了一座假山后头,冯慕凝手上陡然冒出了一份强力,拉扯她摔进假山中间的空隙里头。


    眼看着头就要落地了,腰身又被赵君尧圈住,止住了去势。


    “在这里,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有人听见。”男子的话飘过耳边,有些暧昧的味道,两人贴的太近,冯慕凝回头狠狠瞪他,咬牙切齿的露出一笑,“那是不是说明,我在这里把你给做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敢戏弄她,他死定了。


    赵君尧摸摸鼻子,一副伤心模样,“昨日我可还救了你啊。”


    太子送请帖一事,赵君尧只是个跑腿的,只是正好在那个时间段遇到冯慕凝受责罚,于是他顺便救了冯慕凝而已。


    这男人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看着冯慕凝一脸不屑,赵君尧摊手,“把那张帖子还我吧。”


    “嗯?”还他是什么意思!


    赵君尧勾唇一笑,脸上尽是无奈得意之色,“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太子会特意给你发入宫的金漆请帖吧,就凭你们的一面之缘?”


    这个男人是抓着这事不放了不成,忽然冯慕凝眸色幽深的看着赵君尧,心里有个不可能的念头冒出来,“你给的帖子是假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君尧手里的折扇轻摇,反问:“你觉得一个假的金漆帖子能瞒过你爹吗?”


    这样一来,事情愈发明了,帖子是真的,而太子送贴一事是假的,那么唯一剩下的一个可能性就是,这个帖子是赵君尧送的,只是他的个人行为,却冒得是太子的名义!


    “你不要命了!”冯慕凝惊得几乎要大叫出声,这个男人简直在玩火自焚。


    赵君尧没有丝毫惧意,“你觉得你爹会亲自去问太子关于帖子的事情吗,再说了…”他的眼里多了分算计,“你说帖子都没了,我说他安定公诬陷我,他又能耐我何?”


    赵君尧的算盘向来响亮,冯慕凝嘴角微勾,说出的话,令赵君尧心惊,“这帖子啊我留着,要是没猜错,是太子给你的吧,每份金漆请帖上都会有不同的对应的符号作为标记,你猜,你给我的那份上,有没有这种符号?”


    赵君尧手里的折扇“啪”一下合上,眼缝半眯,“你还知道的挺多,既然三小姐喜欢,就留着吧。”


    他转身就走,东西只要在冯慕凝那,赵君尧就不信了,他还抢不回来了。


    冯慕凝留着帖子是为了自保,不过她觉得奇怪,赵君尧为什么要帮自己呢?


    第42章 皇天凛


    皇帝还未到,其余人等皆已到席,冯慕凝找了找白无双所在之处,走了过去。


    没等她坐下,耳边飘来一句刺耳的嘲讽,“幸好三姐姐来了,不然等皇上来了三姐姐还没来,不是太失礼了。”


    回头一看说这话的是坐在洛姨娘身边的冯怜儿。


    莲姨娘也不屑的来了句,“果然是小地方来的野丫头,规矩都不懂。”


    家宴那天冯慕凝居然没戴她给的首饰,后来又令她遭到上官栖霞的责骂,莲姨娘算是彻底记恨上了冯慕凝。


    刘氏和冯若萦在一边看着,不说话,既然有人收拾冯慕凝了,也就用不着她们出手了。


    不想冯慕凝却把话头对上了刘氏,“我是府里的三小姐,亲娘又死得早,礼仪规矩自然也都是由母亲教导的,莲姨娘说我不懂规矩,岂不是说母亲教导无方?”


    刘氏脸色不善,刚要发作,冯若萦拉住了她的手,她们身份尊贵,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注意些为好。


    于是刘氏甩去一个凌厉的眼神,恨恨的盯着冯慕凝看,而冯慕凝却是丝毫没有察觉一般,继续握着杯子品茶。


    一听冯慕凝扯上了刘氏,莲姨娘立刻给自己撇清关系,“大夫人出身尊贵,教出来的大小姐举止尔雅,明明是你自己不服管教,何必怪到大夫人身上!”


    “三姐姐,你都来了京都,乡野脾性也该收敛些了,知道的说你不拘小节,不知道的还指不定在背后怎么说叨我们安定公府呢,到时候再起流言又该如何是好?”冯怜儿一副为冯慕凝好,为府里好的模样,真是虚伪做作到一定境界了。


    冯昀一听冯怜儿的话,不由想起了冯慕凝之前和乞丐苟合的蜚语,心里一沉,对冯慕凝的态度也恶劣了不少,“小姐就该有小姐的样子,学学你大姐端庄贤惠的模样,少给府里丢人!”


    仅仅一件迟到小事她们就能说得如此严重,冯慕凝不由冷笑,果然这个府里她还是最不受待见的那位。


    她掀唇一笑,目光灼灼,“我亲娘身份低微,像我这种出身的人,自然比不上大姐高贵无暇了。”她在自我贬低,可偏偏让人觉得,她的话语里有一种在耻笑冯若萦的感觉。


    要知道,冯若萦前些天也闹出了一桩与男子苟且的事情,还有人证物证,这话简直就再给冯若萦打脸。


    瞧着冯慕凝牙尖嘴利的模样,刘氏不禁想到了十三年前的那一幕,她怀里抱着才三岁的冯若萦去妓院捉奸,瞧见了正在美人帐里翻云覆雨的冯昀,当时气得刘氏脸色涨红,差点晕厥过去。


    好不容易刘氏靠着娘家给冯昀施加压力,使得他放弃那个贱女人得时候,居然发现对方怀孕了。


    幸好这女人命薄,生下一个女儿就死了,不然真闹出来,让她刘慕语的脸往哪搁。


    想到此处,刘氏脸色冷沉,眸色骇人,百般委屈从心坎儿里冒出来,要不是为了女儿的面子,她恨不得立刻赏冯慕凝一个大大的巴掌。


    看时辰皇上也快来了,想起宴会小姐们献艺的时候,自家女儿会脱颖而出,而冯慕凝连献艺的机会都没有时,心里又畅快了许多。


    看看她刘慕语的女儿,才华出众,美貌卓绝,再看看冯慕凝简直就是一只野鸡,等会儿还有她好看的。


    忽然冯怜儿一双眼睛往另一边看,脸颊绯红,一副少女含春的模样。


    冯慕凝循着冯怜儿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位手执折扇的白衣男子游走于官家小姐之中,脸上带笑,左右逢源。


    太子皇天隐不在,这里就剩赵君尧一人独占鳌头。


    似是注意到冯慕凝望过来的目光,赵君尧也回望过去,眼尾弯弯,一笑风华。


    这人哪,也就一副皮相能蛊惑人。


    冯慕凝不再看过去,收回目光的时候,陡然发现人群中陡然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她最憎恨的人。


    宝石蓝的长衫穿在身上,侧颜俊美,眼尾冷戾,眸色阴冷,瘦削的下巴勾勒出一道拨凉的弧度,在人群里皇天凛显得很低调,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不说话,食指中指摩挲杯面,拇指触摸杯口,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冯慕凝觉得自己该是身经百炼了,可是为什么真的见到了,还是抑制不住地想发抖,甚至是落泪,为了她的女儿。


    她不再去看皇天凛,侧过身子想做些什么事情,掩藏自己此刻的心绪。


    当她摸上水杯的那一刻,才发现,她和皇天凛模杯子的样子竟是一模一样的。急忙收回手,似是怕被人发现一般。


    习惯这种东西,还真是难改。


    忽而宴席里冒出一个小人影来,跌跌撞撞的不知道要去哪,小嘴一扁,一双大眼睛不知所措的噙着泪。


    “呀!”不知谁发出怪叫。


    小女娃儿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哇”的大哭一声。


    小孩儿摔倒的地方离冯慕凝很近,冯慕凝坐过去抱起了摔倒在地的孩子,唱着桑梓国的童谣诱哄她停止哭泣。


    小女娃眼泪鼻涕糊了冯慕凝一脸,冯慕凝毫不在乎的用自己的袖子给她擦脸,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很快小娃娃不哭了,睁着大眼睛好奇的打量抱着自己的冯慕凝,伸出圆嘟嘟的小手要去摸冯慕凝的脸,冯慕凝也不躲避,任由她摸着。


    她不像其他小姐那样,脸上涂脂抹粉,所以也不怕小娃子把自己的妆容蹭花。


    赵君尧的目光不由被冯慕凝吸引,她这个样子还真适合带孩子啊,以后一定会是个好母亲。


    想到这里,一双灼灼有神的桃花眼里多了落寞哀伤之色。


    要是他的娘亲还在,该有多好。


    “穆云烟,你长本事了,连小孩都不放过!”人群里不知是谁兀得来了一句。


    冯慕凝往声音处瞧去,是个眼神清澈的灵秀女子,月色锦绣半敞裙罩在身上,头上并无太多繁复的首饰,看她所在一桌上竟有内宫禁军统领李尤的存在,莫不是她和李尤有着什么亲属关系?


    此刻,穆云烟正在整理被女娃拉皱的裙摆,听闻此声,眸色陡然阴戾,待她回看说自己不是的人长什么模样时,刚要脱口而出的骂语立刻收了回去。


    可她还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考虑,说了句,“我又不是故意的,谁叫她拉我裙子,也不知道是谁家孩子,真没教养。”


    李子瑶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李尤拉住了她。


    穆云烟毕竟是穆尚书家的嫡小姐,穆家还存着始皇帝送他们的铁券丹书,相当于免死金牌的存在。


    李家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知从哪冒出的女娃娃跟穆家交恶。


    他们向来都是秉存着闲事莫管的原则,一心只听皇上的命令,不然他们也不会到现在还是一直执掌着内宫兵权。


    冯慕凝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也不去管穆云烟的恶行,她只是逗弄着怀里孩子的小脸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女娃四五岁的模样,模样灵秀,头上扎了两个小包子,身上穿的是桑梓国最好的木秀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要是等这孩子的家人知道了穆云烟对这孩子做的事情,穆云烟怕是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芸儿。”轻轻的两个字似乎飘进了风里,软软糯糯的好听极了。


    看着孩子怀里的那个祥云玉佩,加上这个女娃的名字,冯慕凝心里也有了七八分得底,这个孩子竟是当朝的清芸公主,娴贵妃的女儿四皇子皇天裂的亲妹妹。


    不远处,宫女寻找的身影,更是验证了冯慕凝的猜想。


    “有人在找你啊,我把你送回去好不好?”自己抱着公主,始终也不是什么合身份的事情。


    皇清芸头低低的,两只手绞弄冯慕凝的衣服,不说话,一副很不高兴的模样。她的娘亲,居然把她送给下人照顾,都不抱她,肯定是不喜欢她了,


    没想到小家伙闹脾气了。


    冯慕凝正在为难之际,一道艳丽的身影匆匆往自己这赶来,该人一把抱过皇清芸,眼睛里急得都出了泪,“清芸你怎么能乱跑呢,母妃快急死了。”


    “皇贵妃万福金安!”众人跪拜。


    这一下,穆云烟算是彻底瘫了,她腿软的缩到自己的那一桌,跪在地上,观察娴贵妃那的情况,祈求上苍千万不要让她出什么事。


    小女娃甜甜的叫了声:“母妃抱抱。”


    娴贵妃紧紧抱着这位可爱的小女儿,心里也安慰了不少。


    忽然一双凤目瞥向跪在地上的冯慕凝,“我女儿怎么会在你这里!”语气里有恼意。


    穆云烟眼睛盯着冯慕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冯慕凝要是把她供出来了,那么他们穆家死定了。


    冯慕凝不急不缓的回道:“七公主迷路,恰巧被小女遇上而已。”


    她居然什么都没说!


    穆云烟松了口气,还算这个女人识时务。


    娴贵妃看着皇清芸似是在询问,皇清芸偷偷往穆云烟那边看了一眼,又往冯慕凝那看了一眼,冯慕凝对她摇摇头,皇清芸扁扁嘴,点头。


    第43章 两人合作


    “多谢你了,白露赏她五百金。”娴贵妃态度高冷,抱着七公主就走。


    这位娴贵妃的父亲是刘家的管事,管事死得早,刘老夫人看她可怜,人又合心意,就收了做养女,不想在娴贵妃十五岁的时候竟会被皇帝看上,入了宫,她还很争气的生下了四皇子,自此一路平步青云。


    刘氏年少的时候曾经接触过这位名义上的妹妹,看似和谁关系都不错,实则她的这位妹妹一直有自己的打算,就连她与皇帝偶遇的那一次,都是娴贵妃自己设计好的,所以在刘氏看来,娴贵妃心思诡谲,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慕凝啊,你做得很好。”白无双开口。


    冯慕凝笑了笑,“得饶人处且饶人。”要是自己真的把事情的真相说了出去,害得两府交恶,冯昀还能放过自己不成。


    再说了,有了这个把柄在,料穆云烟以后也不敢当面做的太过,至于她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情,冯慕凝会让她为此付出代价的。


    未几,皇帝来了,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模样,可是在他身边的是两位皇子,太子和皇天裂。


    今日的太子手臂上并未有缠任何东西,长发披肩,眸色水蓝色的长衣,腰间寄了个翠玉带,颇有些江湖隐士的淡然不争的味道。


    可冯慕凝却深刻的知道,像气质这种东西,往往都是骗人的。


    反观四皇子皇天裂,剑眉星目,嘴唇紧抿,自他身上你能看到一股子坚傲英气,贴身的黄色锦衣衬得他愈发神气斐然。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人叩拜行礼。


    五皇子黄天石带着六皇子皇天薄去边关历练了,都不在。


    不过就算这两位皇子在了,也无法与太子和四皇子相比,五皇子母妃早死,身后无任何势力支持,自然与皇位无缘,至于六皇子虽然母妃惠妃娘娘是大将军刘沫一家的旁支,奈何他本人的性子过于顽劣,朝堂中更是无任何一人看好他。


    看着皇帝身边两个皇子,各家都心思百转,底下隐隐有暗潮汹涌之势。


    冯慕凝往皇天凛那边看去,只见他跪在地上,眸中尽是不甘之色,刹那,他低下头去,做俯首状。


    这一世,这个男人果然还是狼子野心,不过冯慕凝发誓她绝对不会让皇天凛得到任何他想要的东西。


    各方敬酒后,晚宴到了高潮,惠妃娘娘给出提议让各家小姐一展才艺,为中秋祝兴。


    刘氏神色兴奋,似乎早已做好了准备。


    惠妃做出提议后,还特意往刘氏这看过来,望着冯若萦的眼神,欣赏中带着满意。


    冯慕凝算是明白了,惠妃是刘氏的表妹,她们应该在之前就说好了,由惠妃提议让官家小姐献艺,其他人并未收到风声,定不会多做准备,所以到了最后只能由冯若萦独放异彩。


    这样一来,她这桑梓国第一美人的名声算是坐实了。


    皇帝点头,应下,虎目落于在场众多小姐中,他想,也是时候为自家儿子们找一个好媳妇儿。


    惠贵妃的提议深得帝心,她不由也有点飘飘然,继续说道:“我听闻我们桑梓国有四艳一美,不如先让她们一展才艺,不知陛下觉得如何?”


    “惠妃提议甚好,不知哪位愿意先行上场?”金口移开,各家犹疑。


    说到这里,冯若萦母女也意识到了不对,四艳一美里,虽说凭容貌,公认的是冯若萦第一,那也是在她几乎未曾抛头露面的情况下,一大部分公子哥儿根据市井传言排的,其中的水分多少不得而知。


    而真要是按才艺,谁第一个出场,谁最后一个出场,这可是有大讲究的。


    要是第一个出场的才华平平,必然会引得龙心大怒,若第一个出来的就已经艳压群芳,那么后面出场的难免会在心里记恨这个第一,刘氏在心里暗暗念叨,千万不要选她女儿第一。


    不想惠妃是个爱出风头的,说出的话也不怕得罪人,“自然是我们桑梓国的第一美人,安定公府的大小姐先上了。”


    话音一落,许多恶意的目光落到了刘氏母女的身上。


    娴贵妃抱着皇清芸坐在一旁不说话,静静的看着惠贵妃的行为,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冯若萦起身,走到中央,恭敬的跪下,“回皇上,臣女才疏学浅,准备不足,断不敢第一个上场。”


    此时,天已然完全的暗了下来,冯若萦额上的一弯冷玉散发幽光,衬得她整个人都柔和缥缈了起来,像是月宫中走下的仙子。


    惠妃提议众位小姐献艺,很多人都在猜想是不是和刘氏勾结后做出的决定,毕竟冯若萦本身给人的感觉就极好,再加上她伪装出来的真诚态度,又让他们怀疑,冯若萦是不是果真不知情。


    惠妃以为冯若萦只是谦虚而已,忙开口为她说好话,“我可是听说了,京城里你的舞是跳的最好的,还能把蝴蝶都引过来,何不独舞一曲,让本宫也大饱眼福一番。”


    冯若萦久居深闺,仅仅只在府里跳过,是以大多数人都是未曾亲眼瞧见,听闻惠妃这么一说,都来了兴趣。


    冯若萦还想推拒,不想一直没说话的娴贵妃居然开了口,“京都名曲宫里的琴师都会,若萦你就别推辞了。”


    她表情和顺慈祥,似乎是真的想看冯若萦跳舞。


    忽而,这位娴贵妃又开了口,“我听闻你们安定公府最近又多了位三小姐,不如就由你们姐妹两合作吧。”


    她的目光落到了冯慕凝的身上,带着探究,怀里的皇清芸不知道三小姐是谁,还是很好奇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冯若萦,心想,这个姐姐头上的那枚冷月玉佩好好看喏,还会发光呢。


    冯若萦一听娴贵妃要让冯慕凝和她合作,一下子心凉了半截,冯慕凝是个什么东西,别说跳舞了,就连乐器都不会,和她合作不是让她丢脸吗。


    冯若萦出声反对,“三妹妹刚回府,身体有些不适,恐怕难以胜任,还望贵妃娘娘恕罪。”


    “哦,我瞧她刚才抱着七公主还挺有力气的嘛,可是完全不像有病的样子啊。”不知为何娴贵妃就是要让冯慕凝跟冯若萦一起献艺,冯若萦心里正奇怪,不想冯慕凝却一步步的从人群中走了过去,跪在冯若萦的身边回话,“姐姐是好意,体恤慕凝的身体,既然贵妃娘娘想看我们姐妹两一起,慕凝定当从命。”


    她螓首微转,看向冯若萦的方向,眼神明媚,“姐姐,我吹笛你做舞,不知你意下如何?”


    都到了这份上了,冯若萦再不同意,就是不给贵妃面子,她想了想,自己的舞定是没什么问题的,到时候冯慕凝的笛音真要有了什么问题,也是冯慕凝自己的事情,应该怪不到她的身上。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商榷好后,皇帝开了口,“好,朕也很期待接下来的所见。”


    两人站了起来,一左一右,按风华气度,不相上下,不过冯慕凝穿得比较简朴,头上只带了一个玉簪,身上也只有一件天水碧的长裙而已,甚至连一般人家的官家小姐都不会做此简陋的打扮。


    可是冯慕凝这么一穿,在她身上偏偏能有一种飘然清幽的兰芳之气,茕茕孑立,便是一道风影,那张淡然的小脸谦和中又带着些许疏离之色。


    反观冯若萦,盛装出席,丽色太过,显得有心计了许多。


    冯慕凝取出了袖中的那只骨笛,有礼的说道:“大姐,我要开始了。”


    自骨笛出袖的那一刹那,赵君尧眸色冷沉,心情一下不爽到极点,她居然有西凉大将军沈浮的贴身物件!


    不知为何冯若萦觉得,冯慕凝似乎是有备而来,心里竟产生了怯意,面上仍是微笑有礼的点头答:“好。”


    随着第一个笛音的飘出,所有人都沉浸在安定公府两位小姐的演艺中,就连四艳中到场的三艳,穆家穆云烟,李家李子瑶,洛家洛锦瑟,都不由为之感到惊叹。


    只见冯若萦轻纱舞动,手臂蔓旋,月影冷玉映衬,临虚御风如画中仙子,似乎随时都会乘云归去。


    而冯慕凝的笛音更为冷郁幽阔,如清风跃于沧澜,云动瞬于绿原,百变之态听得人醉而忘忧。


    忽而冯若萦以手臂高举,脖颈仰天的姿态旋转跳跃,冯慕凝的笛声也跟着高昂了起来,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就在此时漆黑夜空里居然飞来许多彩蝶,全部缠于冯若萦的周围,几乎要把她的身体托举起来。


    “呀,好多蝴蝶!”人群里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其他人也跟着嚷嚷了起来,娴贵妃怀里的七公主也坐不住了,要脱离娴贵妃的怀抱,去抓那些蝴蝶。


    可是娴贵妃死死地抱着自家孩子不放,就是不让她下场,目光触到那些蝴蝶,眼里的神色幽暗了许多。


    冯慕凝看着受尽赞美的冯若萦,眼里眸色陡然一沉,吹出来的音调和之前相比,有了些许转变,变化很轻微,若不知深知音律的人根本听不出来,不巧在场恰有一人是个中高手。


    第44章 彩蝶之死


    四皇子皇天裂本在抚杯欣赏之际,忽然眉头一皱,他发现,传进耳朵里的笛音一下子变了味道。


    本该行云流水的悠扬曲调里居然多了几个突兀的音律。


    娴贵妃生性孤傲,是个多才之人,她认定她的儿子也要比一般人出众,所以诗词歌画,丝竹音律,刀枪剑戟方面,都是选世上最好的师傅教导的皇天裂。


    以至于皇天裂在很多方面比别人都出色,但是他这个人喜欢深藏不露,所以几乎无人知道,一向喜欢武功兵法的四皇子,竟然会是桑梓国第一琴师,独琴老人的关门弟子,能弹奏出这世上第一难度的孤本乐曲《无心谣》。


    手指敲打桌面,一下一下应和冯慕凝的笛音,随着笛音的速度越来越快,皇天裂手指敲打的力道也越来越烈,没过多久,桌上出现了一个洞,而更不可思议的是,随着笛音的终止,冯若萦身边飞舞的彩蝶也跟着摔在地上,死于非命!


    很快皇天裂意识到,这笛音有问题。


    他看向冯慕凝的目光逐渐深沉,漆黑的瞳仁接触到冯慕凝手里的骨笛,陡然定住,这个玩意的音色外貌和普通的短笛相比太不一样了。


    冯慕凝看着地上的死蝴蝶,双手捂住眼睛,脸上露出了不敢相信的惊讶表情,几乎要吓得大叫起来,仿佛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冯若萦舞也跟着停了,手臂上挽着的帛带掉在了地上,瞳仁放大唇瓣大张,说不出一个字。


    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该是她一枝独秀的表演,最后怎么会变成这样!


    “大胆,冯若萦你御前献艺,竟会有死蝴蝶的出现,这不是触皇上眉头吗?”娴贵妃横眉冷对,一出声令冯若萦吓得跪在了地上,羽睫颤抖,连着娴贵妃怀里的七公主也吓得身子一抖。


    娴贵妃感受到了怀里孩子的恐惧,单手拍打七公主的背脊做出安慰,许是晚年得女,和四皇子相比而言,娴贵妃更为偏爱这位七公主,对待七公主的祥和态度,使得她整个人身上的锐气都收敛了不少。


    冯若萦跪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叩头,“皇上娘娘恕罪,臣女真的不知道蝴蝶为何会死,臣女请罪!”


    她是安定公府的大小姐,大将军刘沫是她舅舅,皇上虽然会对此事恼怒,但是绝不会至她于死地,不过有了这一次,恐怕她的名声算是毁了。


    看着周围的一地死蝶,难受得心肺作呕,明明在粉末的用量上她都有所控制,为什么蝴蝶还是会死!


    “冯若萦,为何全京城里就你一人能招引蝴蝶?”看着满地的死尸,静轩帝眉头微皱,声音缓缓而出,带着上位者独有的压迫。


    随着静轩帝的质问一出,娴贵妃接下来的话像刀子,刺得冯若萦体无完肤,“我听闻这世上有一种叫做醉蝶粉的东西,能让人吸引蝴蝶,不过用量太过,会引致蝴蝶死亡,本宫有理由怀疑,你身上涂了这个东西!”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醉蝶粉是个什么东西,桑梓国无人不知,昔日有紫夏楼的当家花魁用醉蝶粉把自己变作人们口中的仙子下凡,随后嫁入镇南王的府邸,终日与镇南王扑蝶取乐,后来两人纷纷猝死,连着一块死的还有许多因为醉蝶粉的香味而招引来的蝴蝶。


    镇南王出事,哪能不震惊朝野,静轩帝立刻派了太医去查验,发现醉蝶粉里头有五色香,轻则致人疯癫,重则致人死亡,就连那些蝴蝶也不例外,它们也会因为五色香用量过多的缘故猝死,自此醉蝶粉成了桑梓国的禁忌。


    “呀,安定公府的大小姐居然用这么下贱的手段。”穆云烟早就看冯若萦不爽了,有了这个机会还不讨回来。


    在座众人也跟着附和,特别是一些自认为长相家世都不赖的官家小姐,冯若萦的美貌才艺盖过了她们,谁能服气,有机会了还不多踩上几脚,一旦冯若萦名声不再,他们一个个不就有机会露脸了。


    冯慕凝的目的很简单,用这些蝴蝶的死亡,让人怀疑冯若萦用了禁药,可是万万没想到,娴贵妃居然会如此直白的说出来。


    她偷偷抬头看娴贵妃,只见娴贵妃眼神逼人,浑身笼罩着一股冷戾之色,这个女人不是刘家的养女吗,为什么会想至冯若萦于死地。


    皇帝听娴贵妃这么一说,不免也怀疑,“传召太医来。”


    一听要传太医,刘氏拉着冯昀的袖子,不知如何是好,冯昀看着自己如珠如宝的女儿惹了事,也手足无措,可是恐惧大于自己对女儿的喜爱,他怕冯若萦母女会连累自己,赶紧推开了刘氏拉扯的手。


    瞧见冯昀的举动,刘氏一惊,他的相公居然要丢下她不管吗!


    冻彻心肺的冰凉蔓延四肢百骸,二十多年的相伴,枕边人居然会有一天会对自己如此无情。


    那一刹,刘氏后悔了,她后悔自己选了这么个窝囊怕事的男人。


    很快太医来了,是现在的太医院首席钱肃。


    老头子来之前就已经从太监那知道了皇帝叫他来是为了什么事,所以跪拜后,很快做出了诊断,他看了看地上的蝴蝶,又看了看冯若萦,凑近仔细闻了闻,摇摇头。


    看着钱太医严肃蹙眉的表情,冯若萦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等死,她懊悔了,为什么会听母亲的话,用了这种东西。


    就算不靠旁门左道,凭她的容貌长相才情,哪点比京城别的小姐差,也不用现在在这坐以待毙。


    钱太医上前一步,跪下,冯若萦认命的低下了头,等待最后的判决。


    在帝王面前所有的狡辩都是无用的。


    太医嘴巴开阖,冯若萦心如死寂,忽然接下来的一席话救了她的命,“回禀皇上,冯大小姐身上除了香粉胭脂的味道之外,并未有醉蝶粉的存在。”


    听着钱太医这么一说,冯若萦大喜过望,狠狠地松了口气,冯府的其他人也是。


    冯昀要去拉刘氏的手,刘氏硬是抽了回去,冯昀不得不软语相哄,“夫人,我刚才是太紧张了所以…”


    刘氏无动于衷,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这点冯昀做的可是极好的。


    太医态度笃定,表情无丝毫偏私为难,要不是他抬头时多看了惠妃几眼,冯慕凝还真看不出里头的猫腻。


    “那蝴蝶之死…?”皇帝心里还存怀疑,惠妃忙开口掩饰,“皇上你看,若萦舞姿动人,蝴蝶定是被她迷晕了,姐姐你觉得呢?”


    皇后早死,后宫内刘氏两位皇妃独大,在外人看来刘家是福泽绵厚,就是以后异了主,也能继续受宠。


    可是这两个皇妃各怀心思,尤其是惠妃,一直想着让自家儿子能争一争皇位,不能让娴贵妃一家独大,所以和刘家一直保持着很好的关系,多处对娴贵妃也不是很给面子。


    她想着刚才娴贵妃差点给刘家惹事,刘家定会对她有所芥蒂,与刘家有关的皇子只有四皇子和她的儿子六皇子而已,这样一来,自己的儿子又多了份机会,不由喜浮于色。


    娴贵妃冷睇惠妃,这女人还真会睁着眼睛瞎说八道。不过太医都说不是醉蝶粉,她也没什么证据证明,那么这件事也就只能这么算了。


    “许是安定公家的大小姐真有什么迷倒浪蝶的能耐吧。”娴贵妃此话一出,冯若萦脸色一白,这不是在说她行为不端么。


    冯若萦猛地抬头,她看着娴贵妃的眼神里有愤愤之色,这位皇妃是故意要和自己作对的,很快她调整了自己的心绪,跪地叩拜,“多谢皇上和两位娘娘明鉴。”


    多年的礼仪教养使得冯若萦能忍受的,比一般小姐都多,就算被人打了脸,仍就不卑不亢的跪着,行动有礼。


    伪装什么的,冯若萦向来都做的很好。


    皇帝看向这位传闻中的京城第一美人,露出了赞赏的眼神。


    “安定公养了一个好女儿啊。”


    听见皇帝的称赞,冯昀觉得自己面子上也多了光彩,上前一步跪下回答:“哪里哪里,若萦在家时还一直念叨着想得见圣颜,今日一偿所愿,也是她的福气。”


    冯慕凝不由往皇天凛那个方向看去,他看向冯若萦的眼神里居然出现了心疼二字,当初冯慕凝为他受了一箭,为他变做毒人的时候,都未曾从皇天凛的目光中看到心疼二字的存在,可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一次又一次为他牺牲,现在想想当初的自己还真是又傻又蠢,活该被人骗。


    果然啊,他一开始喜欢的就只有这位安定公府的大小姐。


    思及此处,冯慕凝哪能轻易的让事情翻篇,目光落到冯若萦额上的那枚玉上,唇角勾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冯若萦退下的时候,冯慕凝跟在后头,手中挥出一个石子,使得冯若萦腿上受到了重击,膝盖一弯,整个人往前扑去。


    “姐姐,小心。”冯慕凝好心的要去接住她,可就在两人要触碰到的那一刹,冯慕凝的手有个缩回来的动作,很细小,在场众人离中央又远根本发觉不了。


    冯若萦没了支撑,一下子摔到了地上,头上带的那枚玉也跟着磕在了地上,碎了大半。


    第45章 平壤王印


    而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枚玉佩碎后,竟从里头摔出了个东西来。


    是一块狭小的方正的石头。


    冯若萦刚要靠自己爬起来,忽然,眼前出现了一道黄色,有一人对她伸出手来,她犹豫了,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拉一个陌生男子的手很是失礼,可是对方是四皇子啊,那位比病秧子皇太子更为让女人心动的文武全才皇天裂。


    按名义,他们还是亲戚呢,那是不是让他拉一下手,也没什么关系呢?


    冯若萦内心挣扎,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伸出手的时候,那只她一直相信是来拉她的手居然转了个方向,伸向那块破石头。


    她脸色一红,暗自羞愧,幸好刚才,她没有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情。


    这时候冯慕凝也来拉冯若萦,冯若萦心里本就有些羞愤,自然不想自己讨厌的人来触碰自己,下意识挥袖要推开冯慕凝。


    冯慕凝又要去拉她,再次被冯若萦推开,只能一人低垂脑袋,可怜巴巴的站在一边,看冯若萦自己爬起来。


    神情好不凄凉。


    刚才冯慕凝的表演也不俗于世,众人对她的好感也提升了不少,冯若萦对冯慕凝的态度恶劣,众人看在眼里,自是觉得这位嫡女不够大气。


    皇天裂的位置离得较近,看的也比别人清楚,所以他能在很快的时间内接触到玉里头掉出的那块石头,他的指间夹着石头对着月色一照,硬朗的眉目陡然拧作一团。


    刘沫离得较远,看不清皇天裂手里的是什么东西,可是东西既然是从他送给冯若萦得冷玉中掉出来的,必然不是个普通的东西。


    刘氏还在心疼美玉破裂的时候,皇帝开口说道:“东西拿上来给朕瞧瞧。”


    皇天裂犹疑下交了出去,由太监总管呈上。


    冯若萦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一块玉里头会出现这么个玩意,刚才醉蝶粉一事已经快让她吓破了胆,不知道现在这个又会出什么事情。


    娴贵妃和惠妃坐在皇帝两侧,算是离得最近的,惠妃是深闺小姐,见识自然比不上娴贵妃这种野养的挂名小姐,她只是好奇的看,可看了半天什么都看不出来。


    而娴贵妃则不同了,养在刘老夫人身边,经常和刘氏其他人物沟通,自然知道得多。


    只看了一眼,她倨傲的脸上立刻牵出一道冷笑,转眸落到席中刘沫的身上,眼里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常年征战的刘沫,皮肤黝黑,五官刚强,周身散发着从尸山血海里锻炼出来的泱泱煞气,也算得上是个俊朗人物。


    他对上娴贵妃的眸子,心里头有一股寒意涌现上来,这个女人容貌妖媚,对他永远面带笑意,可是刘沫有一种直觉,娴贵妃好像一直在针对他们刘家。


    他不明白娴贵妃明明是从刘家出去的,为什么千百次的都和他们刘家作对!


    一种不好的直觉从心底冒出来,静轩帝拿在手里的那个东西是…


    “刘大将军!”一声厉喝,带着上位者独有的压迫。


    刘沫从席位上走出来,站在中央,像是认命一般,笔直的下跪,冷汗湿透背脊。


    静轩帝接下来的话,把他打入了深渊,“你能告诉朕,为什么平壤王印会在你外甥女的配饰里头吗?”


    平壤王印这四个字,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廷的臣子都知道,五年前刘沫奉旨征战平壤,为桑梓国又扩张了大片版图。


    可是平壤王印这种皇室象征的东西却不见了,如今却出现在了冯若萦额上的冷玉里头,不免让人怀疑,刘沫与此事脱不了关系


    平壤那还是有不少旧臣的,平壤王一族并没有全部诛杀,一旦王印落到了他们的手里,难保不会有复辟的行为。


    冯若萦美眸呆滞,心思杂乱,什么是平壤王印,为什么她额上的玉里头会有这个东西,为什么自己的舅舅听到这个会吓得脸上都出了汗,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冯慕凝冷冷的看着冯若萦无措的表情,心情大快。


    这世上有一句话叫做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这女人居然敢戴着这么一个东西招摇过市,今个儿,冯慕凝就要教教她死字怎么写。


    冯若萦额上的冷玉能发光主要是凭借着玉里头的王印,这件事还是她前世从一个平壤国老臣口中得知的,静轩帝的话音里头,已经有了怒意,刘将军就算不被下大狱,手里的权力怕是也保不住了。


    刘沫一旦遭了难,刘氏焉能完存。


    “臣着实不知玉里头有王印,还望皇上明察。”他的脸明显扭曲,声音里也有颤意。


    刘沫多年掌兵,在军中盛有声望,要是因为此时贸然的责怪与他,难保会有不服,静轩帝苍老的脸上露出思虑的神色,说句实在的,刘沫是三军统帅,在他的后宫里又有两位刘氏妃嫔的存在,不得不说,刘家坐大的已经开始让静轩帝容不下他们了。


    帝王向来是最好的伪装者,静轩帝笑了笑,“朕当然是信爱卿的。”忽然话音一转,“只是别人怕是会怀疑你啊。”尾音拖长,夹杂叹息的味道。


    刘沫脸上十分为难,忽然的眼眸一定,看着腰间的虎符,说出的话有着壮士断腕的坚定,“臣愿意交出虎符,请皇上收回臣的兵权。”


    此言一出,反对声甚嚣尘上,“刘将军是国之忠臣,皇上万勿因将军的一时之失,让我国上百万将士失去统帅啊!”


    “皇上三思!”…


    静轩帝扫了眼那帮子求情的臣子,很好,他们刘家在桑梓国的权势还真是根深蒂固啊。


    他眼睛半眯,唇瓣抿出一个决绝的弧度,刘沫手里的这兵权,势必要早日削了才好。


    听着其他臣子为自己的求情的声音,瞧见了皇帝眼中的凶狠杀意,刘沫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陡然间,他重重对静轩帝磕了个头,“请皇上收回刘沫的兵权。”


    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这样了,弃卒保帅,至少还能给自己留条命。


    他的兵都在各个边境,京都这边,光是大内李统领手里的十万精兵,就够他变成一具尸体了。


    刘沫说了这话,静轩帝的脸色才稍稍好上了那么些许,“既然爱卿如此坚决,那么朕也就同意了。”首领太监很有眼力劲的走到刘沫的身边,拿走了他的虎符,交给了皇上。


    对于刘沫而言,他手下的将领都是他带出来的,那是有过命的情分的,就是没有虎符,凭他一纸书信照样能调动他们。


    一眨眼的功夫,亲舅舅的兵权没了,还是因为自己没的,冯若萦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不发一语。


    刘氏也明白了,她的哥哥就在前一秒,失去了兵权,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家女儿摔碎了那块冷玉。


    怕是现在,她的哥哥会怨恨她吧。


    可是她也很无辜啊,她又不知道那块额饰里头还有别的东西。


    冯若萦走近的时候,刘氏才发现她女儿的额角居然有了伤,还留了血,刘氏祈求上苍,冯若萦一张美丽的脸,可万不要留下什么疤痕才好。


    这些负面情绪在看到冯慕凝的那一刻,瞬间爆发,“亲姐姐摔倒了你不会去扶吗,还是你是故意眼睁睁的看着我家若萦出事!”


    所有的错都是冯慕凝的,是她没有及时扶冯若萦,是她没有代替冯若萦摔跤,破相的那个不该是冯若萦而该是她冯慕凝!


    冯慕凝看了刘氏一眼,不想多做理会,跟这种不讲理的多费口舌,不过也就换得对方的一顿胡搅蛮缠罢了。


    白无双见不得刘氏的态度,“刚刚是谁摔倒在地,慕凝要去扶她,反被她摆了脸色的?”


    此话一出,冯若萦脸色一白,大庭广众下不便争吵,而且也是她先做错了事。


    刘氏也立刻哑了声,毕竟这里不止她们一家,她们刘府刚遭了难,就是现在说起话来也不如以前理直气壮,等回府了,有她好看的。


    接下来的宴会继续进行,其余三艳分别以琴、书、画获取圣上的赞美,尤其是穆云烟的琴艺如高山流水,瑕音绕梁,令人叹为观止。


    风生水起处琴色忽又转悲凉,低徊空谷处音调忽又拔高,极尽幽婉,泠泠山泉语,簌簌枫林声,弹奏的淋漓尽致。


    一曲完毕,穆云烟恭敬的对着皇上的方向鞠了一躬,举止大方,丝毫没有之前刁蛮恶毒的模样。


    圣心大悦,赏了她三百匹木秀锦。


    她是故意选的琴,恰好可以和冯慕凝刚才吹奏的笛音做比较,穆云烟自认为她习艺数十载,与冯慕凝相比她自然是更胜一筹,她要让在场众人知道,论家世才艺,她是多么的优秀,而冯慕凝只是个草芥而已。


    回桌席的时候穆云烟头颅高扬,眼神轻蔑的看着冯慕凝所在的地方。


    她穆云烟得到了皇帝的赏赐,而冯慕凝什么都没有,冯慕凝拿什么和她比,又拿什么和她抢男人!


    可是,宴席里头不和谐的声音忽然稀稀疏疏的响起,“还是冯三小姐吹的好啊。”


    “穆小姐的是不错,但琴声太过哀怨没冯三小姐的大气。”


    “就是就是,音如其人,冯三小姐此后一定有所大成。”


    …


    穆云烟越听越气,恨不得把这些人统统掐死。


    第46章 解围


    回位置的时候,穆云烟的一双眼睛仍死死的看着那些说她坏话的人,她都记住了他们的长相,一旦犯事到她爹手里,有他们好看的。


    忽然有个声音,令穆云烟欣喜若狂,“穆家小姐演奏的不错啊。”宴席上未曾出声的皇天裂居然为穆云烟发话了。


    穆云烟一听脸上顿时觉得有了光,还是四皇子有见识,哪像其他人,什么都不懂。


    不想皇天裂如此一说后,太子的话随之而来,“我听着倒觉得,冯家三小姐的更胜一筹。”


    刹那,满座哗然,这两个皇子是要当众对立吗?


    皇天裂继续说道:“要是我没听错,在临近曲毕的时刻,冯三小姐的笛音里似乎有几个错处。”


    他盯着冯慕凝,眸色深沉如海,似乎要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什么。


    听闻皇天裂对冯慕凝的评价,在场诸位无不惊讶,这位向来不谙风月的四皇子,什么时候对音律有研究了。


    不免让人怀疑这位四皇子还有些别的什么的,他们从未发现过得本事。


    娴贵妃很满意四皇子的举动,劲敌回来了,也是时候该露一露锋芒给那些老臣看看,究竟谁更有能力成为一国未来的主人。


    目光落到穆云烟的身上,娴贵妃唇角的笑意扩大,皇帝早对刘家起了忌惮之心,除之只是早晚的问题,所以刘家那边的权势她从未指望过,她还必须时时与刘家疏离关系,放才能在将来保全自己。


    穆家不一样了,穆家长子手握三十万兵权,常年驻守边境未曾归来,是以引不来静轩帝的猜忌,而且穆家在朝廷里的声望仅在刘家之下,要是有了他们的支持似乎夺位的把握会更大些。


    冯慕凝想,她是该说真话还是假话,若是她承认了,外一皇天裂还有下招等着她,那不就中计了。


    若是不认,皇天裂抓着她不放,又该如何是好。


    正当她犹疑之际,赵君尧站起来了,身姿轩轩朗朗,如白露未晞,“两位小姐皆有所长,何必一定要分个高下伤了和气呢,值此月圆中秋,不如我们举觞共祝桑梓国万世千秋如何?”


    他举起酒杯,月色微蕴,脉脉如水,胧在他身上,迷幻虚无。就连唇边的笑,都带着蛊惑的迷离。


    在座众人起身应和,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响彻皇城。


    静轩帝听着心里万分喜悦,也举起黄金杯与官员同乐,此刻已无人在意穆云烟和冯慕凝谁的乐律更为出色了。


    赵君尧咽下一杯水酒,落座时往冯慕凝的方向看去,冯慕凝还站着,正要坐下去,不免被赵君尧的眼神看得脸一红。


    随着赵君尧唇边的笑意愈深,冯慕凝脸上的绯红也明显了不少。


    宴席后,各家回府,路上,某个男人似乎是故意要与冯慕凝擦身而过,白衣飘然,桃花眼招人,没有任何对话,就这样,假装路过,然后平静的离开。


    “君尧哥哥!”很快,身后传来一道女声,赵君尧头疼了,足下迫紧,往前多赶了几步,像逃难一样,走得贼快。


    冯慕凝忍俊不禁,也该有个女人让这只老狐狸头疼一阵子了。


    回了府,刘氏和冯若萦闭门不出,而莲姨娘则勤快的很,一天到晚的跑去冯昀那吹耳边风,求着冯昀把她女儿从暗室里头放出来,刘氏没了靠山,冯昀被她吵的烦了,也就同意了。


    刚出来的冯如蓉明显瘦了不少,神情都抑抑的,还寡言少语。


    莲姨娘心疼的给她炖了好多补品就是不见效果,急得以为冯如蓉是中了什么邪,要去请道士开坛做法。


    刘氏哪能同意,真要让莲姨娘请了乱七八糟的道士入了府,他们安定公府还能有安稳日子过么。


    枫色院的冯慕凝听闻此事,笑了笑,继续摆弄手底下的花草,看来莲姨娘也是没办法了,连这种江湖骗术都开始相信了。


    看着时日差不多了,冯慕凝去了静心堂给白无双请安,呆了一阵子,随后去了冯怜儿的紫薇院转转。


    冯怜儿瞧见每次假装路过,只在外院转悠的冯慕凝,心里冒出不安。


    这个女人究竟要干什么。


    有一天她实在忍不住了,带着丫鬟跑到冯慕凝跟前质问:“你一天到晚来紫薇院究竟想干什么!”


    冯慕凝笑了笑,低头摆弄自己衣袖的褶皱,“没什么,我只想让我的丫鬟小叶记住了,哪里是紫薇院,哪里是万花园而已,省得她再走错地方,白白挨了打。”


    冯怜儿一听,脸色瞬间不好了,安定公府有种植百花的万花园,那天小叶是要去万花园采花的,然而冯若萦手底下的丫鬟却故意给小叶指错院落。


    这件事冯怜儿是知道的,但是她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重责了小叶,想让冯慕凝吃哑巴亏,可是冯慕凝居然有本事重新把小叶的那张烂嘴给治好,这是冯怜儿万万想不到的。


    “做错事的是你的丫鬟,我只是按规矩教训她罢了。”冯怜儿有些心虚,声音里头也没那么理直气壮了。


    按规矩需要把丫鬟打得嘴都烂了吗,冯慕凝倒很想问她,她是按的安定公府里的哪条规矩。


    她不想跟冯怜儿继续争吵下去,瞧这天色,黑云压城,今晚怕是会有一场暴风雨啊。


    “四妹妹,好好的保护的院子里的这些花草吧。”留下一句意有所指的话,她带着小叶离去。


    冯怜儿被她说得莫名其妙,冯慕凝是什么意思?


    越想越不安,美眸一转,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冯怜儿下令,“给我在院子里找,冯慕凝那个贱人肯定在我这里放了什么东西,就是挖地三尺,你们也要把东西给我找出来。”


    下人得了命令,拿着铲子就开始挖。


    尘土飞扬,就连树的根都被挖了出来,还是一无所获。


    冯怜儿不死心,让他们继续挖,于是好好的一个紫薇院成了泥土乱翻的废墟地。


    枫色院,冯慕凝坐在院子中央看着天。


    “小姐,我们是不是该进屋里去避避,看这天色该下雨了。”小牧出声,她可不想在外头陪着冯慕凝一起淋雨啊。


    冯慕凝不动,脊背靠上躺椅,“我就是想在外头多坐坐,你要是不愿意陪我,就自己进屋去吧。”


    此刻已有稀稀疏疏的小雨点落下,小牧站了会,觉得自己没必要为了一个不受宠的小姐,跟着一起受苦,拉着馨儿一起进了屋躲雨去了。


    冯慕凝瞧向那两人的目光幽深,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没多久,小叶回来了,“不出小姐所料,四小姐真的叫下人去挖地找东西了。”


    冯慕凝继续问:“冯怜儿的作息你可曾打探清楚。”


    小叶点点头,“这位四小姐睡觉前都有沐浴的习惯,差不多在亥时。”


    冯慕凝嘴角勾出一个算计的弧度,“小叶,今晚小姐就会为你报仇了。”


    “小姐,我都没事了,你不用…”小叶还想劝,她不知道冯慕凝要做什么,只是她不希望自家小姐因为自己又得罪人。


    “小叶。”声音陡然凌厉了起来,“你觉得冯怜儿对付的只是你一个人而已吗!”


    冯慕凝这么一问,小叶滞了滞,她是冯慕凝的丫鬟,打狗也要看主人,冯怜儿欺负她就是做给冯慕凝看的,于是她闭上了嘴。


    冯慕凝觉得有必要跟小叶讲清楚一些事情,“她欺负了你,我不做行动,她就会做得更过分,真到了那天,你是不是要等我被她赶出府了,还不让我出声?”


    “小姐,我不是的…我…”小叶根本就未曾想的深远,她只是个丫鬟,只想冯慕凝安好,可是一想到冯怜儿会害了自家小姐,又鼓起了勇气,“小姐,你想做什么,小叶都支持你。”


    冯慕凝满意地点点头,“晚上你们都给我待在房里,无论出了任何事情,都不要大惊小怪。”


    “是。”小叶领命。


    摸上袖子里的那只骨笛,冯慕凝眼神一亮,随后她回了屋里去,好好的休息了两个时辰,为晚上的事情做准备。


    晚膳后,没过多久,天降大雨,“哗啦啦”的下个不停。


    四个丫鬟都被她遣回了屋子,冯慕凝身着一件黑色夜行衣,化作黑夜的鬼魅,潜入紫薇院。


    和预想中的一样,土地松软,加上大风大雨的摧残,紫薇院很快便是一片狼藉,地里头许多虫豸也跟着爬了出来。


    主屋那灯光照得屋子亮堂堂的,冯怜儿躲在主屋,看样子像是在洗澡。她身边的丫鬟小绿正从外头给她拿来能换洗的衣物。


    未等小绿进屋,冯慕凝出手打晕了她,夺走了小绿拿的衣物


    随后骨笛放入唇边,吹出尖锐曲调,如泣如诉,很快,土地里头那些蛇虫鼠蚁都向冯怜儿的屋子那爬去,无孔不入。


    “啊!”屋里发出大叫,这声音撕心裂肺,几乎要把嗓子都叫破了。


    冯慕凝瞧见东西都进了屋子,不远处,有灯火闪烁,也就退走了。


    回了枫色院,她脱下了夜行衣,用干衣服胡乱往身上抹了抹,要去睡觉。


    一想到今晚冯怜儿会受辱,冯慕凝心情大快。


    不想此刻,窗那出了动静,冯慕凝耳朵一动,翻了个身,瞧见了一个人影。


    “夜闯小姐的深闺,沈大将军还真是好本事。”


    “你又用骨笛害人?”沈浮劈头就是一顿质问。


    冯慕凝此刻只穿了一件白色亵衣,她披着被子,坐起身子,反问:“要是你被人咄咄相逼,你又该如何?”


    第47章 恶果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毁她清白又有何错!


    沈浮被她问得一时语滞,脸憋得通红,半天回了一句,“我不想看见你变成一个满腹阴谋的女人。”


    冯慕凝冷冷一笑,“师傅,在万兽园的时候我早说过了,我不是圣人,也不是你眼里的什么好人,在我的心里只有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加倍奉还这十二个字,要是你真觉得看不过眼,骨笛我还你好了,至于你背后的那个人,你直接和他说,是我说的不需要你保护,你可以自行离开。”


    说完她从怀里掏出骨笛,放在沈浮的面前,等他的决定。


    良久,时间如同定格了一般,不知为何,冯慕凝总觉得她不想把骨笛还回去,一旦还回去了,她可能会失去沈浮这一个朋友。


    这辈子,除了小叶外,沈浮是她遇见的第二个对她好的人,她怕会因为自己的坚持,让两人成为陌路。


    可是她转念一想,沈浮毕竟不是本国中人,一直留在京城很可能是有什么目的的,和这样的人最好不要有过多牵扯。


    想罢,她握着骨笛的手又变得坚定了许多。


    沈浮没有动作,深沉的眸子,不辩颜色,随后他开口,“我只是怕,到了最后你会变成她那样。”黑色的身影消失于窗口的夜色里,有些落寞。


    冯慕凝知道沈浮的心里一直有个人,可是冯慕凝不知道沈浮口中的她是谁,看沈浮的态度,估计是一个他挚爱之人吧。


    看着手里暗暗发光的翠绿色骨笛,冯慕凝五指握紧,闭眼再睁开,她把它收入了一个盒子里,随后封存在衣物箱的最底下,沈浮不想她用骨笛害人,那就不用吧,毕竟冯慕凝靠她自己,也能整的那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二日,府内再无看见冯怜儿的存在,听下人们说,昨夜冯怜儿的大叫引来了数十个家丁,家丁一进门就把冯怜儿看光了。


    洛姨娘知道后大怒,气得要把这些下人都给杀了。幸好被身边的丫鬟妈妈拦住了,不然事情可就越闹越大了。


    冯慕凝自然也是听闻了这些事情,安然自在的呆在自家院子里,吃着果子,喝着茶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真是奇了怪了,蛇虫鼠蚁为什么会一股脑的跑进四小姐的屋子里。”


    “我听四小姐屋子那边的人说,他们在晚上听到了诡异的声音,像是笛音又像是恶鬼的哭泣,你说是不是四小姐做了什么孽,招了不好的东西…”


    “我可是听说了,四小姐前一年弄死了一个贴身丫鬟,你说会不会是那个丫鬟跑回来索命了。”


    …


    听着小牧和馨儿这么说着,冯慕凝握着茶杯的手指摸了摸杯沿,心里头冷笑。


    流言半真半假,鬼魅之事不过无稽之谈,不过冯怜儿弄死丫鬟的事情却是千真万确的。


    要不是她亲自去逼问了冯怜儿的贴身丫鬟小绿,到了现在,怕是除了冯怜儿屋子里的人之外,还没人会知道这个事情。


    报应之谈加上流言,足够摧毁这位四小姐了。


    接下来的几天,连续阴雨,冯慕凝继续静心堂加上枫色院,这么两块地方经日不变的走动着。


    从白无双那,冯慕凝知道了不少关于冯云的事情,他是死在一个寒冬,大夫判断是积劳过多,死于喘证复发。


    而在此之前,曾有丫鬟看到刘氏去了冯云的书房,还和冯云大吵了一架。


    心肺有病的人本就不宜情绪波动,这件事情刘氏该是知道的,可她还是这么做了。不过一次争吵还不至于能置冯云于死地。


    要知道冯云是怎么死的,必须找出那个大夫,而听白无双话里的意思,冯云被火化后,大夫也跟着消失了,找不到踪影,白无双也怀疑刘氏和冯云的死有关,不过她没有证据。


    冯慕凝想按目前的局势,就算真的证明了刘氏害了冯云,冯昀必然也会维护刘氏,毕竟他这个安定公还是靠刘氏才得来的,就算现在刘沫没了大将军一职,他们刘家仍然在朝廷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光是那天为刘沫求情的老臣里,就有不少身居高位。


    所以,事情捅出来了,也不会伤到刘氏,反而只会让白无双觉得有仇无法报而已,不过此事就像是一根刺,刺嘛,总是能扎人的,用得好了,还能把人扎得鲜血淋漓。


    上官栖霞时不时的跑来打听冯慕凝和太子的情况,时间一长了,她看冯慕凝不再去太子府了,去枫色院的次数自然也就淡了,冯慕凝也乐得清静。


    好不容易阴雨天过去了,阳光微醺,金色灿烂,连着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都蓬勃了起来。


    “听说,二小姐的病一直不好啊,最近还有加重的趋势,一睡觉就作恶噩梦。”小叶跟冯慕凝闲聊。


    冯慕凝坐在院子里头晒太阳,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暗室是个什么地方,听名字就能猜到,一个向来吃好睡好的管家小姐关进去了十多天了,出来还能有个好样子。


    不过一睡觉就作恶噩梦,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冯慕凝问:“莲姨娘她还在吵着要请道士吗?”


    小叶禀告着最新的消息,“是的小姐,最近大夫人好像又同意了。”


    “又同意了?”刘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她应该想着冯府里头的那些姨娘小姐都死绝了才好,怎么又会同意给冯如蓉请道士看病?


    冯慕凝有预感,刘氏会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


    她眼睛扫了扫周围,馨儿神情恍惚,似乎满腹心事,小牧不在,秋娘也不在。她派了秋娘盯着小牧了,两人同时不见,可能会出什么事情。


    很快秋娘回来了,她小心的看了馨儿一眼,然后走到了冯慕凝的跟前。


    冯慕凝停下手机的活计,唤了声:“馨儿。”


    馨儿过来后,她指使她去厨房拿些蜜饯过来。


    随后馨儿听话的下去了。


    此刻她的身边只有秋娘和小叶,秋娘开口,“小姐,我发现,小牧又去了清荷院,偷偷窝在屋子里好久都不出来。”


    自从上次小牧当众对冯慕凝不满以后,冯慕凝都在防着她,特意派了秋娘盯着,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了问题。


    “这些天,你们两个给我盯紧了小牧还有馨儿,我看馨儿最近都是心事重重的,恐怕她们会有所行动。”冯慕凝的眸子里掠过一丝阴狠,要开始动手了吗,那她就来陪他们玩玩。


    小叶心里怕了,问:“需不需要我和秋娘去他们屋子里搜搜。”


    防患以为然,省得以后出什么岔子。


    “不用。”冯慕凝拒绝了,“她们动手的时候再说,现在去找也找不出什么。”没人会蠢笨到把赃物放在自己的屋子里。


    “秋娘,你做的很好。”冯慕凝出言夸赞她。


    秋娘受宠若惊,“我是小姐的丫鬟,这些都是我该做的。”最近她乖得不得了,冯慕凝说往东她绝不敢往西。


    冯慕凝带秋娘和小叶进了屋子,随后拿出一条红色的玛瑙链子,赏给秋娘。


    “小姐我不会亏待任何人。对我好的,我也会以同样的态度对她们。”这条链子是上官栖霞给她的,说是看冯慕凝没什么首饰戴,怕她会在重要场合出丑,于是给了冯慕凝好多首饰,每天换着戴,用上一个月都不一定能用完。


    秋娘触摸上那条玛瑙链子,脸上露出了笑,“小姐放心,以后秋娘跟定你了。”就是冯慕凝不贿赂她,凭之前的事情,秋娘都不敢做什么对不起冯慕凝的事情,不过冯慕凝深知毕竟要恩威并施,才更有效果。


    “她们有在院子里做什么手脚吗?”冯慕凝问秋娘和小叶,最近他们都盯得很紧。


    两人摇头,秋娘说:“小牧除了清荷院外,她只去过了三夫人的落霞院而已。”


    冯慕凝不由开始想,是不是她想错方向了,刘氏想害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三夫人上官栖霞?


    现在她和上官栖霞的关系表面上还是极好的,小牧又是上官栖霞送到自己身边的婢女,再加上一个刘氏。


    一个念头,陡然从冯慕凝的脑海里冒出来。


    她猛然觉得不好,不想此时清荷院的罗妈妈来了。


    罗妈妈一身贵气的紫衣,好不富态,虽说最近冯昀去清荷院的次数少了,刘氏那边的人依旧没有收敛丝毫嚣张的气焰,“三小姐,莲姨娘请了道士来给我们府里驱邪,大夫人叫老奴带你去莲姨娘那一趟,快跟老奴走吧。”


    没等冯慕凝准备准备,就打算带她去。


    冯慕凝哪能就这样乖乖听话,“罗妈妈你看我穿得随便,这样过去了不是太丢脸了吗,不如让我稍作整理再去,莲姨娘的院子我也是认得的,等会我自己去就行。”


    罗妈妈看了她一眼,冯慕凝衣服颜色素得很,一张脸也稚气得很,哪比得上她们小姐冯若萦的沉鱼落雁之貌。


    未曾想就是这样一个女人,竟然会在御前献艺,还被市井说为是比冯若萦还要才貌双全的女子,就连之前说冯慕凝和乞丐苟且的谣言也不见了,简直可恶。


    “三小姐最好快些,让别的夫人小姐只等你一个就不太好了。”罗妈妈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小姐,三夫人那有些事,我和馨儿能不能回去帮帮忙?”忽然小牧开了口,神色紧张。


    冯慕凝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莲姨娘那我带着小叶和秋娘就行,你们去吧。”


    小牧欣喜道了谢,拉着馨儿走了。


    “小姐,你不怕等我们都走了,他们会在院子里做什么手脚?”小叶担心的问道。


    冯慕凝的目光落到屋外的一棵百年香樟树上,“不会的,他们进不来。”


    树上男子听到冯慕凝的话,停下了手里的酒壶,往冯慕凝那看去,这丫头还真是相信他啊。


    或许他堂堂西凉的大将军,早已变成关门给冯慕凝看大门的了。想罢,他又喝了一大口。


    “小叶,你先去三伯母那一趟,你就跟她说…”冯慕凝凑到小叶耳边嘀咕了一阵,秋娘听不大清,也就作罢。


    随后冯慕凝说道:“秋娘,你跟我走。”冯慕凝倒要看看,她们在搞什么鬼。


    莲姨娘那,闹得不亦乐乎,一个长袍青衣道士口中念念有词,手里的剑舞得都能生风了。


    刘氏和冯若萦还未来,洛姨娘那只来了个洛姨娘,冯怜儿称病也就不来了。


    白无双觉得请道士什么的太有伤风化,情愿窝在她的静心堂多念念经拜拜佛。


    上官栖霞一家子来得比冯慕凝晚,她看向道士眼神复杂,似乎还夹杂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只见冯如蓉坐在椅子上,那个青衣道士对着她又是烧符又是喷火的,本就病怏怏的一个人,也不怕被折腾死了。


    冯慕凝越看在做法的道士,越像个骗子。


    她看了一眼周围,奇怪,刘氏把大伙都叫来了,为何她们母女独独不在。


    把目光放在冯如蓉的身上,只见她虚弱的都已经皮包骨头了,眼脸闭合,嘴里发出微弱的大喊大叫,莲姨娘在一旁叫了她好久,就是叫不醒,急得泪流满面。


    冯如蓉的病看起来不像是装的,为何症状这么熟悉呢?


    忽然,她想起了一件事情,看着冯如蓉的眸色深沉了许多,刘氏真是丧心病狂。


    “秋娘。”冯慕凝凑到她耳边嘀咕了几句,秋娘说了声:“好。”便离开了。


    “道长啊,我女儿还有救吗?”莲姨娘焦急的问道。


    道长摇摇头,“四小姐被鬼祟缠身,怕是要花些钱财消消灾才能躲避灾祸啊。”


    说到这里,在场众人不由冷笑,果然是个骗子啊。


    莲姨娘也不管这么多,急忙问:“道长需要多少?”


    还未等那个道士开口,上官栖霞先出了声:“谁请来的道士啊,一看就是个神棍!”


    “就是,莲姨娘,我都和你说了别什么人都往家里请,你偏不听,定要请个骗子回来,也不怕招人笑话。”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出自刘氏的口中。


    在她身边是她的丫鬟还有她的女儿冯若萦。


    “大夫人,这不是什么骗子,他可是清虚观的道士啊。”莲姨娘很不满刘氏的说辞,她也是花了大价钱请来的人好吗,为了找到这位道士她也是做了多方打听的。


    刘氏冷笑一声,出言,“你确定他现在还是清虚观的道士吗?”


    等刘氏走进了门,身后的人也显露了出来,很快院子里又来了一个道士,青袍长衫,年约三四十左右,比之前的那位多了仙风道骨的味道。


    “又来一个骗子。”上官栖霞不屑的嘀咕。


    冯瑟赶紧拉扯她袖子,要她住嘴,刘氏请来的人,定是有点分量的,他们家寄人篱下的不好得罪人。


    刘氏耳朵尖得很,冷睇她一眼,“没见识就是没见识,连沐尘道长都不认识。”


    上官栖霞一听,虽还存着怀疑,还是立刻噤了声。


    沐尘道长是何人物,整个桑梓国的人怕是都知道。


    这是个三岁能背完长达三百多万字心经的神童,十五岁那年便继承了上任紫薇道长衣钵的清虚观第三十六代观长,也是清虚观历代最年轻的观长。


    传说神龙见首不见尾,十年才回观一次,为人解惑,距离他上次出现不过才过了八年光景,怎么会这么快就出现了?


    冯慕凝盯着沐尘道长的那张脸看,嘴角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刘家还真是能力出众啊,皇帝都难请的人偏偏让他们给请着了。


    “大夫人,你说他是沐尘道长?”莲姨娘睁大了眼睛,喜出望外,有了这位在,她女儿必然有救。


    洛姨娘一听,也来了精神,她的女儿最近也是浑身厄运,不然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招惹蛇虫鼠蚁,再加上说她女儿害死人的传言,她更是不做怀疑的相信鬼怪之谈,要是有了沐尘道长,说不定还能帮帮她的女儿。


    “道长,我的女儿最近也是邪祟缠身,可否请道长也去驱一驱邪?”


    沐尘道长点头,“施主有难,贫道自然相助。”


    洛姨娘满心欢喜,太好了她家怜儿可算是有救了。


    沐尘道长走到冯如蓉面前,蹙眉看着手里握着桃木剑、呆愣愣的假道士,“清虚观的一介弃徒还敢冒清虚观的名义到处招摇撞骗。”


    假道士一听整个人跪在了地上,抖得浑身直哆嗦。


    “徒儿…徒儿实在是无路可走了,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要是再不弄点钱回去,孩子就该饿死了,师父,求你宽恕徒儿,徒儿一定改过自新!”他又狠狠地磕了好几个响头,砰砰砰,地上都有了震动。


    一旦沐尘追究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被打一顿还是轻的,就连被砍头了都有可能。


    这下他们才明白了,这位假道士是清虚观的弃徒,特意来府里招摇撞骗的。


    莲姨娘脸上一红,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看着被假道士折腾的生不如死的女儿,心里的恨意陡然又冒出来了不少。


    她狠狠地踹了跪在地上求饶的假道士一脚,假道士一个趔趄跌出去了二三米,半张脸都蹭到了地上,鲜血淋漓。


    沐尘道长面色祥和,露出悲悯,“也罢,好歹你与我清虚观也有缘一场,我先饶过你这次,下不为例。”


    假道士不顾脸上的伤,快速的爬过来,磕头道谢,东西都没收拾就想走。


    莲姨娘还想拦住他,向他要个说法,刘氏拦住了她,神色凌厉,“沐尘道长都说了不追究,你还想做什么!”


    “自己招来的骗子还能怨谁?”上官栖霞也落井下石的来了一句。


    一个时辰前,冯慕凝丫鬟跟她说要她小心自家院子,于是她派了大批人手搜查院子,未曾想,还真被她找到了东西,一个刻满冯如蓉生辰八字的巫蛊人偶。


    联想到莲姨娘请道士一事,不由怒火中烧,这个女人还真是学不乖,上次她为了首饰的事情责骂了她,她倒怨恨了起来,要靠着这玩意污蔑她要害她女儿不成


    莲姨娘被她们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可是自家女儿又要救,只能生生的受着。


    “是妾身的错,还请道长救救我的女儿。”


    要是她和上官栖霞的关系还是和之前一样,那她一定会让上官栖霞给她女儿来看看,或者拜托上官栖霞请他爹来给她女儿看看,可是他们闹掰了,莲姨娘只能请到普通的大夫过来诊治,到了后来,大夫都说看不好了,她只能把主意打到了道士的身上。


    莲姨娘真恨,当初她就不该把心思打到上官栖霞的身上,说不定自家女儿就不会受这么多的苦。


    沐尘道长伸手给冯如蓉探了探脉,摇摇头,“施主可是头疼欲涨,纾解不得,困极必魇,浑身乏力?”


    冯如蓉几乎失去了知觉,莲姨娘忙替她回答,“是的道长,不知可还有救?”


    沐尘道长叹了一口气,面有为难,“家事本观本是不便参与的,不过,我看这位女施主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受尽折磨而死,实是不忍。”


    莲姨娘一听,脸色煞白,要不是碍于沐尘道长的名声,恨不得抓着他的衣袖问:“是谁,是谁要害我女儿,道长你说。”忽然她看向刘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夫人,我家如蓉好歹也是冯家的小姐,你可要为她做主啊。”


    刘氏表情慈善,扶起了要跪在地上的莲姨娘,“妹妹放心,我向来把如蓉当亲生女儿看待,要是真被查出来有人要害她,我定不会宽恕她们。”


    说罢,刘氏眼角的眸光似乎往冯慕凝那瞥了瞥。


    天色清朗,背上似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回头,她瞧见了隐于树中的男子,他拿出一个东西遮住了半只眼睛,对她微微点头,光影下,侧颜几近透明,她回之一笑。


    看来那两个丫头,沈浮已经帮她搞定了啊。


    只是不知道,沈浮手里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沐尘道长还带了两个两个小道士一同前来,右手一伸,右侧的小道士立刻从包袱里掏出了一个八卦盘。


    他用贴身的小刀割了指尖,往盘子上滴了血,闭上了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冯絮瞧着好玩,还特意走近了看,“呀,血在动。”忽然她大叫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罗盘上的那滴血吸引。


    第48章 枫色院有男人


    很快那滴血停在了西北方向,随后化作一滩,消失不见。


    冯絮怕瞧不清楚,还特意踮起了脚尖,眼睛睁的大大的,这玩意好神奇。


    冯慕凝见怪不怪,早在她随皇天凛征战的时候,她就知道避血罗盘是西域来的稀罕物什,罗盘外圈的底部放着能加速鲜血蒸发的小蜡烛,专供番僧骗人钱财用的。


    这玩意在边境那很是猖獗,一度被官府禁绝,未曾想,在安定公府也能看到。


    忽然沐尘道长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伸手一指罗盘,“在西北方向有与二小姐相克之物。”


    西北那有哪些院子,在场众人心里都知道,冯若萦的影月院,三夫人的落霞院,还有冯慕凝的枫色院。


    莲姨娘赶紧一问:“那具体的地方道长可知?”


    “估摸着是最远处。”此言一出,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到了冯慕凝的身上,枫色院是安定公府最为僻静的一处,也是西北方向的最远处。


    冯慕凝不急不缓,“道长说的只是估摸二字,可能确定?”


    沐尘想了想,“八卦盘上显示此物在西北方向,具体的方位只是贫道个人的猜测而已。”


    话不能说的太满,否则太有针对性了。


    想起从自家院子找出的巫蛊人偶再加上沐尘道长口中所说的西北方向里头有她的院子,上官栖霞不干了,“要是那东西不在西北方向,又当如何?”


    反正她院子里都给收拾干净了,就连一点头发丝,他们都别想找到。


    不过想害她也是要付出后果的。


    “沐尘道长还会有错不成!”刘氏拔高音调,“上官栖霞你是不是太嚣张了。”


    刘氏妄图搬出沐尘的名声来震喝三夫人,不想上官栖霞丝毫没把沐尘的名号放在眼里,冷冷一笑,“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只是做了个最坏的打算而已,沐尘道长是得道高人,万不会和我这个乡野鄙妇多做计较吧。”


    自那位沐尘说出邪物在西北方向的时候,上官栖霞就起了疑心,而这位道长是刘氏带来的,不免让人觉得他们之间会有所牵连。


    那么这个道长的真实性就十分值得怀疑了,不过她未曾亲眼见过沐尘,还是存了万一是真的心思,没戳穿。


    上官栖霞本来还以为要对付她的是莲姨娘,没想到到了最后竟然变成了刘氏。


    此刻她有些后悔,未曾早早地去通知爹爹过来,上官狄是两朝老臣,曾陪过当今圣上见过沐尘的真面目,思及此处她迅速遣了手底下的丫鬟去找人。


    不想刘氏眼尖,对罗妈妈使了个眼色,罗妈妈也跟着下去了。


    瞧着上官栖霞和刘氏剑拔弩张,冯慕凝唇角笑意愈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句话她向来学得很好。


    刘氏想一下子算计两人,可惜她打错了算盘。


    沐尘未料到上官栖霞会有此一问,表情滞了滞。


    他和刘氏对好的口径是西北处,别的院落他也不熟悉,外一随便乱说了,给刘氏惹了祸,又如何是好。


    于是他又胡乱说了句打发,“不在西北就在主屋吧。”


    “那就先从主屋查起吧,反正也离得近。”不想冯慕凝立刻插了话,一派天真。


    “先查西北处,沐尘道长说了西北最有可能。”刘氏坚持,紧绷的脸上有担忧。


    上官栖霞哈哈大笑,笑声爽朗,“舍近求远,莫不是大嫂已经认定了在西北的某家院落里有邪祟之物?啊,让我想想,离得最近的就是你女儿的影月院,要不要我们先去影月院查查看呢。”


    冯若萦柳眉倒竖,语气尖锐,“三伯母,若萦断然不会害了二妹妹,还请三伯母注意说辞。”


    一直以来冯若萦都是以贤良姐姐的模样示人,凭她的高傲脾性,愣是不能承受别人说她一丝坏话。


    上官栖霞单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佯装错怪人的模样,“呀,不是你难不成是慕凝了?”她惊讶的往冯慕凝身上看去。


    冯慕凝急忙摇头撇清关系,“我不会害二姐姐的,我和二姐姐无冤无仇又怎么会害她。”


    上官栖霞又点点头,“哦,也是,三侄女和二侄女无冤无仇,又怎么会凭空害人,不过西北院落一共也就我们三家,不是你们难不成是我了,呀,我和如蓉也无冤无仇呢,怎么会害她,若萦你说对吗?”


    上官栖霞看着冯若萦,她的反问把冯若萦推到了一个风口浪尖,谁都知道因为冯如蓉的关系,曾经害的冯若萦受了伤。


    至于上官栖霞和莲姨娘的那点恩怨只有他们两个知道,也不便端出台面,所以按目前的局势看来,最有可能害冯如蓉的只有冯若萦一人而已。


    “三伯母,大姐向来爱护我们这些妹妹,一定不会是她的,我看,邪物定然还在二姐姐的屋子里。”冯慕凝为冯若萦说话。


    刘氏也不知倒了什么霉,请来了个假道士,没想到这个假道士说出的话还把她给出卖了。


    不让先查主屋,定是主屋里面有问题,


    不想此时,冯若萦身边的丫鬟秀儿跑来往冯若萦耳边说了什么,忽然冯若萦双眸扩大,红唇张合,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冯慕凝看。


    冯慕凝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是又出什么事了吗。


    忽然她说出了声,“枫色院居然有男人!”这下全场皆惊。


    冯若萦秀眉紧蹙,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妹妹你怎么可以在府里偷汉子,就算之前你在荆州再怎么胡闹,我们都能容你,就当你少年心性,可是你都回了府了,怎么可以继续这样?”


    她说得痛心疾首,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冯慕凝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情,引得冯若萦这个当姐姐的伤心断肠呢。


    刘氏掩饰笑意,这样一来,她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先去搜冯慕凝的枫色院了。看来这天都是在帮她的。


    她装的表情凝重的模样,“若萦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冯若萦这才一字一句把事情说了出来,“是秀儿亲眼看见了,现在那个男人还在枫色院呢。”


    冯慕凝觉得很是莫名她的院子里什么时候有男人了,忽然目光落到了身后树上的沈浮身上,莫不是刚才他做的被秀儿看见了。


    她眨眨眼睛,一脸委屈,“秀儿你是我姐姐的丫鬟,怎么会去我的枫色院呢?”


    秀儿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


    总不见得让她说是冯若萦派她去枫色院看看,小牧她们有没有把事情办成的,不想她到了那边,竟被她看到了一个男人的影子。


    出了这等有伤风化的事情,定然是要回来报告的。


    冯慕凝上前一步,板起面孔,严声质问:“秀儿你真的看清楚了吗?”


    秀儿瞧见冯慕凝的模样,不由起了畏缩之心,可是刘氏又怎能容她改口,“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冯慕凝知道刘氏的心思,不做揭穿,她眸色清明,说出的话也掷地有声,“如今我被人诬陷,自是要一证清白,若是真的,我愿意接受任何责罚,若事情不属实,也定是要请给各位伯母和母亲给我做主的。”


    话里的意思很明白,查不到这件事就会闹到白无双那里,再加上个素来和冯慕凝亲近的上官栖霞,刘氏肯定是讨不得好处的。


    但是刘氏的目的不在于枫色院里头有没有男人,而是把邪祟之事栽赃到冯慕凝的身上。


    刘氏知道她们去了,必定能找到东西,就算枫色院内没有男人,冯慕凝也在劫难逃。


    “当然,你是府里的小姐,秀儿一个下人要是诬陷你了,我上官栖霞第一个不放过她。”她院子里的东西还多亏了冯慕凝的提醒才找到的,自然要和冯慕凝一条心了,再说了她这话说的也是模棱两可的,冯慕凝真要偷了男人,她定不会护她,要是冯慕凝没有偷,到时候护她的可不止她上官栖霞一个啊。


    “那我们快去吧。”莲姨娘可等不及了,本来嘛今天请来了沐尘道长本是个极好的事情,可以帮她女儿恢复正常,可是半道上又闹出冯慕凝偷男人这么个事,那她的女儿不还是要多受受罪。


    刘氏和冯若萦带着一帮丫鬟妈妈浩浩荡荡的先去了,他们可不能让冯慕凝抢了先。


    不过刘氏一直觉得奇怪,为何冯慕凝身边会一个丫鬟都没有,此刻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看了看时辰,太阳已从一开始的刚刚日出,到了正空,他们先去枫色院,恰好也能再拖拖时间,冯慕凝想她让秋娘请的人也该来了吧。


    也不知道沈浮把小牧和馨儿弄到哪去了,希望是在一个隐蔽地方吧,否则事情还真是会的变得很棘手呢。


    正午日头毒着呢,枫色院所处之地又偏远,一群人到了地方,个个累得气喘吁吁,可不是么,为了赶时间,刘氏母女恨不得用跑的。


    一进院子,刘氏母女惊呆了,本来荒芜的地方居然变得草木茂盛,一片欣欣向荣的姿态。


    只是片刻,她们回过了神来,刘氏发出了命令,“你们去搜,连根男人的头发丝都别放过。”


    冯慕凝看着沈浮喜欢坐的那颗百年香樟,心想说不定他们爬到树上倒能发现什么,可惜那种高度,除了轻功绝顶的人,凡夫俗子,只能望尘莫及。


    第49章 再度陷害


    枫色院里头就个小叶在。


    妈妈丫鬟四处搜查,连杂草堆都不放过,恨不得把枫色院的土都给挖了。看样子根本就不像是找人的,倒像是找个什么被藏得很深的东西。


    冯慕凝眼眸转悠,也在到处搜寻,她很想知道小牧和馨儿这两个丫头在哪,冯若萦走到了她跟前,拦住了她,“妹妹这么急干嘛,是想早些去通知谁吗?”


    冯慕凝小脸上露出个笑来,“我只是在想,我这儿地方小一眼就能看到全貌,他们连矮草堆都不放过,到底是想做什么?”


    “就是,难不成一个大男人还能缩到地里去不成。”上官栖霞冷飕飕的来了句。


    这架势来者不善,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就是专门在找东西的。


    刘氏理直气壮,“沐尘道长都说了东西在西北处,既然都来了枫色院了,不如趁机彻查一下这边有没有邪祟之物。”


    “刘施主说的是,贫道看着地方有黑云缭绕,恐有不祥之物。”假沐尘应和刘氏的话,拿出八卦盘口中喃喃,到处走走,装得在四处寻找的样子。


    冯慕凝想,有这对母女在,她怕是没什么机会找人了,看他们找了这么久了什么都没找到,人应该不在屋子里吧。


    目光落到了左侧的杂物房,那边还没人搜查过,不免起了疑心。


    不过杂物房的钥匙在她手里,小牧她们应该不会告诉刘氏,她们会把栽赃的东西藏进谁都进不去的杂物房吧。


    沈浮自然也不可能把人放那里头去。


    小牧和馨儿毕竟是两个大活人,沈浮也不可能凭白让这两人消失,她一定要问清楚人的去向才好早作打算,不然这心始终不安稳。


    目光落到王妈妈身上,她拿着大铲子,在右侧的一块土那挖得起劲,估摸着她们商量好的地方就是那里。


    冯慕凝静静的看了会,王妈妈什么都没挖出来,反倒把自个儿累的气喘吁吁。


    她都想放弃了,刘氏不依不饶的瞪她,要她继续挖,还不甘心的走过去看,王妈妈继续无奈的挖起来,几乎要把底都给刨穿了。


    掐着时间,叫秋娘去请的人也该来了。


    “呀。”冯慕凝弯腰捂着肚子,倒抽冷气。


    “你又怎么了?”刘氏不耐烦地问道。


    冯慕凝痛的眼里都有了泪,“我肚子疼,要去如厕。”


    “小姐,我跟你去吧。”小叶以为冯慕凝真的是肚子疼了,要跟过去。


    冯慕凝立刻说:“不要,搜的是我枫色院,院子里的人一个都不在像什么样子。”


    话里的意思,在场的都明白,要是冯慕凝不留个本院人,外一被人做了手脚可就有嘴都说不清了。


    “慕凝啊,你是吃了什么了,好可怜啊,脸都是惨白惨白的,快去吧,你的院子有三伯母帮你看着呢。”上官栖霞不放心冯慕凝一个人,还特意派了她身边的丫鬟跟着。


    刘氏也就随她了,毕竟冯慕凝的屋子里都被她动过手脚了,只要把罪证搜出来,就是她现在走了,也脱不了干系,说不定还可以给她按个畏罪潜逃的罪名。


    跟着冯慕凝的丫鬟叫小红,冯慕凝在前头走得快,小红跟都跟不上,一路嚷嚷,“三小姐你慢些呀。”走了几步小红发现,冯慕凝走的方向不是茅厕的方向,赶紧出声提醒,“三小姐,茅房不在这个方向啊!”


    冯慕凝足下步子才不停呢,她嘴里说着,“哎哟,我受不了了,小红你走快点啊。”


    府内多得是假山乱石,冯慕凝这么胡乱走着绕啊绕啊的就把小红给绕丢了。


    甩了跟着的丫鬟,她还来不及喘气,迅速的往落霞院跑去。


    安定公府是环式建造,府内有一条暗道,能让人迅速的从西边通到东边,入口处就在落霞院的枯井内。


    除了历代掌事者还无人知晓。


    冯云死的太过突然,所以这个秘密府内还无人可知,就连白无双也不知道。


    可是冯慕凝知道,因为前世在她被接进府的时候,有个叫做冯怜儿的妹妹曾约她到此处玩耍,并亲手把她推进了井内。


    究其原因,很是可笑,不过是冯若萦给了冯慕凝一条样色新颖的娟帕,没把这条帕子给冯怜儿而已。


    那时候冯若萦和她说,“妹妹啊,等你出嫁那天,姐姐再给你一条姐姐亲手绣的喜帕,你前世啊一定积了好多福分,这辈子才能当上二皇子的正妃,不想姐姐我,想当还当不上呢。”


    冯若萦这么说着,冯慕凝也是这么信着的,那时候她还真是傻,若真是个体面风光的事情,也怎能轮到她冯慕凝?


    也正因为这样,才让冯慕凝知道了这条暗道。


    她回到了莲姨娘的院落,往树上一看,沈浮早已不在,心里暗道不好,这人也真是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真到了关键时候,还找不到人了。


    院子外头已经没人了,就连假道士开坛作法的物什都收走了,主屋里有动静。看来人都进了主屋了。


    “上官大人小心台阶。”门口传来的声音,冯慕凝很是熟悉,是她家丫鬟秋娘的。


    看来他们来了。


    冯慕凝迎了上去,“多谢上官大人愿意来医治二姐姐。”


    上官狄本是不愿意来的,府里的人除了上官栖霞一家子,他是看谁都不顺眼,可是来请他的是冯慕凝啊,这个女人可是太子看中的女人,卖她个人情又何妨。


    人情这东西,就要在自己最不为难的时候卖出去,然后在自己最危急的时候从那些受了自己恩惠的人身上收回来,这才是极好的。


    这种买卖,上官狄做了可不止一笔了。


    他是前任太医,权贵们难免不会有个头疼脑热的,宫里头的太医,他们还不够格请,不过上官狄却是他们能请得动的。


    是以,在京城这里,上官狄也算是一号人物。


    “三小姐,老朽早已不是什么大人了,以后叫上官伯伯就好。”上官狄还是很热情的和冯慕凝客套了几句。


    由于他医术高明,许多权贵还是很愿意尊称他一句大人的。所以他没有官位,却有着大人的名号。


    冯慕凝也做出了回应,忽然她把话题转到了冯如蓉的身上,“上官伯伯,二姐姐近日噩梦缠身,伯伯可否有法子救治一下。”


    “老朽先断个脉,再作判断。”说罢就要往主屋里走。


    冯慕凝和秋娘跟在后头,忽然,冯慕凝凑到秋娘耳边说:“你去枫色院告诉她们,莲姨娘的院子里找出了邪物,二小姐的病有救了,记住千万别让她们知道上官大人来的事情。”


    要是让刘氏知道了上官狄在这里,还不让她请来的那位假沐尘偷溜走。


    秋娘不解,上官狄脉都还没诊,她家小姐怎么就能断定二小姐有救了呢。还有邪物在哪,怎么没看见?


    她不是个多嘴的,冯慕凝是小姐,自然有他自己的考量,她就按着做便是,于是去了枫色院找人。


    临走前,冯慕凝把暗道的事情告诉了秋娘,这样来往也方便些,秋娘眼神莫名。


    豪门深府里面有暗道,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为的就是防止有什么突发事件,好能及时防范一下。


    而暗道这种事情,只有府内地位最高的人才知晓,不然一旦府内有奸细,暗道被敌人知道了,又该如何是好。


    这么隐蔽的事情,冯慕凝都知道,看来这个女人实在是不简单。


    很快她不再看冯慕凝,乖乖的去完成任务,秋娘有预感,冯慕凝是想做一件很大的事情,或许一开始她就看差了眼。


    现在她算是看出眉目了,冯慕凝是带着某种目的来安定公府的,这个女人心思太深,千万不能招惹。


    一进屋,上官狄老脸皱成一团,“什么味道,赶紧开窗通风。”


    屋里有两个丫鬟,一个端着水盆子,一个坐在床沿用湿布给冯如蓉擦脸。


    上官狄说得急,语气自然严厉不少,吓得端水的丫鬟把手里的水盆子都摔到了地上,“砰!”的一声,泼了一地。


    丫鬟说道:“我去拿块毛巾进来把地面收拾了。”赶紧跑了出去。


    “三小姐,上官大人。”本来坐在床边的丫鬟站了起来,给两位行了礼。


    “还愣着干嘛,开窗去啊。”上官狄实在是受不了了,难受的直咳嗽。


    听说上官狄的鼻子向来灵敏,有些什么奇怪的味道他都能闻出来,遇到了类似于毒物的东西更为敏感。


    就凭这一招,静轩帝要吃些什么,喝些什么都会先让上官狄闻上那么一闻,方才食用。


    冯慕凝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果然,和她猜的一样,幕后的主使就是刘氏。


    “可是,莲姨娘说这窗不能开啊,二小姐怕见光。”原来坐在床沿的那个丫鬟为难了。


    莲姨娘算什么,上官狄哪把她放在眼里,“你要是想你家小姐死在这里,这窗就别开了。”


    丫鬟思量再三,还是去开了窗。


    床上的冯如蓉瘦的连骨头都能瞧见,衣服罩她身上,松松垮垮的,是死是活也就一口气的区别了。


    上官狄一搭脉,眉头一皱,“你们是没给她吃的吗,饿得都快死了。”


    丫鬟很是委屈,“二小姐她吃不下啊,吃什么吐什么,晚上还会做噩梦。”


    第50章 真假道长


    “噩梦?”上官狄脸色很不好,“你家小姐是被人害了,赶紧把人抬出来。”话音未落,他匆匆出了门,像是在逃避瘟疫样。


    冯慕凝跟着出去了,恰好把水泼到地上的丫鬟也回来了,气喘吁吁地,一张脸都通红通红的。


    “你去了哪?”冯慕凝发现不对问了句。


    丫鬟神色惊慌,“我…我去找擦地的布了。”


    冯慕凝继续问道:“布呢?”


    丫鬟手里哪有什么布啊,只能胡乱回答:“跑得太急,丢了。”


    “丢了?”冯慕凝不做戳穿,“你去帮着屋里的丫鬟一起把冯如蓉抬出来吧。”


    丫鬟庆幸逃过一劫,露出开心的神色,说了声:“是。”说完就要进屋子抬人。


    忽然,等丫鬟与她擦身而过的时候,冯慕凝又说了句话,“上官大人来了,二姐姐该是有救了,母亲知道了该多高兴啊。”


    丫鬟吓得心跳乍停,三小姐话里头是什么意思?可她看冯慕凝的表情,像只是无意中提了一句。


    看着丫鬟的表情,冯慕凝笃定了自己的猜想,“你傻站着干嘛,还不进去。”


    丫鬟这才反应过来,进屋去抬人。


    看来她防范的还不够,没想到冯如蓉这边还有刘氏的人,这么一来上官狄来的消息,不就被她们知道了。


    上官狄见过沐尘这件事情,刘氏应该也是知道的。没了假道士,只能在冯如蓉的病情上做文章了。


    冯慕凝走到上官狄身边问:“上官伯伯,你说我姐姐她是怎么了?”


    上官狄有些为难,看周围无人,冯慕凝也不像个会多嘴多舌的,也就直说了,“她这是被人害了,你们府里头,有人要置她于死地。”


    冯慕凝立刻表示赞同,“今天妈妈找来了清虚观的沐尘道长,道长说我们府里有人弄了什么邪物,克到了二姐姐。”


    “沐尘道长?”上官狄一听就觉得不对,“谁请来的?”


    冯慕凝露出了个笑,“当然是母亲啦,除了母亲府里也没人有能力请沐尘道长出山了。”


    她把事情一字一句的说清楚,就是没了假道士,也要把刘氏的阴谋戳穿


    “哼。”上官狄像是听到了什么事上绝顶好笑的事情,“就凭刘家能请得到沐尘道长?”话里的不屑溢于言表。


    就在此时,刘氏那群人已经赶来了。


    没想到,假沐尘也在一行人之中。


    这位假沐尘居然没潜逃,莫不是刘氏还未收到风声,可是丫环不是找人去给她做了汇报吗,还是中间又出了什么岔子?


    一听上官狄的声音,刘氏立刻对假沐尘使眼色,要他赶紧找个托词走人。


    现在情况对自己有利,冯慕凝哪能让她们逃走,扬声道:“母亲,沐尘道长,两位姨娘、三伯母快来啊,瞧瞧我把谁请来了。”


    假沐尘不明白情况,看刘氏对他挤眉弄眼的,不知所以。


    刘氏在心里暗骂他笨,还是脸上带着笑走了进来,


    身边的王妈妈走到沐尘道长身边笑得和蔼,“既然已经找到了邪物,那么我们就不打扰道长休息了,我送送道长。”


    假沐尘也回过神来,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是要他离开呢,作势也就要跟着王妈妈走。


    “沐尘道长,你走什么啊,何不来见见老朋友,上官大人可在这里等着你呢。”冯慕凝把上官狄拉出来了,上官狄没料到自己会卷进去,愣了愣。


    屋子里的邪物还指望着沐尘道长辩辩呢,莲姨娘怎能让他走,“沐尘道长,我们还不知道该怎么驱邪呢,还需要你多教教,还请先留步。”


    假沐尘是躲不过了,硬着头皮进去了,上官狄一看,两条眉毛一蹙,这人长得和真的沐尘有三分相像,不过整体的面容还是相差甚大。


    他也算是骗子里面见了些世面的,知道眼前的这位长胡子老人是上官狄,特意侧了侧不让他看见正脸。


    “沐尘道长,你一直侧着脸做什么?”冯慕凝眨巴眨巴眼睛问道。


    上官狄一听,立刻皱眉,声音也凌厉了,“你是谁,竟敢冒充沐尘?”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惊讶,沐尘是何许人也,那是连皇帝都敬畏的人物,冒充沐尘简直就是胆大包天的行为,一旦被送进了官府,不死也会没了半条命。


    刘氏反应灵敏,未等别人指责出声,她先把假沐尘大骂了一顿,“好你个骗子,亏得我信你,连沐尘道长都敢冒充,王妈妈,赶紧把他送官。”


    王妈妈收到指示,要派人去抓假沐尘。


    真要是让他们这样的把戏唱下去,之前的功夫不是白做了。


    这个“沐尘”会被他们真的送官还是假的送官不得而知,就算是真的,刘家向来和官府关系甚密,把人弄出来也就一句话的事情。


    “母亲,这位假道士你是从哪找来的啊?”冯慕凝好奇地问道,不带一丝敌意。


    刘氏才不管冯慕凝装的有意无意,她都认定冯慕凝是故意要拆她的台,“你什么意思,是说我故意找来个假道士骗人吗,他是我派人从清虚观请来的,不信的话我有人证。”


    话音刚落,有两个家丁摸样的人走了出来,他们跪在地上,怕的浑身直哆嗦,“我们真的是从清虚观把他请来的啊,他说他是沐尘道长,我们…我们就信了,是小的糊涂,是小的糊涂…大夫人饶命!”


    他们说的声泪俱下,还真是那么一回事,看来就算被戳穿了,刘氏也有后招应对。


    “拖下去各打五十大板。”刘氏下令。


    “我就说嘛,沐尘道长哪能那么容易请来,可是母亲偏不信,你说二妹妹的病拖不得了,人是清虚观下来的,就是不是沐尘本人也必是有点本事的,哪想到…”说到后来,冯若萦狠狠地叹了口气。


    她们是好心做了坏事,才被人骗的,她们是无辜的。


    母女两个一唱一和,其间根本容不得任何人插嘴,随着两个家丁被拖下去,假沐尘也跟着被人带下去了。


    上官栖霞冷冷地看了一眼,“大嫂还真是存了副好心肠。”


    这些说辞骗鬼去吧,反正她是不会信的。


    洛姨娘一阵失落,本来还以为自家女儿有救了,没想到,这年头骗子真多。不过她也不是个没心眼的,刘氏去枫色院挖地三尺的举动,其意思她也看出了三四分。


    不过居然什么都没找到,还闹了个大笑话,不可不说,其间的猫腻,洛姨娘也能想到一二。


    在府里呆的久了,刘氏是个什么样的人,洛姨娘心里也清楚。


    目光落到了冯慕凝的身上,刘氏想动她,这次不成还有下次,这个庶女怕是也没多久活头了。


    莲姨娘只关心自己的女儿,瞧见上官狄来了,拉着人家袖子就给上官狄跪下来了,“上官大人,你医术高明,可要救救我的女儿啊。”


    对这位莲姨娘,上官狄无好感也无恶感,毕竟亲戚一场,自己过来也是为了救人的,点点头,“你女儿是中了毒,我开几副药剂喂她,修养个十天半个月也就好了,不过这里的屋子不能再住了。”


    “为什么?”莲姨娘不明白,她的屋子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能住?


    刘氏脸色一白,生怕上官狄会继续讲下去。


    冯若萦拉住她的手,笑了笑,“估计上官大人的意思是,你这里风水不好,我看南边的苏和院就挺不错的,依山傍水的,风水也不错,不如你们母女以后就住那吧,母亲你觉得呢。”


    “好。”刘氏一口就答应了,“为了如蓉考虑,若萦的提议我同意。”苏和院可以说是除了冯若萦的影月院还有刘氏的清荷院之外最好的一个院落了,里头还有一个自然温泉,就连冯昀,刘氏都没舍得让他住,这块地方是留给她外出未归的大儿子冯铎的。


    如今,刘氏愿意让出这个地方,很显然是想收买人。


    安定公府的规矩是,姨娘小姐都能有自己的单独院落,洛姨娘想和冯怜儿一起住,冯怜儿想有自己的一块地方,不同意,硬是从刘氏那要来了一个院落,还有她自己的丫鬟。


    在她的一亩三分地里,她就是大王,谁都要听她的,恶毒跋扈了也没人管。


    而莲姨娘母女情深,她们住在了一起,用的丫鬟妈妈也都是一起的,毕竟在府里时间也久了,刘氏的一些话里的意思,莲姨娘怎能不知。


    她这屋子恐怕早遭了别人的毒手,而这个人是刘氏无疑了,可她又无可奈何。


    看向刘氏的目光带着恨意,最终低下头,“那就多谢大姐了。”


    只要能保住她的如蓉,这笔账她先忍了。


    上官狄也看出来了,这事啊,和刘氏有关,不然她干嘛莫名其妙送莲姨娘一所好院落。


    他本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刘氏害的又不是自家闺女,没必要为了一个外人和刘氏作对。


    事情有就此罢休的趋势,冯慕凝哪能同意,心思打向了上官栖霞那边,她的爹上官狄是个不想惹事的,但是上官栖霞不是啊,这次刘氏的栽赃加上上次冯絮被冯若萦推进河里的事情,她就不信了,这口气上官栖霞还能忍下去。


    “二姐姐的屋里头有怪味道,上官大人你知道是什么吗?”冯慕凝好奇地问道。【你现在阅读的是 】